她聽到有人小聲的說話,然後那陣腳步聲慢慢走遠,她被重新扛起來,送到了樓上一間房裏,扛她的人這回把她扔在了地上,實木的地板並不涼,卻硬,硌得她哪裏都疼。
門被人從外面鎖上,鑰匙悉索作響,腳步聲漸行漸遠。蘇思琪於是知道屋裏除了她再沒有別人了。她先用舌頭把嘴裏的布團抵出來吐掉,開始盤算著要怎麽解開腳上的繩子。她小時侯學過舞蹈,身體柔韌性不錯,便以腰為中心,盡力把手和腳往一起湊,讓身體保持一個圓形。
終於,慢慢慢慢,腰都快折了,手才摸到了腳上的繩子,又費了老大的勁,一點一點摸索解開了繩子。其實那繩子捆得挺複雜的,她能這麽快解開繩子上的疙瘩,得益於在微博看到一個繩子打結的九種實用方法,她覺得挺好玩,正八巴經的學過一段,摸著疙瘩就知道大概的繩子走向,所以解開得挺快。
腳重獲自由,她蹭著牆壁慢慢站起來,小心翼翼的丈量著房間的大小,這是她在看守所裏呆得無聊時玩的把戲,沒想到現在派上用場了,知道房間有多大?有些什麽家俱擺設?她才好進行下一步。
房間裏有張床,她倒下去,把臉埋在枕頭上來回的蹭,終於蹭得眼罩下面漏了一絲光,她仰著頭,從那一絲縫裏往外看。
這是一間客房,有床,床邊有床頭櫃,衣櫥在進門的牆邊,緊挨著還有一個五屜櫃,窗邊有個短沙發,正對著床的牆上有一道小門,應該是衛生間,她走過去,把虛掩的門輕輕撞開,反身從鏡子裏看綁在她手上的繩子,她知道怎麽解,卻是無能為力。繩子綁得太緊,她半點都動彈不得。
於是她又出來,走到窗邊,用嘴咬著窗簾扯開小半邊。外邊的天色已經暗下來,但看得出她確實是在山上,遠處的山峰隱約可見。
那些人把她扔在這裏,好象就不打算再管了。一直沒有人到屋子裏來。為了節約力氣,蘇思琪隻好到床上躺著,可是肚子卻咕咕的叫起來。
丫的,還有沒有一點良心,管抓不管飯啊?沈孟青的家裏人怎麽這樣壞!
手反扭在後邊,都麻木了,又酸又疼,怎麽躺也不舒服,她隻好又起來到短沙發上去坐著,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從窗口跳出去,找塊大石頭把手上的繩子割斷,這樣她就能逃走了。可是剛才她也看到了,這是三樓,十多米多呢,跳下去萬一摔斷了腿怎麽辦?
從被抓的那一刻起,她已經在心裏默念了無數次阿野的名字,可他到現在都沒來救她,估計是沒戲了,沒有人會來救她,除非讓沈孟青知道這一切。
她強忍著饑餓和身體的種種不適,專心專意的想著沈孟青,如果真有心靈感應的話,希望沈孟青可以感應到她,然後象個蓋世大英雄一樣隻身一人闖到這裏來救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有人開門進來,蘇思琪靠在沙發上沒動,從眼罩下方的那一絲縫隙裏,她看到進來的是個穿制服的中年婦女,她把手裏的飯菜放在茶幾上,然後解開了蘇思琪手上的繩子,把眼罩也摘下來,口氣淡然的說:“你吃飯吧。”
胳膊本來就酸痛,一解開反而更是麻得不行,蘇思琪使勁甩了甩手,問她:“這是哪裏?我要見這裏的主人!”
“主人說讓你吃飯休息,她現在不想見你。”
“你們主人是誰總要告訴我嗎?莫名其妙把我抓了來,連面都不讓見,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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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婦女沒說話,神情冷漠的走了出去,再次把門鎖起來。
蘇思琪看了看那些飯菜,聞著挺香的,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思忖著: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在裏邊下毒?
拿筷子戳戳這個,又拔拉拔拉那個,心一橫,管它三七二十一,死就死,填飽肚子要緊。捧著碗,如風卷殘雲一般,她把飯菜都吃光了,站起來扶著肚子打了幾個飽嗝。
推開一點窗,寒風刺骨,刮在臉上象刀割一樣。蘇思琪趕緊又關上,搓了搓臉,這山上的風真夠冷的,好在屋裏有暖氣,還算不錯,除了綁她受了點苦,也給飯吃,也沒讓她凍著。
蘇思琪凜著即來之則安之的態度,把所有的櫃子抽屜都打開來看了看,她習慣到了陌生的地方先熟悉環境,這樣心裏才有底。
到了第二天,除了那個給她送飯的中年婦女,她誰都沒見著,一個人呆在屋子裏,枯坐著等太陽下山。
一連幾天,皆是如此,既沒有對她怎麽樣,也沒有人見她,蘇思琪漸漸明白了,壓根不會有人來見她的,他們把她關在這裏,隻是不想讓她再繼續糾纏沈孟青。又或許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生事,畢竟他要訂婚了。
他們把她軟禁在這裏了!
她不知道他們要關她多久?關到沈孟青定婚?還是結婚?
她在這個城市無親無故,失蹤了也不會有人找她,隻有父親會按時給她打電話,但他們一定有辦法應付父親,所以,她要一直在這裏呆下去了!
這跟被關在看守所裏有什麽區別?不過是房子大一點,家俱多一點,飯菜可口一點,一樣是失去了自由。
她被關過,知道失去自由的滋味,而且她那樣迫切的想見沈孟青,現在這樣正好是個理由,知道她被他的家人關起來了,沈孟青一定會來救她的!
可是怎麽聯絡他呢?她的手機和包包都被沒收了,屋子裏沒有任何通訊設備,最要命的是她出不去。
她並不需要逃跑,隻用下樓打個電話就行了。
(本章完)
第225章 家人才重要
第225章 家人才重要
沈孟青站在窗前抽煙,突然心裏沒來由的一陣慌亂,但是瞬間那感覺就消失了,難道……真的是父親的病好不了了?
他煩燥的抽了兩口,把半支煙扔上地上踩熄,轉身上了樓。
“陳老,我父親的病倒底怎麽樣?要是國內醫療條件達不到,我可以送他出國治療。”
陳教授指著對面的椅子:“坐下來說,孟青,我從前是你父親的家庭醫生,對他的身體比較了解,所以你要相信,我一定會把你父親治好的,隻是需要一點時間。”
“陳老,不是我置疑你的醫術,治療了這麽久,可還是一點起色沒有啊!”
“別著急,人老了,身體各項機能都在走下坡路,這是自然規律。”陳教授面帶微笑:“俗話說西醫治標,中醫治本,現在我給你父親用中西結合治療法,效果是要慢一些,但是對他往後的日子是有好處的。我看你父親都耐得住性子,你怎麽倒這麽急燥?孟青,火大傷身,你得保持冷靜,現在是你父親最是需要你的時侯,多費費心吧。”
“可是……”
“在我這裏沒有可是,”陳教授說:“我還是那句話,你父親心髒不好,現在唯有順著他,讓他心情愉快,才是對他最有幫助的,去吧,多去陪陪他。”
沈孟青無可奈何,又一次被陳教授半送半推出來。父親心髒不好,他是知道的,但這次的病有些蹊蹺,看不出哪裏不好,能吃能睡,還把辦公室搬到病房裏來,每天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但也是這次,他才知道父親平時的工作量有多大,別說病了,就算沒病,每天要做這麽多事,也夠他累的。
他勸父親少累點,錢反正是賺不完的,但父親很有些無奈,說:“公司上了市,就不是我說了算的,現在不是我要做,而是事情推著我做,不做不行,要不你回來幫我吧。”
沈孟青對做企業沒有很大野心,他不想成為工作狂,隻想做自己喜歡的事,這也是他為什麽畢業後沒有進中泰的原因之一。
在樓下看見沈貝兒,挎著小包,一蹦一跳的往這邊來,老遠看到他就招手:“哥,哥!”
沈孟青微皺著眉:“瞎叫什麽,這是醫院,不在病房陪著爸,又上哪去?”
“爸要吃得榮齋的桂花餅,我給他買去。”
“得了吧,買個餅的事還用你親自跑一趟,病房裏那麽些人都是幹什麽的?”
“別老是說我,你自己呢?”沈貝兒嘟著嘴:“爸爸剛才還在問呢,說怎麽一睜眼你就不見了。你可別走遠,爸這病來得兇險,萬一發……”
沈孟青在她頭上拍了一下:“胡說什麽?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沈貝兒吐了吐舌頭,一溜煙跑了。
沈孟青看著她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昨晚又下了一場小雪,路邊的灌木叢上還殘留著星星點點,象一夜之間開滿了白色的小花,小徑上倒是幹幹淨淨,一點殘雪的影子都沒有。這是北安一處僻靜的私人療養院,環境優美,醫療設備也是世界上最先進的,亦是中秦集團旗下的副業。
沈銘儒在這裏住了有一個星期了,進來是什麽樣子,現在還是什麽樣子,當初發病的時侯確實蠻嚇人的,所以特意把陳教授從外地召回來,讓他主持大局,帶著一個醫療班子全面負責。
他從外地連夜趕回來,進來這裏就沒再出去過,因為陳教授說父親這次的病情太兇險,隨時都有危險,家人還是盡量陪在身邊的好。於是一家人都搬到這裏來住,薜姨的眼睛總是紅紅的,滿臉擔心,沈貝兒玩性大,耐著性子呆了幾天就坐不住了,總是找各種借口往外跑,他倒不是想離開,就是看父親的病情一直沒起色,心裏有些著急。雖說他和家人之間的關系有些冷淡,畢竟是血濃於水,這樣生死攸關的時刻,除了陪伴,他也無可奈何。
沈孟青從小徑穿過去,走進對面的小樓裏。小樓建得很精致,一點都不象住院部,倒象是歐式別墅,這裏有很多象這樣的別墅,專門提供給有錢人來療養治病用,全家都可以住進來,樓裏有廚房,衛生間,浴室,書房,臥房,客房,會客廳等等,就象是住家一樣,父親住的這一棟叫百花樓,因為房子後面是個花園,裏面種了各種各樣的花,一年四季都開不敗,任何時侯來,都是姹紫嫣紅,花香浮動,美不勝收。
沈孟青上了樓,輕輕推開房門,見沈銘儒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在睡覺,他趕緊又把門關上,卻聽到沈銘儒在裏面叫他:“是孟青嗎?”
沈孟青走進去:“是我,還以為您睡著了呢。”
沈銘儒撐著坐起來,沈孟青忙拿了個靠枕塞在他腰上。
“來,坐這裏。”沈銘儒拍了拍床邊,叫兒子坐下。
“薜姨呢?”
“她在廚房吧。”沈銘儒慈愛的看著兒子:“孟青,爸爸這次生病,讓你受累了。”
沈孟青笑了笑:“我沒受累,什麽忙都沒幫上。”
“誰說沒幫上”沈銘儒拍了拍兒子的手,“你能陪在爸爸身邊就是幫了大忙了,孟青,這些年,爸爸知道委屈你了。”
沈孟青神情淡淡的:“好好的說這些幹什麽?”
沈銘儒嘆了一口氣:“你很小的時侯,爸爸和你媽分開了,你小的時侯跟著保姆,大一點就出國了,爸爸每年見你兩次,一次是過年,一次是暑假,你回來的時侯都不長,而我整天在忙,也沒時間好好陪你。你和我漸漸生疏了,也變得沉默了,見了面也沒什麽話,我那 時侯覺得男孩子就應該要學會忍受孤單,要樹立強大的內心,要堅強冷靜,這些品質你身上都有,可是爸爸現在才知道,我錯了,我把你推遠了,我們父子之間隔得太遠了,所以你不願意回家來,寧願長年呆在S市,你把那裏當成家。”
沈孟青有些不習慣,父親還從來沒有這樣跟他說過話。印象裏,父親對薜姨是溫柔的,對貝兒是慈愛的,對他是嚴厲的。他們父子間很少聊天,偶爾在一起吃飯,聊的也是當今的時事和商業上的事情。家長裏短的從來都不是他們之間的話題。
“兒子,爸爸從小對你很嚴厲,想培養你成才,想把中泰交到你手上,你現在不願意,爸爸也不勉強,你可以慢慢考慮考慮。爸爸老了,”沈銘儒嘆了一口氣:“老了才知道什麽是真正重要的,特別這次生病,爸爸的感悟很多,名利都是浮雲,家人才重要,隻要你們陪在爸爸身邊,爸爸就很滿足了。”
沈孟青心裏有些起伏,但他習慣了面無表情,所以低著頭,“爸,你休息吧,別說那麽多話,先把病治好再說。”
“我這病也不知道能不能好了,陳教授總是安慰我,但我自己知道,孟青,爸爸萬一,我是說萬一,中泰你不接受,可是聘請專業經理人,但貝兒和你薜姨得靠你了。”
“爸,你胡說什麽?”沈孟青嚯的一下站起來:“你休息吧,我出去抽根煙。”不等沈銘儒說話,他轉身就走了出去。
結果下樓的時侯碰到薜惜雨,他點了頭打算從她身邊過去,薜惜雨卻叫住了他:“孟青,你爸睡了嗎?”
“還沒,你進去陪他吧。”
“孟青,薜姨想跟你說點事。”
沈孟青嘆了口氣,父親剛絮絮叨叨說了一大通,薜姨又來湊熱鬧,不過他向來對薜惜雨還算尊重,便停了腳步:“什麽事?”
薜惜雨對他說話很客氣:“孟青,你爸爸這次病得不輕,讓你跟在這裏受累了。”
“我沒幫上什麽忙,再說我是他兒子,就是受點累也是應該的。”
“你爸爸雖然從小就寵貝兒,總是寶貝寶貝的叫她,可我知道,你在他心裏才是最重要的。”
“薜姨,你誤會了。”
“不,孟青,薜姨沒別的意思,”薜惜雨趕緊解釋:“薜姨是想你能多陪陪你爸爸,你在他身邊,他比任何時侯都高興。對了,若嫣最近怎麽樣?上次她來看你爸,你爸可高興了,我看得出來,他挺喜歡若嫣的,如果你們合適的話,不如早些定下來,說不定你爸一高興,病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