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夢想與現實相衝突,沒有了千語的支持,他選擇向現實妥協。
*
唐寧在下班前便收到了張之南的資金需求計劃,以目前的資金流轉量來看,還不到需要改變策略的地步。
“收到,資金保持一周一次的提報頻率。”唐寧給張之南回了消息,手機手到陳茵已上飛機的信息。
而selina那邊,除了出發時發來和張照片外,也再沒有新的消息。
“千語,想你了。”
唐寧寫下這五個字,輕輕的發了出去。
他其實知道夏千語出國後已經沒有再用原來的手機,新的號碼他也沒有向selina要,他擔心自己會忍不住想要聯絡她。
這樣,挺好。
想說的話,好象告訴了她一樣,又可以不打擾到她。
唐寧看著手機裡的幾個字,孩子氣的笑了笑,便將手機放回到桌上,埋頭在電腦裡繼續工作。
*
第二天下午,J市機場。
陳茵匆匆從通道裡跑出來的時候,一看見唐寧,便“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怎麼啦?”唐寧伸手攬著她的肩膀,輕輕拍了拍。
“我現在去醫院。”陳茵用力的抽了兩下後,咬著唇對唐寧說道。
Advertisement
“都知道了?”唐寧輕輕嘆了口氣,輕聲問道。
“知道了。”陳茵說著,眼淚止不信的一直往下流。
“走吧。看到爸爸的時候別哭。”唐寧拍了拍她的肩膀,拉著她快步往外走去。
*
“我在飛機上有看到最近的報紙。”
“我爹地的情況怎麼樣?”
“我爹地不會做這種事情的,我相信我爹地。”
“唐寧,可不可以幫我查這件事?”
“……”
*
在去醫院的路上,陳茵將自己知道的和唐寧全部說了一遍。
唐寧並沒有告訴她,陳行長已經決定不追究。
馬上就要見面了,還是讓他們父女自己溝通吧。
唐寧對陳茵說道:“你和陳行長見過面後,我們再聊具體的。”
“好。”陳茵點頭,用力的扭著雙手,又是害怕又是擔心又是無措。
*
“我爹地是哪間房?”
站在一間病房的門口,隻看見醫生進進出出,推儀器的推儀器、拿藥品的拿藥品,陳茵的心突然就慌亂起來,伸手便抓住了唐寧,恐懼的問道。
“我們進去。”唐寧伸手摟住她的肩膀,快步往裡走去--醫生正做心髒復蘇的人,正是陳茵的父親。
“爹地……”陳茵尖叫一聲,意識到會影響醫生的搶救,立即又用拳頭將嘴給塞住,可是卻止不住的渾身顫抖的著,兩隻眼睛一邊流淚一邊緊緊盯著面部浮腫、唇色發青的父親,生怕自己一個眨眼,父親就再也不會醒來了。
而實際上,也確實如此。
當醫生宣布放棄搶救時,陳茵衝了上去,將要走的醫生又扯了回來,不許他們放棄。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醫生轉頭看了一眼陳行長床頭的心髒監測儀,在復蘇儀停下後,上面已經迅速變成和道直線……
“不要、不要放棄,求你們,再來一次……”
“陳茵,過來。”唐寧的眼圈微紅,走過去將陳茵圈在懷裡,扯著她走到陳行長的身邊,輕聲說道:“在爸爸耳邊說句話,讓他放心,他最放不下心的就是你。”
“唐寧……”陳茵張大著嘴,眼淚大顆的往下流著,卻半天發不出聲來。
“聽話,一會兒爸爸就聽不見了。”唐寧輕聲勸道。
陳茵哭著低下頭,將唇貼在父親的耳邊,泣不成聲著,跟本就沒辦法好好說完一句話。
“陳茵……”唐寧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大手的溫度,透過她薄薄的衣服傳到她的肌膚上,讓她在極度的恐懼與傷心裡,感覺到一點點力量。
“爸,我是茵茵,我回來了。”
就在陳茵的話剛說完,隻看見原本是一條直線的心髒監測儀,突然波動了兩下。
“爸,你別走,你走了我就是孤兒了,爸……”
心髒監測儀的波動更加劇烈了。直到李香踩著七寸的高跟鞋、哭喊著衝進來後,心髒監測儀一陣猛的跳動,然後迅速歸為直線……
“爸--”
陳茵大叫,雙手抓著父親的肩膀用力的搖晃著,可心髒監測儀裡的線條,再也沒有過波動……
“爸,你放心去,我會照顧好自己的。”陳茵終於照著唐寧的話說了一遍,而陳行長的頭,這才偏了下來--就象是,直到此刻才將最後一口氣咽下一樣。
*
醫院是不允許屍體停留過久的,就算你生前是行長也一樣。
在辦後事方面,陳茵沒有經驗,加上傷心過度,已經沒了主意。但她死命的攔著李香,也不讓她去辦手續。
“茵茵,死者為大,入土為安,你讓爸爸安靜的走,恩?”李香拿出長輩的氣勢,有些不耐的對陳茵說道。
“我爸是在聽到你的聲音後,放棄呼吸的,所以請你現在離開,不要用你的聲音繼續騷擾我爸。”陳茵伸手抹了眼淚,直直的站在床尾,強悍的說道。
“茵茵,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我不和你計較你說什麼,但現在……”
“不湊巧,在前兩天我過來看過陳叔叔,他向我交待了一些事情。”唐寧截住李香的話,淡淡說道。
“他說……什麼了?”李香的神不由得慌張起來。
“李女士今天先離開吧,陳叔叔的後事完畢後,我們再約。”唐寧的神情淡淡的,見李香沒有離開的意思,臉上神色不由得一霽,立即冷了下來:“怎麼,是要我現在請律師過來嗎?”
李香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沉沉的看了唐寧一眼後,低頭對正趴在陳行長身上哭的陳茵說道:“茵茵,你爸的後事,你就多費心了。”
說完轉身離去,在走廊的轉角處又忍不住回頭看這邊。
“陳茵。”唐寧上前去,輕輕拍了拍陳茵的聳動的後背,不禁想起自己剛從英國回來的時候,那時候滿心的無助,隻知道拉著肖奕的袖子哭。
現在想起來,無論肖奕有什麼目的,而在當初,他確實給了自己很多信心與安慰。
“唐寧,我能不能多陪陪我爹地?”陳茵紅腫著眼睛請求道。
“你不是說相信你爸嗎?你在這裡哭,誰去查案子?”唐寧輕聲問道。
“我……我現在……”陳茵慢慢從父親的身上抬起頭,一臉無助的看著唐寧。
“我去醫生辦公室辦手續,你在病房清理一下你父親的遺物,看他有沒有留下什麼與證據有關的東西。”唐寧將陳茵拉了起來,沉眸看著她,一字一句的說道:“陳茵,這件事情你必須自己辦好,否則李香的麻煩,後患無窮。”
“好,我知道了。”陳茵此時是六神無主,身邊能信任的人也隻有唐寧一個人,除了聽話點頭之外,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
最後,是唐寧和陳茵,還有安安和傅陵一起,幫著陳茵辦完了陳行長的喪事。在清理陳行長的遺物時,陳茵看到自己小時候穿的棉背心、小棉袄,父親居然都還存著沒扔,居當時不禁大哭起來。
唐寧從她手中接過衣服,用手捏了一下後,拿了剪刀將衣服剪開,裡面放在居然全部是現金。
“我爹地……”陳茵也愣在了那裡。
“陳行長的罪名如果成立,除了退還賄款外,還面臨高額罰款和監禁,就算他死了,財產也要按退還和罰款的方式來處理。”
“所以,他給你準備了現金。”唐寧將衣服遞給她,接著又將幾件棉衣拆開--果然,裡面全是現金,加起來大約有十來萬。
“我……要上交嗎?”陳茵抱著被剪壞的衣服,眼大眼睛看著唐寧。
“不用,這是你父親留給你的,你借個朋友的身份證去開個戶,然後存進去。現在案子沒有判下來,不知道你家裡的資產會怎麼處理,這些都不要用你的名字。”唐寧輕聲說道。
“用你的行嗎?”陳茵小聲問道。
唐寧看了她一眼,將錢全部交給了安安:“安安,你幫他處理一下。”
“好的。”安安點了點頭,當即讓傅陵把錢全部裝了起來。
陳茵抱著一堆剪爛的衣服,不禁又哭了起來。
唐寧本來想和陳茵商量陳行長案子的事,但見她完全沒辦法平靜下來,隻得作罷。
*
兩天後,陳茵的精神雖然還是有些恍惚,總是拉著唐寧問,如果她不離開家,父親會不會不出事?
一直自責著,自己太不孝了,因為討厭李香而早早離家去英國讀書、因為心情不好,不聽父親的安排,執意遠離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