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人一起踏出房間門的那一瞬間,林柏文的心情突然好了起來--無論他們之間如何相處,也改變不了他們已是夫妻的事實,更改變不了他們將會日夜同處一個屋檐下的事實。
未來……
機會多著呢。
林柏文側眸看向依然一臉清冷的夏千語,嘴角彎起淺淺的弧度。
夏千語,這一局,我們走著瞧。
*
周日中午,林柏文就接到總部的郵件,要求他一周後,正式接手Ben手中的業務,交接期來兩周。
林柏文與Ben通過電話後,明顯察覺到Ben的怨氣,也察覺到他對大的策略的調整--在將手裡的業務交出來之前,迅速接手顧止安手裡的項目。
以此來阻止顧止安在總部更上一層樓,也防止自己被架空。
同時警告林柏文,以中國項目復雜為由,將接手時間往後拖一周。
“好。”林柏文微微笑了笑,輕聲應了下來。
這一局,不是他和Ben的博弈,是Ben和顧止安的--所以,他隻需要靜觀其變即可。
至於接手業務……
自然是以OA裡公布的文件為準--董事會的文件,沒有人敢怠慢。
“Charlene,咖啡要加糖嗎?”林柏文轉頭問在客廳書桌邊的夏千語。
“不用,謝謝。”夏千語埋頭在電腦裡,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Advertisement
是的,從酒店回來之後,夏千語便住進了自己公寓的對面,林柏文的公寓裡。雖然除了佔用了林柏文的一間客房、客廳的一張書桌外,其它所有的還是在自己的公寓裡,但無論如何,從形式上,兩人還是同居了。
兩個人大部分的時間都同處於一個空間,這讓林柏文心裡有種奇妙的幸福感覺,所以在對待夏千語的時候,不自覺的就會做很多、也會格外的溫柔。
“咖啡。”林柏文將煮好的咖啡放到夏千語的手邊。
“thanks。”夏千語順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後,微微皺了皺眉頭,又放了回去。
“不喜歡?”林柏文雙手撐在桌面上,身體微微前傾,看著她溫潤笑著。
“我約了厲律師,現在過去。”夏千語並不理會林柏文的示好,收起電腦後,拎著包便往外走去。
林柏文微微笑了笑,端起她喝過一口的咖啡,輕啜了一口後,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
周二是唐寧案子開庭的日子。所以周一晚上夏千語直接留在自己的公寓休息,並沒有給林柏文解釋或理由。
林柏文也由著她,晚上還給她送了甜點過去,然後自己回去繼續研究Ben手上的業務。
而夏千語現在需要的卻不是甜品,而是煙。
一夜未眠,窗邊的煙灰缸裡推滿了煙蒂。
周二一早,林柏文過來敲門的時候,裡面沒有聲音,林柏文知道她應該已經離開了。
*
早上9點,法院一號庭。
陳律師、安安、陳茵、蘇蔓、唐晉旗都在旁聽席坐著,法官和書記員還沒到。
夏千語推門而入,目光從整個大廳掃過後,走到陳律師的身邊默默的坐了下來。
“無論他們是否抗辯,結果都不會有問題。”陳律師看著夏千語說道。
“好。”夏千語輕輕點頭。
最新的證據她第一時間交給了陳律師,陳律師也應該在周一的時候交給了法官。所以他這句話,應該不僅是他的個人判斷,應該還有法官的暗示。
想到這裡,夏千語的情緒好了許多。
*
9點30的時候,法官和書記到庭。林柏文和原告律師進來,兩人不約而同的看了坐在旁聽席上的夏千語一眼後,才與法官打招呼。
而在唐寧緩緩從旁門走向被告席時,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在他的身上,唐晉旗更是站了起來,哽咽著看著兒子,不敢出聲。
隻有林柏文的目光是看著夏千語的。
曾經的謙謙溫潤公子,在歷經近一個月的拘押後,一臉的憔悴與萎糜,再不復當初神彩卓然的模樣。
這樣的唐寧,她該會心疼吧?
唐寧的目光與夏千語隔空相遇,兩人的眸色都一片沉靜,靜得幾乎連交流也沒有。
在林柏文看到夏千語平靜得沒有任何變化的眸色與表情時,眸光微轉,卻不知道心裡是失望還是安慰。
*
“原告律師,被告有新的證據,證據被告唐寧匯入他私人公司,傳奇投行的款,並非寧達公司所有,而是由寧達擔保的、傳奇公司自身的貸款。”
法官在做了開庭陳述後,示意書記將陳律師周一遞過來的證據,當庭交給了厲律師。
厲律師與林柏文疑惑的對視一眼後,將書記員遞過來的那沓流水接了過來,兩人仔細的看過後,交還給了法官:“這是三家銀行提供的正式流水,我們沒有疑議。”
“被告律師,請解釋這三份流水與本案的關系。”法官點了點頭,對陳律師說道。
“這四份流水,一份是寧達擔保、傳奇以項目抵押的貸款報告與流水;一份是為傳奇做擔保,向華南銀行抵押傳奇資本所有、傑安股份的文件與流水;一份是寧達向華南銀行進行資產抵押的貸款文件與流水;一份是寧達開戶行慶達銀行轉款給寧達和傳奇資本的流水。”
“從時間上我們看到,亞安投行的82億、華南銀行的80億,是同天不同時段到達寧達開戶行。”
“同天,寧達通過慶達轉款82億給傳奇公司;一周後,華南銀行打款82億給寧達;半個月後,寧達再轉款82億給傳奇。”
“以上陳述皆有銀行轉款明細為證,請問被告方可有疑問?”陳律師說完後,看著厲律師問道。
“你說的這些轉款明細,剛才我都看到了,沒有疑問。”厲律師如夏千語所要求,配合著不做抗辯,而且對方律師並沒有說證據以外的話題,他原本也無法提出疑議。
“謝謝。”陳律師點了點頭後,繼續說道:“由此轉款明細可以看現,寧達轉給傳奇公司的82億,是由寧達擔保、傳奇自有項目抵押貸款額,並非原告所說:將寧達的資產轉給了傳奇公司。”
“所以我的當事人唐寧,並沒有將公司資產,轉給個人公司的行為,原告所訴,我的當事人的職務侵佔罪不成立。”
陳律師並沒有長篇大論,而是直接用證據引出了結果--既然用的是自己的錢,寧達隻是擔保公司,這錢就用得合法合理,起訴當然不成立。
“被告唐寧,請問這些轉款清單,是否全部屬實?”法官看著唐寧問道。
陳律師將一沓流水放入唐寧的手中,在流水清單的掩蓋之下,陳律師用力的握了握唐寧的手--這份清單是他周五晚上才拿到的,周一便遞給了法官,並與法官溝通證據細節與來源,完全沒有時間與唐寧做進一步的交流。
“唐寧,你看仔細些。”陳律師輕聲說道。
唐寧一語不發,沉默著翻看著一頁一頁的清單,直到最後將清單遞回給陳律師後,也沒有開口說一個字,而是轉過目光看向夏千語。
夏千語的眉頭微皺,看著他沉默卻平靜的樣子,心裡突然有些慌張起來--他知道了什麼?他會怎麼做?
事情到現在,他若認罪,做證據的每一個人,都脫不了關系--他會怎麼做?
“這些清單都是對的。”
良久之後,唐寧緩緩說道。
“原告,對於被告律師的分析,還有要問的嗎?”法官看著厲律師和林柏文問道。
“亞安投行的貸款報告和轉款清單,今天我也是第一次看到。由於我們內部工作的疏忽,加之我的好大喜功,沒有查清全部的資料便起訴被告,給被告帶來傷害、給法官增加工作量,我們在此感到非常抱歉。”林柏文直直的看著唐寧,嘴角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在看到唐寧眼底壓抑的怒火之後,他臉上的笑容更盛了。
“原告,為什麼你們在提供線索的時候,沒有提到亞安投行?”法官沉聲問道。
“因為亞安投行是美資公司,對於客戶私密信息管理與國內不同,所以我們無法提供;而且我公司總部高管顧止安曾是亞安投行總裁夏晚的競爭對手,所以我們也沒有想到唐總會向亞安提請貸款。”林柏文緩聲解釋道。
“書記員,所有證據的關系有沒有問題?”法官再次向書記員確認證據之間的邏輯關系。
“沒有問題。”書記員肯定答道。
“好的。”法官點了點頭,伸手接過書記員遞過來的所有案卷資後,仔細的又翻過一遍後,便宣布了唐寧的無罪,當庭釋放。
陳律師暗自吐了口氣,說了謝謝律師和書記員的話後,轉眼看向唐寧。他依然一副淡然平靜的模樣,既不喜也不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站在對面的林柏文,臉上依然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旁聽席上的安安與陳茵,已經開心的站了起來,因為懼於法庭的莊嚴肅穆,倒是不敢出聲。
夏千語則低著頭,收了面前的資料,起身離開了法庭。
“法官,我現在是可以走了嗎?”唐寧輕聲問道。
“有私人物品在拘押處嗎?可以去取回來。”法官微笑著說道。
“謝謝法官,沒有。”唐寧溫潤頷首,陳律師握過手後,轉身走到旁聽席,給了父親一個用力的擁抱,叮囑他先行回家後,快步往外走去。
*
“很遺憾官司今天才開庭,你沒能出席我和Charlene的婚禮。”林柏文走到唐寧的身邊,兩人的目光齊齊停留在夏千語的背影上。
“你說什麼?”唐寧的臉色猛變,霍的回頭,死死盯著林柏文。
“雖然我們法國人並不苛求婚姻的從一而終,但我們依然會對伴侶許下忠誠的諾言。”林柏文微微笑著,溫文說道。
“是結婚嗎?”唐寧垂在身邊的雙手,慢慢的緊握成拳,林柏文甚至聽到他指節骨骼摩擦的聲音。
“我們現在還住在Charlene公寓的對面,時間太急,沒時間換新的Hous。但我不希望以後在那裡還看到你。”林柏文微微笑了笑後,抬腳大步往前走去,一直走到夏各千語的身邊,低頭對她說了兩句話後,夏千語直接拉開車門上車,然後發動車子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