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給她送水果進來的唐晉旗,看到蹲下痛哭的她,便又悄悄掩門離開。
回到客廳,自己一個人將一般水果吃了個幹淨後,自己默默的去洗了盤子,然後將電視打開,雖然電視裡在放些什麼他是一點兒也沒看進去,卻也一直等到夏千語回房休息後,他才關了電視,回到客戶裡躺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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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夏千語從臥室走出來的時候,一如往常--深灰色的西服套群,利落的盤發,還是那個投行的精英女魔頭,一絲不苟的眼妝,半點兒也沒有出賣她的哭泣與軟弱。
沒有了唐寧在身邊,她能軟弱給誰看?
“唐老,我去上班了。”夏千語看著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唐晉旗,淡淡說道。
“早點裝在盒子裡放在餐桌上了,愛吃就吃,不吃就扔了。”唐晉旗翻動了一下報紙,也不看她,與她同樣冷淡的語氣說道。
“不是讓你……好吧,謝謝。”夏千語看了他藏在報紙背後的臉一眼,打住了指責的話,轉身去餐廳,拿了裝好的食合放進包裡後,回身又看了唐晉旗一眼,想了想,交待著說道:“沒事就去樓下轉轉,唐寧也誇小區的景觀好看。若走遠了回不來,就打車去公司找我,或者找陳茵。”
“我還沒老糊塗。”唐晉旗重重的放下手中的報紙,回頭瞪著夏千語說道。
“最好別給我找麻煩,你也知道你兒子的脾氣其實不好。”夏千語輕瞥了唐晉旗一眼後,轉身出門。
“我兒子脾氣再不好,也沒你的差。”唐晉旗瞪著關上的大門,不滿的說道。
在夏千語離開後,唐晉旗的臉色慢慢黯淡下來,想了又想,還是拿起電話給陳律師打了過去:
“陳律師,我是唐晉旗。”
“恩,我想在小寧開庭前再見他一面。”
“是的,不告訴夏千語。”
“好,謝謝陳律師,還有小寧的案子,你就多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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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晉旗在掛了陳律師的電話後,拿了一個小包就出門了。
剛回來的時候,他隻覺得束手無策,和蘇蔓一樣,將全部的希望和壓力都放在夏千語的身上;在慢慢平靜下來之後,才想起來,在兒子的事情上,自己也可以多了解一些、說不定也能想到一點兒半點兒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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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晉旗等待陳律師安排探視的這兩天裡,夏千語一邊忙著工作,一邊忙著準備結婚的事。
雖然隻是交易,但婚禮該有的程序卻是一樣都不能省--這方面,林柏文盯得緊,她雖然隻是配合,時間卻也沒少花。
“禮服我沒意見,尺寸差不多就行了。”
“喜貼不要寫了,你將內容交給婚慶公司,讓他們直接印上去就行了。”
“對,我們這裡的婚慶公司是萬能的,什麼都可以搞定,你和他們溝通好需求和客人的身份,一切ok。”
“我沒有時間。”
“ok,我有個電話進來,先掛了。”
夏千語邊打開門邊講著電話,在換好鞋後,還沒走進客廳,又接了張之南的電話,接著又是安安的。
唐晉旗見她最後還掛了一個電話,也不知道是誰的。
若隻看她每天工作的行程與狀態,沒有人會認為她是一個即將出嫁的新娘,當然,知道她是待嫁新娘的人,也看不出她的被迫。
一切於她來說,不過是一件工作、一個項目而已。
反而是因為唐晉旗住了進來,讓夏千語這幾天都回來得較早。總覺得有長輩在家等著,不回去是件很不禮貌的事情。
早起也會很自然的帶上唐晉旗為她準備的早餐食盒。
在這一早一晚之間,兩人自然的便有了默契--或許他是愧疚、或許她是遷就,就讓自己做一回別人的女兒、別人的媳婦,讓他們不曾成立的關系,在唐寧不在的時候預演這麼一回。
“我今天會晚些回來,晚上有個會。”夏千語裝好食盒後,對在看電視的唐晉旗說道。
“知道了。”唐晉旗粗聲應道。
夏千語微微笑了笑,轉身離開。
接著唐晉旗也出了門,今天是陳律師安排見唐寧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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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陳律師說您要見我。”唐寧的臉色不太好,但聲音依然有著讓人如沐春風的輕緩與溫潤。
“小寧,這個……千語沒來看過你嗎?”唐晉旗看著唐寧問道。
“沒有。”唐寧搖頭。
“那你知道案子的進展嗎?”唐晉旗再問。
“知道,陳律師會將最新的進展告訴我。”唐寧點頭。
“她離開carlyle公司了你知道嗎?”唐晉旗的身體往前傾了一些。
“爸,您是想說,千語的計劃,有我不知道的地方是嗎?”唐寧沉眸看著父親,臉色有些微微的變化。
“小寧,爸隻和你說,做商業的人,什麼東西都可以拿來交易,所以很多事情,你別當真才好。”唐晉旗緩緩坐直身體,輕聲說道。
“除了工作,千語還與林柏文交易了什麼?”唐寧看著父親,一字一句,沉重的問道。
“小寧,你答應爸,無論聽到什麼消息,都不影響周二的開庭好嗎?”唐晉旗原本決定要告訴唐寧的消息,在看到唐寧憔悴的模樣,又猶豫著不想告訴他--商人本性逐利,在兒子和夏千語之間,他當選自己兒子的利益為先。
“好。”唐寧點頭,看著唐晉旗的時候,眸色更加陰沉了。
“千語她……好象與那個夏晚有交易,聽陳茵說,公司把安閣項目也抵出去了。”唐晉旗在心裡猶豫了一下,關於千語結婚的消息,到底還是瞞了下來。
“安閣?”唐寧的眸光微轉,輕輕點頭:“這個我不太清楚,但千語這麼做,總有她的道理。”
“也是,她這麼能幹的人,應該也不會做什麼無用功才是。”唐晉旗見唐寧沒有再追問,心裡暗暗松了口氣。
“但是您剛才想和我說的,不是這件事,對嗎?”唐寧沉眸看著唐晉旗,聲音很輕,卻很堅決的問道。
“這個……就是這個,我以為安閣是政府的項目,她抵出去怎麼著也要和你商量一下,你既然這麼信任她,爸也不好說什麼了。”唐晉旗勉強笑著,掩飾著自己的猶豫與心虛。
“隻有這件事?”唐寧沉眸看著唐晉旗。
“還有就是……爸也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她現在不是carlyle中國區域的負責人,但我們寧達公司的業務,張之南他們也都還是和千語商量,你覺得這樣合適嗎?”唐晉旗扯了扯嘴角,猶豫著說道。
唐寧的眸光微動,看著父親半晌之後,輕聲說道:“您考慮得很有道理,我也覺得這樣不妥當,我和陳律師說一下,公司的事情我和千語還是要有個當面交割。”
“小寧,你--”唐晉旗不禁一驚。
“爸,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你讓陳律師進來一下。”唐寧輕輕點頭,聲音溫潤而堅持。
“小寧,或者等到開庭之後再說吧,現在她也在為你的事情奔波,說不定也是要借公司r資源,才好辦事。爸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提醒你要注意一下。”唐晉旗見唐寧眸色沉靜,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隻是越不知道,心裡越慌,擔心他知道真像會出事。
“恩,我知道,我和陳律師交待一下。”唐寧輕聲說道:“爸,我的事你不要太操心,無論我在不在外面,寧達與carlyle的協議不會變,還有一年,公司就能收購回來了。”
“爸不是擔心公司,爸是擔心你,爸都死過一次的人了,那些身外之物……”唐晉旗的眼圈一紅,在看著唐寧淡然的目光時,心裡不由得一驚。
這孩子,是知道什麼了嗎?
唉,這孩子,看起來卻又這麼平靜,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露聲色了呢……
最後唐寧還是讓唐晉旗先離開了,他單獨單了陳律師。
“我要見夏千語。”唐寧說得很直接。
“周二就開庭了,不是說不見嗎?”陳律師的眼神也有些閃爍。
“您幫我帶話給夏千語,開庭之若我見不到她,我就在庭上直接認罪。”唐寧淡淡說道。
“這個,唐寧,到底什麼事,你和我說,我來幫你分析分析。”陳律師不禁緊緊皺起了眉頭。
“不用,您按我說的去做就行了,至於探視的時間,我寧願庭審的時間再押後,我也必須在開庭之前見她。”唐寧一臉陰沉,不容置疑的說道。
“這個,真是不好安排,上次是正式探視,今天是我走了後門,才安排了老先生過來,開庭前真的沒有機會再見人了。”陳律師不禁一臉無奈和不解,不知道唐寧突然間犯什麼擰。
“陳律師,你將我的話,和你的困難都說給夏千語聽,她會安排的。”唐寧淡淡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探視間,不給陳律師繼續拒絕的機會。
“唐寧、唐總、唐公子--”陳律師不禁著急--前幾天還好好的,還在和他討論案子的進展,和庭上要怎麼應對,今天怎麼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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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老唐,你到底和少公子什麼了?他魔症了一樣,一個勁兒的隻說要見夏千語,不見就要當庭認罪,他要認罪,我們這一大圈子的人可就白忙和了。還有夏千語,她工作丟了、婚姻沒了,全白廢了……”陳律師走出去,對著唐晉旗就是一頓闢頭蓋臉。
看著唐晉旗欲言又止的樣子,陳律師突然問道:“您告訴唐寧,夏千語要結婚了?”
“沒有,不過他可能猜到一點。”唐晉旗心裡有些暗自松氣、也有些隱隱的懊惱--唐寧到底是知道了,但事情似乎有些糟糕。
“你……老唐啊,不是我說你……這種時候,真不能有任何意外,我們手上所有的資料,都不足以推翻對方的起訴事由,就算夏千語以婚姻為代價,交換對方在庭上不抗辯,結果也仍是未知的--在證據面前,辯訴有時候顯得過於蒼白。”
“這個時候唐寧自己再不配合……這個案子,就真的打不下去了。”
陳律師不禁嘆氣,在看了唐晉旗一眼後,無奈的說道:“現在,也隻能看夏千語能怎麼處理了。”
“事關他自己,他也有權利知道。有這麼多人在為他,是他的福氣;千語一個人……也不容易。”唐晉旗低聲說道。
“老唐!你們做商人的應該明白,凡事都有個投入產出比。夏千語願意用婚姻賭唐寧的自由,就是未來離婚,也還是可以和唐寧在一起。又何必讓他進去呆幾年呢!”陳律師跺了跺腳,拉著唐晉旗急急往外走去,上了車後,徑直往傳奇公司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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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見我?”
“是的。”
“不見就當庭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