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千語掛了電話後,轉身對陳茵說道:“告訴張總(張之南)我去林柏文那邊了,今天的部門會議由張之南主持、安安旁聽,有裁決不了的問題給我郵件,需要我馬上決定的事件可以隨時給我電話。”
“唐老,您最好能做到現在別讓我分心和分人去照顧您,您也看到了,我沒有時間。”
夏千語說完後,便抓了放在桌上的車鑰匙,拎了公文包,快速往外走去。
急促的步伐,早已不是他們慣見的沉穩節奏,高跟鞋急急的敲打在大理石地面上,有種讓人焦灼的緊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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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語姐做事,就是幹脆利落,連結婚這種大事,也就這麼一下子就決定了……都不和人商量的。”陳茵看著夏千語急急離去的背影,言語間仍有些傷感。
原本夏千語他嫁,倒給她單戀唐寧留了機會。
隻是與夏千語一起為唐寧的事情奔波到現在,她隻覺得自己的愛情在夏千語面前,顯得太過膚淺。
所以偶爾提起時,她也隻好意思說是喜歡,從來不敢說愛。
所以……
現在她想得更多的,還是唐寧有沒有機會無罪釋放,至於其它,倒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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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ss夏--”
看著夏千語快步走進來,薛濤立即迎了上去。
“恩,這邊業務還好?”夏千語沉然問道。
“所有的業務都按計劃推進,Berlin沒有過多改變。”薛濤看著夏千語,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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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無論Berlin有任何指令,絕對服從。”夏千語點頭。
“如果他沒有指令,卻要挖我們的方案呢?”薛濤沉聲問道。
“如實匯報,無需隱瞞。”夏千語的眸光輕掃了薛濤一眼,笑笑說道:“中國公司我不會再回來,所以中國公司最後的責任人,很可能就是你,所以不要讓業績太難看。”
“Miss夏!”薛濤隻覺得心神一凝,對於夏千語這個微笑,有那麼瞬間,隻覺得毛骨悚然。
“記得我曾經和你說過的話,現在我沒時間關注carlyle這邊的業務,你自己好好把握。”夏千語輕挑了下眉梢,快步往林柏文辦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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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們提交給法官的全部證據與線索。”在夏千語進門坐下後,厲律師在林柏文的示意下,將一個牛皮紙的檔案袋遞給夏千語。
“我們陳律師說,定了下周二開庭。”夏千語接過資料袋,邊打開邊說道。
“是的,所以現在撤訴還來得及。”厲律師點頭。
夏千語從文件袋裡將資料拿出來,厚厚的一沓,一張一張慢慢的看起來,邊看邊問道:“這所有的資料,法官都已經從銀行拿到了確實的證據,是這樣吧?”
“是的,聽說法官取證的過程並不順利,所以應該是昨天才全部完成。正常情況下,這幾份證據的提取,最多一周時間。”厲律師看著夏千語,沉眸說道。
“瑞現銀行破產,其它幾家銀行自然會多些警覺。”夏千語點頭,在看完資料後,抬頭對林柏文說道:“這所有的資料,我都要。”
“不行。”林柏文搖頭。
“Why?”夏千語凝眸直視著林柏文。
“瑞現銀行的破產,我才知道,我將你的那份資料留在唐寧手上,是多麼愚蠢的事情。”林柏文沉暗的眸色中,帶著幾分陰冷與狠意,看著夏千語冷冷說道:“你的證據沒有曝光,我相信你也不願意讓它們曝光,所以雖然你的做法讓我流了幾身冷汗,倒也不算太過危險。”
“但唐寧的不一樣,這已經成為立案的重要線索,若你們要拿它來反咬我一口,我還有活路嗎?”
“charlene,我們的交易,是我放棄對唐寧的起訴、你助我拿到總部的職位,其它的……我想我們還是給彼此各留一條路的好。”
夏千語斂眸輕笑著,順手將資料放回到桌面上,點頭說道:“那就先談唐寧的案子吧。”
“你的意思是不撤訴?”厲律師疑惑的看著她。
“不撤訴,但你要配合我們的律師來做庭辯。”夏千語點頭說道。
“你們有什麼新的證據?否則我就算不發聲,僅憑這些證據,也能定罪了。”厲律師的眸光微轉,最後沉沉的停在夏千語的臉上。
“目前還沒有,但說不定開庭前就有了。”夏千語淡淡說道:“我們來看這些證據。”
夏千語說著,將手邊的資料一一鋪開,重新仔細看過一遍後,對厲律師說道:“這幾份資料,表明貸款銀行將錢轉到寧達帳上、寧達在第二天將錢轉到傳奇帳上。”
“這隻能說明,寧達轉給傳奇的錢與貸款銀行轉給寧達的錢,數額相等,並不能說明,唐寧將原本屬於寧達的錢轉給了傳奇,對嗎?”
夏千語將兩份流水推到厲律師的面前。
“理論上是這樣,但我們可以認定,寧達帳戶的錢屬於寧達,所以無論是誰轉給寧達的錢,寧達其實都不能轉給非業務相關帳戶。”厲律師沉聲說道。
“ok,我的律師會這樣問你,我希望你到時候隻回答是、或否。”夏千語沉聲說道。
“就算我隻回答是、或否,這個邏輯法官不會不知道。”厲律師搖頭說道。
“法官什麼邏輯我不管,我隻管你不要反駁,讓我的律師將觀點輸入給法官就好,ok?”夏千語強勢的說道。
“你……你這樣做很危險,不一定能達到你想要的結果。”厲律師提醒她說道。
“這個不用厲律師操心,我隻要你回答我,是否可以按我的要求來做?當我的律師向您提問的時候,您是否可以隻回答YesorNo?”夏千語不為所動,直直的逼著厲律師回答。
厲律師抬眼看向林柏文。
林柏文與厲律師交流了一個眼神後,轉眸看向夏千語,認真的問道:“Charlene,你可要想清楚了,到底是要撤訴,還是要厲律師放棄庭辯。”
“我選擇的交易,你們好象比我更著急我達不到目的。”夏千語曬然而笑:“你也曾說過,我們各有目的,你隻管達到你的目的、我隻管達到我的目的,其它的,無須多問。”
“……好!”林柏文看著夏千語良久,終於緩緩點頭,對厲律師說道:“按她說的去做。”
“好吧,這官司打下來,我的名頭在律師界算是完了。”厲律師不禁搖頭嘆氣。
“名頭算什麼,有錢就行。”夏千語笑笑說道:“carlyle中國公司的法律顧問的職位,一年的收入是你打一年官詞的十倍。”
“你--”厲律師的臉不禁脹的通紅。
“厲律師可能不太習慣我的溝通方式,不過你與Berlin合作的話,最好習慣。我們做投資的,雖然利益至少,卻勝在總是將自己的目的說得很清楚,不需要遮著掩著。”夏千語笑了笑,將面前的資料一一收好後,重新放回到資料袋裡,遞還給厲律師:“收好了,我不希望再有其它途徑的曝光或泄漏。”
“當然。”厲律師一臉尷尬的接過資料,不再與夏千語說話。
“Charlene,周五去民政局,身份證和戶口本別忘帶了;禮服和戒指,我會訂好,到時候通知你去試。”林柏文看著夏千語說道。
“ok,辛苦你了。”夏千語微微點頭,起身往外走去。
林柏文回頭看了一眼厲律師後,便跟上了夏千語的步子,將她送到電梯口。
“Charlene,為什麼要原始證據?”林柏文看著夏千語,沉聲問道。
“最後你也沒給我,再問又有什麼意義。”夏千語淡淡說道。
“Charlene,在這件事情裡,你並非完全無責。我們就唐寧的事情交易完畢便罷,你千萬不要挑戰我的底限。”林柏文雙手用力壓在夏千語的肩膀上,眸色陰沉的說道。
“我記得我和你說過,我從不受人威脅--這一次是因為唐寧,而這世上,也隻有一個唐寧而已。”夏千語冷笑一聲,扭頭看著他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眸色裡一片冷意。
“無論是交易還是如何,做了夫妻,就不能利益以共嗎?”林柏文順著她的視線,看向自己的手,終於,還是慢慢的松了開來。
“可以。”夏千語點頭:“所以Berlin,我更願意和你談一些與利益有關的事情,至於感情、至於婚姻、至於威脅,最好不要讓我再聽到。”
夏千語冷然說完後,便轉身進了電梯裡,在林柏文要進去時,便出聲攔住了他:“別忘了,我們是合作關系,在我這裡,無需你的感情或時間投資。”
“你--”林柏文不禁氣得臉色發白,在她冷冽的目光裡,下意識的後退一步,眼睜睜的看著電梯門合上,將一臉陰沉的他和一臉冷色的夏千語阻隔在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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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先生,你看這位夏小姐的意思是?”厲律師看著一臉陰沉的林柏文,有些舉棋不定的問道。
“她擔心撤訴後,對方會啟動公訴程序,公訴律師就不可能按她的意思來抗辯了。”林柏文也是在夏千語走後,才明白她放棄撤訴的原因,心裡不禁越發難受--為了唐寧,她可真是心思用盡。
“那我們?”厲律師看著林柏文,問他是否要按夏千語的意思來。
“按她說的做,這原本就是我和她的交易。”林柏文沉聲說道:“而且,我聽說亞安的夏晚回國了。”
“那個從華爾街回來的年輕人嗎?”厲律師問道。
“是的,這個人的道行,比顧止安還歷害,而且在中國,有自己能夠完全掌控的銀行和投行系統,所以能夠調動的資源比顧止安要多得多。”林柏文緊皺著眉頭,擔憂的說道:
“這個人不會因為一個商業案回來,所以我有些不確定他回來的目的是什麼?對carlyle在中國的發展會不會有什麼影響?Charlene堅持那麼久,為什麼在夏晚回來的時候,突然同意離開公司?難道真的是因為被我逼急了?”
林柏文一連串的問題之後,又自語的回答道:“不會。”
“我們做金融的人,隻重利益,什麼面子、什麼威脅,都不是事。所以隻能說是到了她該離開的時候,而不是她被迫離開以換我撤訴--你看,她現在也不需要撤訴了。”
厲律師看著林柏文,想了想後說道:“或許是你把她想得太復雜、太歷害了,實際上一個陷入愛情的女人,大多不會太理智。”
“你看她象失去理智的樣子嗎?”林柏文反問厲律師。
“這個……用理智的方式做不理智的事,不也正是這種金融精英的習慣嗎?”厲律師笑笑說道。
林柏文輕扯了下嘴角,敷衍的笑了笑,並不說話,隻是認真思索著,夏晚的回國與唐寧的案子有幾分關系?夏千語整跨瑞現銀行,夏晚是否有參與?夏千語今天想拿原始流水清單,是不是想在清單上做文章?對於他用行賄的方式拿到這些資料,夏千語和顧止安到底知道多少?
這一切,象一個復雜的結,看似清楚明白,深入去解,卻發現怎麼也解不開。
甚至夏千語有些行動,也是他想不明白的--
如果夏千語知道他行賄的事、在她自己的那份資料上也找到了證據,為什麼不直接起訴自己?而要用婚姻來交換唐寧的庭審?
就算婚姻於她來說,隻是一個可以換來資源的工具,可這個資源,明明不需要她用婚姻來換?
林柏文拿了筆在稿紙上寫寫畫畫,將各方關系和線索都串了起來,仍然猜不透夏千語與夏晚之間的行動會有什麼關聯,而夏千語最終的目的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