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得多餘了。”唐寧點頭,將指尖的煙掐滅後,抓起公文包站了起來:“那我就先走了,千語和寧達公司,就拜託先生了。”
顧止安輕輕點頭,看著唐寧利落離去的背影後,又低頭認真的看起資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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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晚,我是顧止安。”
“亞安中國分行,你現在指揮得動?”
“恩,見個面吧,有件事需要你幫忙。”
“當然,不是我自己的。”
“ok,見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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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理順思路後,顧止安毫不猶豫的給夏晚打過電話去。
在心胸和格局,他自知不如夏晚,因為慕稀的關系,他排斥了夏晚很多年。到現在,大家都快是老人了,各自的孩子也都大了,加上上次在法國金融項目上的合作,過去那些不快大多都已散去。
更何況,他待千語就如待顧白,因著自己子女的問題去求人,還在乎什麼過去、什麼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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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市。
與林柏文見面的地點是夏千語定的,一個簡潔安靜的小咖啡廳。
夏千語來的時候,林柏文已經在坐位上等她,並點了她常喝的咖啡和小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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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夏千語拉開椅子,在林柏文對面坐了下來。
“隻知道這幾樣是你常點的,不知道最近口味有沒有變化。”林柏文微微笑了笑,將小點推到夏千語的面前。
“我不認為我需要在這樣的事情上浪費時間來做選擇。”夏千語淡淡說道。
“我們在談判桌上,好象也不是這麼直接的。”林柏文也不生氣,隻是笑笑說道。
夏千語眸色淡然的看著林柏文,淡淡說道:“如果我們之間還需要相互試探彼此的底限和目的,那你就不配做我的對手。”
林柏文的眉頭一挑,曬然笑了:“能做與你匹敵的對手,也是我的榮幸。”
“你去銀行查我和唐寧的帳了?你準備提請決部對未來城收款的審計?你的目的是想讓我和唐寧一起進去,協助ben拿下中國市場的控制權,利用他在總部的權利進入董事會決策層,是這樣?”夏千語開門見山的說道。
“我的目的從未瞞你。”林柏文點頭,收起臉上的笑容,看著夏千語,認真的說道:“但我從未想過,在達到我的目的的同時,會對你造成傷害。”
“那現在呢?”夏千語冷笑著反問--對於他的表白,她不屑一顧,但她也知道,在自己和唐寧現在處於弱勢的情況下,她無法象過去一樣,用犀利而絕對拒絕的態度來對待。
“現在也一樣。”林柏文認真說道:“我隻要達到目的,同時不影響到你,其它的人我就顧不得了。”
“berlin,我們也不用迂回假設了,我就直接問你吧:第一,你手上有什麼證據?第二,你準備怎麼做?第三,我們可有談判的餘地。”夏千語真是很不想聽他說的話--連唐寧說情話,她都覺得不耐,更何況林柏文。
“第一,你們所有轉款的證據我都有,包括銀行帳、包括你給未來城籤批的轉款文件;第二,我準備怎麼做,還需要再等兩天才能告訴你;第三,有談判的餘地。”
林柏文見夏千語在這種情況下,也絕無示弱求好的可能,態度便也直接起來。
夏千語手攪著咖啡的手微微一頓,接著又慢慢的攪動起來,腦袋迅速的轉動著--這些證據他拿到的可能、拿到之後會造成的後果。
“這是我手裡現有的證據,接下來還會不會有更多證據,我也不知道。”林柏文沉眸看著夏千語,從包裡拿出一個文件夾遞到夏千語的手裡。
“恩。”夏千語的目光從他臉上沉然掃過後,伸手接過資料夾,慢慢的翻開後,心裡不禁猛往下沉--這是唐寧的那本資料夾。
裡面的證據雖然都是復印件,但夏千語當然知道這些復印件能起到的作用--不具備法律證據效力,卻能將具備法律證據效力的文件引出來。
“全是唐寧的?”夏千語沉聲問道。
“你的那份,我交給唐寧了。”林柏文伸手將文件夾從她手裡抽回來,看著她淡淡說道:“我說到做到,當然,這也得唐寧配合才行。”
“ok。”夏千語端起咖啡杯一飲而盡後,看著林柏文說道:“你和ben之間如何約定?你的計劃裡,ben是什麼角色?”
林柏文的眸光微閃,看著她半晌之後,不由得嘆了口氣,一臉贊嘆的說道:“charlene,如果不是我真的喜歡你,我想我不會冒險將你留在外面。”
“berlin,我希望我們之間的溝通,能夠更簡單一些--在我的印象裡,carlyle的berlen是個集職業感、專業度、高智慧的投資專家。而不是……”
“現在這個坐在我面前,許久談不到事情核心的小格局男人。”夏千語的語氣有些不耐起來。
“承蒙誇獎。”林柏文笑笑說道:“不過既然你也認可我的投資專家的身份,當然也應該知道,激怒我是沒有用的--我不在乎你怎麼看我,我隻在乎我的目的能否達成。”
說到這裡,林柏文淡淡笑了笑,看著夏千語繼續說道:“如你所說,我們之間的溝通,就不要講什麼談判技巧了。我不和你兜圈子、你也不必試探我其它的可能性。”
“ok,所以你現在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夏千語點頭,隻是在看著林柏文時,眸色又沉暗幾分--林柏文的目標性果然極強,以她的功力來與他談判,也隻能如他所說:大家都不要相互試探了,直接掀底可能會更好。
林柏文點了點頭,喝了口咖啡後,才緩緩說道:“我和ben之間的約定現在已經不重要,因為最後他也隻是一顆棋子而已。”
“我的目標是:對中國公司有掌控權、進入總部決策層,成為可以與ben、gary對話的決策者。”
夏千語冷哼一聲,冷冷說道:“gary和ben為公司貢獻了多少數字,才走到現在這一步,你的心也真夠大的。”
“這不是你和唐寧給了我機會嗎。”林柏文笑笑說道:“我原本的計劃也不是這樣,但既然機會來了,我何不將步子跨大一些、讓自己的職業之路走得更快一些,你說呢?”
“交易條件?”夏千語直接問道:“你要的,我會給你。當然也要看你能否做到讓我滿意。”
“果然是人稱女魔頭的夏千語,處於如此劣勢之下,還能和我談條件。”林柏文挑眉輕笑,沉然說道:“你能幫我做到哪一步,怎麼做到,總部還有個gary攔路,這些我需要你的承諾與行動計劃,當然,還有資源。”
“至於我能做到的--銷毀你所有的轉款證據,對內不申請審計、對外不提請起訴。如何?”
“我能做到的,是你想要的;而你能做到的,卻不是我想要的;我們的需求達不成共識,又如何談交易呢?”夏千語淡淡說道。
“那麼,你想要的是什麼?”林柏文的臉色微變--他心裡明明知道夏千語更在乎的是唐寧,卻在夏千語明明白白的說出來時,仍覺得氣惱。
他們做投資的人都知道,在做任何決定和選擇的時候,都是以利益最大化原則的。而夏千語卻想用相對安全的自己,去換回已經絕對危險的唐寧。
她不是瘋了,就是傻了。
她沒有因為一個男人失去判斷,但失去理智和選擇的原則,卻更可怕。
“放棄起訴唐寧。”夏千語看著林柏文,一字一句的說道。
“這樣於我來說,並不合算。”林柏文冷冷說道。
“這樣的交易於我來說,毫無意義。”夏千語的聲音同樣冷冽。
“毫無意義?”林柏文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在她的心裡眼裡,她自己就這麼的不重要?唐寧就這麼重要?
“我想你應該已經與唐寧聊過了,你們大約也達成了某種共識。既然這樣,就依你們的約定去做吧,但有一點我必須提醒你:唐寧隻能決定他自己的事情,不能決定我的。”
“所以你想從我這裡得到的東西--抱歉,我不陪你玩這個遊戲。”夏千語冷著臉,抓起包站了起來。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容我再考慮一下。”林柏文仰頭看她,眸子裡有種失望又奇怪的表情,沉默半晌之後才繼續說道:“或許我會答應你,或許不會。人有時候是情緒化的動物,如同你一樣--我從來沒想到過,傳奇般的夏千語,會因為感情而放棄最有利的選擇。可能……我也會。”
“你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信。”夏千語冷冷說道:“berlin你應該明白:如果我們的交易做不成,唐寧的進去,也換不來你想要的東西--你這些證據也是非法取得,你花的那些代價,也不是沒有痕跡。”
“如果唐寧被判,那麼10年和8年基本沒有區別,如果能把你也送進去的話--我相信在這一點上,我能與他達成共識。”
夏千語說完後,拉開椅子大步往外走去。
“charlene,除了唐寧,你對任何人都是這麼狠嗎?”林柏文失望的看著她的背影。
“你隻需要在意,誰能幫你拿到你想要的東西。”夏千語轉身,看著林柏文說道。
“是不是我放過唐寧,你願意付出任何代價?”林柏文見夏千語轉身,便也緩緩從坐位上站了起來。
“不是任何代價,是值得付出的代價。”夏千語眸色微動,緩緩說道--她剛才回頭便已經輸了。
她有些怪自己沉不住氣,被林柏文將自己的軟肋看得清清楚楚。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能在此時將底牌全部拋出來。
“ok,兩天時間,我想想為了感情影響自己的決定到底合不合算;你也想想,能付出的代價是什麼。”林柏文點頭,緩緩說道。
夏千語的眸光在他的臉上轉了好幾圈後,決然的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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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走到這裡,她無法責怪唐寧的隱瞞。
她隻能慶幸林柏文還有自己想從自己這裡得到的東西,所以他們才有談判的餘地,否則唐寧就算犧牲了他自己,也無法保全自己;而自己更沒有機會與林柏文去談判。
現在……
與gary經營了十幾年的市場和在總部的資源,就為了這件事情而放棄嗎?
“gary。”夏千語拿起電話,給顧止安打了過去。
“都知道了嗎?”顧止安的聲音平穩而沉靜,似乎已經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全部。
“是,唐寧和你聯絡過?還是berlin和你談過條件?”夏千語的眸色沉暗,沉聲問道。
“唐寧。”顧止安輕聲說道。
“那麼……您的意思是?”夏千語立即便知道了唐寧找顧止安的意思,心裡不由自主的慌張--顧止安,當然會同意唐寧的選擇。
無論從利弊還是從親疏來選擇,他都會同意唐寧的選擇。
“沒錯,我同意唐寧的意見。我們要做的,是將損失降到最小,而不是試圖改變。”顧止安清晰的說道。
“可是gary,他是無辜的,你知道,收購奕唐是傳奇需要這幾次的收購來完成原始資本的積累,以達到抗衡carlyle中國公司的力量,才能在適當的時候,阻止他們對國內企業的惡意收購。”
“gary,唐寧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卷進來的。”夏千語有些急切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