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千語先起床做了早點。
在千語去洗漱的時候,唐寧剛剛起床。
唐寧洗漱完去餐廳坐下後,千語才洗漱完過來。
兩人邊吃早點邊聽早上的國際金融新聞,偶爾聊聊現在的投資形式,對於昨晚不太愉快的話題誰也沒有再提。
關於那個話題,其實他們都是心知肚明的--她知道自己的態度會讓唐寧難過,但他卻會依然如故的包容與遷就;唐寧知道自己心底是不願意勉強她的,所以權當結婚隻是自己自私的想法,反而希望她能在自己的愛情裡,越來越溫暖、越來越有安全感。
而不僅是一個婚姻的形式。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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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點,兩人動作一致的將餐盤收到洗碗池,然後夏千語去關新聞、唐寧去拿車鑰匙和公文包。
兩人一起走到玄關、一起換鞋。
夏千語先出門,站在電梯間等他;唐寧反手鎖了門,再彎腰拎起放在門口的垃圾袋,然後走到千語的身邊與她一起上電梯、一起下樓。
所有的動全都那麼默契而契合,與多年的老夫老妻已無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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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何必在乎一個婚姻的形式,他們如此的相處,已然是最好的狀態。
所以他一再的提醒自己,給她所有的空間,讓她在自己這裡除了能感受到愛與溫暖之外,不要有壓力與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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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寧送千語到carlyle辦公室後,自己調頭回辦公室。
安安今天很特別。
當然,她依然抱著一大堆的資料,從他下電梯開始就一路小跑的跟在他身邊,邊匯報這十來天公司的各項事情。
(在英國辦事是一周,加上往返路程,離開的時間大約在十天左右,就不精確到小時去計算了)
之所以說她很特別,是說她今天的打扮。
一條高腰長闊腿褲、一件香奈爾風格的藍色小短裝,低盤的頭發上,別著一個禮帽似的小飾品,看起來優雅而可愛,和她平時活潑中帶些迷糊的樣子完全不同。
活脫脫一個修養十足的優雅女士模樣。
“今天很漂亮。”在安安上前一步幫他推開辦公室門的時候,唐寧看著她,微笑著誇贊道。
“唐總的意思是,我以前不漂亮啦?”安安俏皮的吐了吐舌頭,還下意識的伸手去摸頭上的禮帽飾品,對於收到傅陵禮物的喜悅之情,毫不掩飾。
“以前天天在眼前晃著,漂不漂亮還真沒什麼印象,今天就特別漂亮。”唐寧笑著繼續往辦公室裡面走去。
“好吧,反正得到唐總這種高眼光人的誇獎,怎麼也值得開心。”安安好心情的說道。
在唐寧走進大辦公桌後面坐下來後,便將手裡抱著的文件夾全放在了桌面上,然後將文件目錄遞給唐寧。
“幾件最重要最緊急的事情,我已經在目當上重點標注了,全放在這一個文件夾裡。您先看著。其它的文件,我也有預審意見,您若有疑問,隨時給我電話。”談到工作,安安立即進入職業狀態,專業又幹練。
“好。”唐寧點頭,目光快速的從文件目錄上掃過。
“然後是成傑安的消息,您要知道嗎?”安安從一堆文件夾中抽出一個文件夾,打開後遞給唐寧。
“恩,我稍後再看,先處理文件吧。”唐寧接過文件,看都沒看,便合上放在一邊,看著安安說道:“這幾份緊急的我今天會先批出來,其它文件暫時壓後,幫我通知項目部十點開會,人力資源部你通知範總監,讓她安排代職的員工參加。”
“好的,我這就去通知。”安安抬腕看了看時間後,便在工作日志本上快速記下了唐寧的安排,然後轉身快步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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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陵,我在辦公室。”安安剛出去,唐寧便接到了傅陵的電話。
“恩,我不在,她很忙,我回來她就可以闲一些了。現在她基本可以當我半個家了。”唐寧笑笑說道。
“心情麻……相當不錯。”唐寧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恩,那你安排吧,我沒問題。不過我和千語可能就沒時間了。再說她和我們在一起,多少有些不自在,必竟是上級,你說呢?”
“好,我今天先處理公司內部的事情,英國商務部的合作移交和安閣的項目啟動會,我等你的方案。對了,carlyle總部會有一些要求,你和千語聯系一下。”
“恩,拜。”
*
掛了傅陵的電話,想想安安剛才一臉春風拂面的表情,唐寧微微的笑了--傅陵是認真、安安是喜悅的,這很好。
*
唐寧在處理完幾份緊急的文件後,抬腕看了看手表,離開會還有30分鍾,便打開了放有成傑安消息的那個文件夾。
文件夾裡是一些與成傑安有關的紙質新聞稿、還有網上新聞的打印稿,安安全部按時間的順序編了號。
一號新聞,成傑安案件開庭,當天下庭後並沒有結論,但成傑安已經承認當初的行賄事實。
二號新聞,在成傑安案件開庭的兩天後,收賄方嫌疑人被限制行為自由,接受市紀檢委調查。
三號新聞,內參消息爆料,紀檢委調查結果公布,與新聞報道的事實與數字一致無二,該收賄人員被收審。
四號新聞,成傑安的案子再次開庭,當庭宣傳行賄賂罪名成立,數額巨大、行為惡劣,判其歸還因行賄而得到的實際收益、罰款五萬元,有期徒刑六年。
五號新聞,傑安地產股價,在經歷資產重組、股東調整後,原本一直處於平穩上漲的股價,現又因為成傑安的案子,而一路下跌。
六號新聞:新入股傑安公司,成為傑安最大股東的傳奇資本,沒有救市的舉動與意圖,也沒有安排更好的律師為成傑安辯護,隻是遞交了成傑安行賄之時,公司股東會議的記錄,以及營業報表,試圖告訴法院,成傑安的行賄是個人行為,其它股東並不知情,而且並未為公司帶來帳面收益。
這個動作很明顯,不打算救成傑安、不打算救股價,隻是想讓企業免責或減責。
這樣的動作,也給了業界各種猜測的餘地--
業界分析:
傳奇資本的此次投資,應該列為失敗的案例。
成傑安做為公司曾經的法人,以及最大的股東,他的行賄所得收益,與公司有無法切割的聯系,所以退還收益,也可能會走公司帳。
傳奇公司剛剛入股,還沒有拿到實際的收益,便要從入股資金裡抽出這麼一大筆補罰金,當真是虧得大了。
而另有人猜測,在傳奇公司入股傑安地產之前,便有成傑安行賄的風聲傳出,所以另一種聲音,則是分析傳奇公司有意利用這次機會,將成傑安手裡的股份洗幹淨,真正掌控傑安地產。
而傳奇資本的ceo是寧達地產的唐寧,所以這種聲音則更具說服力--從寧達的全國圈地式的樓盤收購、到安閣項目的跨國合作,已經看出唐寧這個年輕人在傳統地產和商業地產中的野心。
*
“野心?”
唐寧輕扯嘴角,淡淡的笑了。
他沒有野心,他隻想讓寧達回到自己手上,然後在地產界活下去。
或許他有商業的天賦,但他真的沒有商業的野心、也沒有報復之心,他隻想讓自己、讓父親、讓千語,能夠安全的活著,不被人欺負、不被人逼到無路可走;
而他們--
成傑安、桂南生、肖奕、林柏文,還有付女士和她背後的人,總是那麼咄咄逼人。
所以他和千語必須一直往前,直到把這此人踩在腳下。
*
“如果你是唐寧,你現在會怎麼做?”瞿志國看著肖奕,沉吟著問道。
“利用這個機會,低價吸幹成傑安手裡的股份,然後再將手裡收購的流通股放出去一部分,以有效吸納資金。如此一來,成傑安就徹底與傑安公司沒有關系了。而唐寧則真正得到傑安,也能利用股市再套一部分錢。至於他是用這錢來發展傑安、還是撈一筆就撤,這個倒不好說。”肖奕用手指敲打著桌面,緩聲應道。
“這是他對傑安地產的做法,這個我認同。我的意思是,他對整個地產界的野心,你認為,他這是在布局嗎?或者說,夏千語在布局?”瞿志國看著肖奕,一臉沉峻。
“……”肖奕的眉梢暗自挑動了一下,想了想才看著瞿志國,一字一句的問道:“瞿總這是在‘擔心’,唐寧下一個目標是我們御庭國際?”
“不是‘擔心’,而是合理推測,任何一個對手,我們都不能輕視,否則最後怎麼死的,我們都不知道。”瞿志國當然聽出肖奕咬重了說‘擔心’這兩個字的意思,無外乎是說他在害怕,而且想激將他,讓他說出不會害怕這樣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後輩,而同意他的商業方案。
他活了這四五十年,在商場縱橫也有近二十年,從來不會義氣用事。
他和成傑安有一點相同,為了企業、為了利益,是什麼事都能做,包括伏低認小;他和成傑安不同的是,成傑安是用一種粗鄙的形式表現出來,而他將這種不擇手段,包裹在成熟儒雅的風度之後,讓人防不勝防。
肖奕看著瞿志國半晌,輕輕點頭:“您說得有道理,但唐寧就算在商業操作上進步神速,但他還沒有全盤操控、去做一個局的能力。”
“這一點您應該比我更清楚,商業操盤能力,沒有三五年甚至七八年的歷練與經驗,絕不能成。”
瞿志國點頭,又搖頭,笑笑說道:“也不一定,有一種人啊,天生就是為商業而生,比如說夏千語,她的控局能力,我自愧不如;這個唐寧有她調教,關鍵是她願意調教,自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瞿總太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肖奕淡淡笑著,心裡卻隱藏著不屑。
“恩,總之還是謹慎一些的好。”瞿志國輕瞥了肖奕一眼,笑笑說道:“你做的方案再修改一下,要考慮得更周到一些。比如說傑安地產可能會有的作為?那個新近又開始有動作的品稀會有的動作?”
“還有唐寧,他看似將全副人力和財力都放在了安閣和未來城上,但一個不留神,便成立了一家投資公司,然後整跨了四大地產公司之一的傑安地產。”
“所以表象的東西永遠是表象,要學會透過表象看本質--更何況,他的背後還有carlyle、還有夏千語。那個品稀的林柏文,是否真的對立於夏千語和唐寧還是個未知數。”
瞿志國說完後,對著肖奕微微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肖總,我們不能沒自信、但也不能太自信。恩?”
“是,瞿總說得是。”肖奕的心下有氣,表面上仍隻能陪著笑表示認同。
“恩,再修修,方向和思路我看是不錯的。”瞿志國輕挑了下眉梢,轉身慢悠悠的離開了肖奕的辦公室。
肖奕轉身回到辦公桌後面的大班椅上坐了下來,伸手拿了關於最近成傑安與唐寧的新聞,一頁一頁的翻看著,陰沉的眸子越來越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