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瞞對任何人都是不公平的,而夏千語,從來都不是需要站在暗處的人。
“一個……同事?”蘇蔓媽媽的喉嚨微微一哽,嘴角的笑容越發勉強了。
“恩。”唐寧輕輕點了點頭。
“她能……”
“親愛的,幫我拿支煙出來可好?”
校長制止了蘇媽媽的繼續追問--既然決定分開、既然已經不能在一起,誰又會等誰一輩子?
何況女兒自己不也已經有了新戀情嗎。
校長顯然比蘇蔓媽媽更豁達,難受是難受,卻並不是不能接受。
*
“好,你們慢慢聊。”
蘇媽媽輕輕嘆了口氣,一臉難過的往屋裡走去。
她和每個媽媽都一樣,喜歡這個孩子,便希望他能等女兒更久一些,如果女兒現在的戀情不如意,或許還有復合的可能。
而唐寧毫不隱瞞的答案,讓她對孩子們合好的最後一絲希望也打破了。
這讓她心裡如何不難受。
*
“做媽媽的總是這樣。”校長低頭喝茶,笑笑說道。
Advertisement
“是,是我不好。”唐寧低聲說道。
“哪兒能怪你,有時候是情不得已、有時候是事不得已、有時候是心不得已。總是要隨勢而為。”校長淡淡說道。
原本一直溫和的校長,這話裡也帶了淡淡的疏離。
唐寧想,他聽了’她教會我很多商業和資本的知識’這句話,而將自己與夏千語的關系歸到’事不得已’裡去了,以為自己是在用感情換資源,所以失望了。
這一點他倒不想解釋,他和夏千語的感情,以及現在相處的狀態,旁人大約是很難看懂的了。
*
唐寧拒絕了校長和夫人的留宿,趁著夜色返回倫墩市內。
一來大家的關系自今天談清楚以後,便已經變化,他不想讓校長夫妻面對著自己難受。
而這間小院裡關於他和蘇蔓的回憶太多,他既怕自己憶起與蘇蔓那些美好的往事,會勾起對夏千語的愧疚;也怕在屬於他和蘇蔓的記憶裡,拾起對夏千語的想念,是對蘇蔓以那段過去的背叛。
人若能象電腦一樣,將大腦進行分區就好了,讓兩段感情互不幹擾。
唐寧透過火車看著窗外的月色,還有隨著火車的前行而往後一路退去的風景,心裡隱隱悲切,卻又平靜。
列車在夜色中飛馳,舊時玫瑰園的記憶,也隨著列車的飛馳,一幕一幕的往後翻去,象這連綿不絕的風景,明知道會有完盡的一刻,卻執著著留在記憶裡不肯退去。
*
唐寧回到福利院旁的酒店時,已經是凌晨3點,這時候應該是中國時間晚上7點。
他想了想,還是沒有給夏千語發信息,一來他知道她的工作時間一般會到12點,那麼Gary和Ben如果在的話,她的工作時間還會更晚一些;如果Gary和Ben不在的話,她應該會和傅陵一起商量湯氏,以及買兇追劫她的那個人的事,然後還要準備國際金融交流會的事情,工作時間也經不會早了去。
所以這時候他還是不要打擾她的好。
唐寧洗漱完畢,在床上躺下後,以為自己可能會因為回憶的影響而睡不著,卻因為接連的飛行與火車的勞頓,竟在躺下後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相比起前晚在夏千語公寓的蜷縮身體、還有昨天晚上在家裡的輾轉難眠,今天算是最好的狀態了。
一夜無夢,早起居然是個大晴天。
推開窗,如同拔雲見日般,整個天空都被那不太燦爛的陽光從灰暗中拯救了出來,讓視野看起來有股清晨裡獨有的清爽與幹淨。
唐寧簡單洗漱,換了衣服後,便去了隔壁福利院看望父親。
照顧父親用餐、吃藥、做康復之後,和父親聊了聊公司現在的情況,說了說昨天見校長夫妻的情況,當然又惹來父親的一陣嘆息。
對於蘇蔓和唐寧的分開,當真是所有人都覺得遺憾。
唐寧隻是笑笑,順著父親的話聊著,到10點後,父親做完康復準備早歇,他便又見了一回主治醫生,確認了父親後續的治療周期與方案,又叮囑了護工一些照料細節後,便與告別了父親,稍後去看望蘇蔓後,會直接去機場,然後回國。
*
“替爸爸向蔓蔓道謝。”
“和千語好好兒相處。”
“工作重要,身體也重要,你和千語都不要太拼了。”
“去吧去吧,爸的恢復能力比你想象中的好,以後回國,還能做你的顧問。”
“……”
*
在父親的叮囑聲中,唐寧又匆匆離去。
在越見明亮的陽光中,唐寧突然感覺到父親的好來--無論自己選擇什麼,他都會支持;無論自己看不看他,他都不怪;無論自己多久才打一次電話,他的想念與關懷從不減少。
所以?
所以除了去年在見到父親病弱的模樣後會傷心外,現在看著慢慢恢復健康的父親,他也有一種新的愧疚漫上心頭--任何時候都是父親在替他操心,他卻隻顧著一路往前奔跑,無論父親好時病時,都掛念及少。
“爸,我們還是回國吧,等你再恢復三個月,等我安排好安閣的初次競標,我們就回去。”
唐寧伸手拉了出租,在車子駛離福利院時,唐寧又回頭看了一眼,心裡暗暗做了決定。
*
當計程車在蘇蔓治療的醫院停下,唐寧拉開車門,便看見住院部花園裡的蘇蔓與evan……
------題外話------
記憶再美好,終究已經過去,跨不過的現實,終究還是各自的無奈。
但他們都是遇到了各自新的戀情,又有誰能說,有時候我們的未來,是靠那些無奈和現實來成全的呢?
唐寧決定接父親回國,在他越來越成熟的現在,也越來越懂得了父愛的無私與包容。
☆、chapter181 求婚
蘇蔓坐著輪椅,evan推著她走在灑滿陽光的花園裡,兩人輕聲聊著什麼,蘇蔓看起來不似從前活潑,倒是看得出來evan對她多有遷就。
兩人不知道聊到什麼,evan將輪椅的剎車固定後,然後大步走到旁邊的花壇旁,神情略顯緊張的四處看了一下後,飛速的伸手摘了一朵花兒,然後快步走回到蘇蔓身邊,低頭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後,將花別在了她胸口的衣襟上。
兩人四目相對,情愫湧動,兩人慢慢的靠近、輕輕的擁抱、淺淺的親吻……
*
靜靜的看著他們,唐寧的喉頭用力滾動,隻覺得澀澀的,不知道是喜是悲。
*
“sandy,考慮一下我的建議。”evan輕輕松開吻著蘇蔓的唇,輕聲說道。
“我……”蘇蔓的眸光流動,隻覺得慌張,似乎心裡曾經最重要的東西,就要真正失去了;又覺得安心,和唐寧終是不可能有結果的,在最狼狽的時候嫁掉,心裡終會少些對唐寧的責怪吧。
“我們可以先拿證,婚禮等你完全恢復。美美的新娘,我當然也不想錯過。”evan看出她的矛盾,不動聲色的步步緊逼。
蘇蔓深深吸了口氣,正要答應,抬眸看見站在圍欄外的唐寧,不禁都愣住了。
一身米色的風衣、一個不算大的行李箱、滿滿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依然帥氣逼人,依然光芒耀眼--隻是這樣的唐寧,卻已不是她愛著的那個男孩。
站在陽光下沉默著的這個男人,成穩理性、溫潤優雅,是她曾在雜志、或電視上看過的,那類活在面具下的成功人士。
這樣的唐寧已經離自己太遠了。
她當初還在中國的時候就曾經擔心,她的唐寧會不會成為第二個夏千語。而現在……
他果然已經成為第二個夏千語--好一個成功的商人模樣,讓自己竟覺得無法接近。
“好,婚禮的事情,我要自己策劃。”蘇蔓的目光放在唐寧的臉上,卻對evan說著話。
“當然,隻要你不覺得麻煩。”evan當然也看到了唐寧。
實際上在唐寧剛下車的時候他就看見了。
所以他將蘇蔓的輪椅推轉了方向、所以他在這個時候調動了所有能量**、所以他在這個時候誘引她接受他的吻、所以他在這時候上演了求婚這一出……
他其實也是在賭:賭唐寧看到這一出的反應,沒有反應便是放手;還有反應便會爭取;
相較於蘇蔓是不是會同意他臨時起意的求婚,他到並不在意,知道了唐寧的態度,他才能制定後面的計劃。
因為他對蘇蔓是了解的,愛情早已經沒了,舍不得的隻是對愛情的感覺而已--所以,時間會幫他贏回陪在身邊的愛情。
顯然他的賭--贏了。
賭對了唐寧的反應、也意外得到蘇蔓的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