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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好,抱歉到最後時間方有回復,當然你們知道並非我故意,實在是難度超乎我的能力。”
“與兩位如此說絕非扮弱討巧,隻是陳明原因。前日所謀之事,我以一已之力,在集團爭取到如下解決方式。”
“第一,關於合作:陵成公司與carlyle中國公司入股湯氏集團的方式可行,佔股比例為陵成2%、carlyle中國公司3%;兩方出資方式均以技術出資,與湯氏籤定技術合約即可。(技術出資即不用出現金,實際上就是送3%的股份出來,但在內部程序上又具備可操作性的意思)。”
“第二,關於責任與義務:做為湯氏的股東,享有湯氏所有股東同樣的權利和義務,包括我們商談的公司經營知情權及財務審計質詢權等。但兩位不得參與湯氏日常營管理,也不得以湯氏股東名義在外招攬生意。”
“第三,兩位的承諾:若兩位同意以上方案,後續請遵諾:完全放手,不給材料、不做回應。”
“以上兩位悉知,收到請復。湯氏集團董事之一:付慧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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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行文語氣完全的官方,連落款都是官方身份,所以當是湯氏能做主的人已經討論過方案了。
“千語,股額比我們要求的少了一半,佔比方式carlyle佔60%,也與我們的溝通不同。”傅陵的語音從耳機裡傳過來。
“減少一半我們自然是不會同意,但她拖到現在才發郵件,應該是去紀檢委那邊活動了。很明顯:那邊有希望,但還沒結果。所以他們以談條件的方式先穩住我們,但又讓我們不能馬上答應,這樣事情就拖了下來--最後紀檢委能搞定,他們就不再談判;紀檢委若搞不定,他們滿足我們全部的要求。所以談判與條件,都是他們的時間差。”夏千語冷聲說道。
“沒錯,所以我的意見是不談,直接放棄。”傅陵沉聲說道。
“ok,我同意,繼續推進後一步計劃。”夏千語利落的答道,隻是在說完之後,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唐寧。
“我同意。”唐寧輕輕點頭,聲音溫潤而沉穩。
夏千語的眸色裡不禁劃過一絲閃亮,轉眸看向自己的電腦繼續說道:“傅陵安排記者專訪形式的曝光,內容為湯哲的最大犯罪主體的事件;唐寧安排海外媒體的跟進,內容為如果這類事情在該國,會是什麼處理方式;我會安排國內自媒體營銷號,寫官場反思文,目的是緩各兩方新文的尖銳,以免引發民眾反感。”
“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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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傅陵與唐寧同時答道。
“付慧珍這邊不需要回復,他們等著看結果就行了。”夏千語冷冷說道。
“極好。”傅陵冷聲應道。
“好。”唐寧的聲音依然溫潤,不帶情緒。
“先這樣,掛吧。”夏千語沉聲說道。當下三個人關了在線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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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千語與唐寧同時取下耳機後,夏千語看著唐寧問道:“不覺得我太無情嗎?這樣可能會導致付女士在湯氏無法立足。”
“不過是一個談判未達成共識的客戶而已,哪兒來的情呢?”唐寧微笑著看著她。
“你”夏千語微微一愣,緩緩點頭。
“我為曾經那樣說過你,向你道歉。”唐寧看著她說道。
“我早就忘了。”夏千語輕瞥了他一眼,放下電腦起身站了起來:“你該走了,我要休息了。”
“恩。”唐寧也站了起來,張開雙臂給了她一個緊緊的擁抱後,松開手後退一步,看著夏千語說道:“夏千語,我隻會成為你的鎧甲,絕不會成為你的軟肋,所以按你想的去做,不要管我的想法。更何況,你對於事情的果斷與迅速,一直是我學習的榜樣。”
“好了,我走了,你也早些休息。無論今天情緒如何,今天就別抽煙了,等我回去學學,學會了陪你一起抽。”
唐寧微笑著,伸手拿了大衣慢慢套上後,拎了電腦包轉身往外走去。
“唐寧,你不許學抽煙。”夏千語突然大聲說道。
“我不抽,怎麼陪你?”唐寧轉身,柔柔的看著她。
“反正不許。”夏千語霸道的說道。
“今天先聽你的,需要學的時候向你申請。”唐寧微微的笑著,向夏千語揮了揮手後,轉身拉開門離去。
夏千語輕輕搖頭,重新在沙發上坐下來,看著電腦裡的郵件,還有傅陵發過來的話,心裡慢慢平靜下來。
“千語,19年未見,理解即可。”
“理解。”
夏千語自語著,停留在郵件上的眸光卻是一片冷凝。
“付慧珍,你想保住你現有的一切,而我想拿回屬於我爸的公平,所以,我們也隻能是對手了。”
夏千語伸手’啪’的一聲合上電腦,走到窗邊的懶人沙發上坐了下來,隨後拿了本書翻了兩頁後,自然的伸手拿了支煙。
點燃後深深吸了一口,在吐出的煙圈裡看到唐寧溫潤的目光,還有似笑非笑著說:我不學會,怎麼陪你?
“誰讓你陪呢,多事。”夏千語皺起眉頭,卻在低頭看著指尖煙霧繚繚的香煙時,出神半晌,終於還是沒有再吸第二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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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晨的時間,窗外已經黑透,以為自己今夜無法入睡的夏千語,靜靜的看著書,卻在不知不沉中躺在沙發上沉沉睡去。
付慧珍的狠絕冷厲、傅陵的憤怒與擔心,都在睡夢中遠去,隻有唐寧溫暖的懷抱與有力的臂膀,留在腦海深處,讓她能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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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唐寧依約去拜訪了傅老大,與秦秘書交待了後期要注意的事項,以及後期接單的一些關鍵點,告訴她現在要的不是賺錢,是口碑,所以要接規模不大,但口碑好的生意。
“與傅總合作還愉快?”秦寶兒送唐寧出來,兩人邊走邊聊。
“傅總很直爽,要做什麼不要做什麼、做好如何做壞如何,非常清晰直接,這樣合作起來隻是解決問題的結果,不用去猜上級的心,挺好的。”秦寶兒微笑著說道。
“恩,習慣就好。”唐寧點了點頭:“在營運和規範方面,你要多把關。因為最終目的是讓傅總從原來的生意裡脫身,而且能與國際大公司達成合作,所以要建立公司的口碑與形象。”
“要找到公司的核心優勢、或者說核心特徵,比如說業內提起公司,會怎麼說?會是特別職業化的一個公司?還是人特別讓人放心的一個公司?還是訓練特別正規的一個公司?等等,哪一個都可以,但要找出來,然後在與客戶合作中,將這一點體現得淋漓盡致,在客戶的口碑中慢慢形成自己獨特的行業地位與市場價值。”
“好的,我知道了。”秦寶兒點頭記下了唐寧所說的話。
“有事多與傅總商量,我就先走了。”唐寧點了點頭,交待了一句後,便大步往前走去。
看著唐寧越來越從容、越來越覺穩的氣質,秦寶兒心下隻覺得害怕--是什麼樣的力量,讓這個連商業一點兒也不懂的少年,能在半年時間裡變成一個成熟的商人?能連傅老大這種習慣用武力解決問題的人,也願意聽從?
“這種人”
“還是早離開早安全,白長了一張無害的臉,不知道哪天把你算計了,你還得幫他數錢。”
秦寶兒搖了搖頭,轉身快步往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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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寧在拜訪完傅老大之後,便匆匆趕回了公司,收了傅陵將要發出的媒體資料後,開始寫國際媒體新聞稿。
他直接用當地語言來寫,倒是省了再譯一次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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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傅陵將與夏千語商量過的稿子發給了約定的媒體,因為事情太過敏感,所以媒體隻安排了不起眼的網媒先發出去,象是投石問路一般。
因為是陳年舊事,放在新聞的角落裡,點擊量隻有幾十個,所以媒體總編稍稍放心了一些。
這種新聞其實是很難得的,但又是很敏感的。
他希望達到的效果是該看的人看到,但不要引起輿論混亂。
所以在看到這種點擊量後,傍晚便與傅陵商定了紙媒的發稿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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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湯氏內部,他們沒有等到夏千語與傅陵的回信,便知道對方已經放棄了談判,他們想以談判的方式拖時間的做法,在對方那裡竟象孩子把戲一樣,被對方看得一清二楚,並完全不予理會。
“以你對他們的了解,他們會怎麼做?”一個70歲上下、看起來卻精神極好的老人,看著付慧珍,一臉不悅的問道。
“他們原本打算怎麼做,現在就會繼續怎麼做。”付慧珍淡淡說道。
“湯氏5%的股份一點兒吸引力也沒有?”老人沉怒著問道。
“不是一點兒吸引力也沒有,而是直接從10%砍到5%,他們看出來這是計,不是誠意。那兩個人……應該說三個人,是我在湯氏這麼多年,從沒見過的商業人才:果斷、利落,看事極準。他們看出是計,就不會給你機會繼續往下拖。”付慧珍冷聲說道,語氣裡滿是對夏千語、傅陵,還有唐寧的欣賞。
沒錯,這個年齡70上下的老人,就是湯氏真正的當家人,湯哲的親生父親湯家臣、也就是大了付慧珍20多歲的丈夫。
“股東會的幾個人都知道?”湯家臣的眸光一沉,顯出幾分危險的氣息來。
“當然,我一磨到昨天12點才發郵件,就是知道他們會有的反應。”付慧珍點頭。
“也就是說,他們想讓棄掉湯哲?”湯家臣的面色更暗了。
“我也許我的話他們不信,隻是想試探對方的態度。”付慧珍的眸光微轉,斂下眸子低聲說道。
“你我之間說話,就不需要遮遮掩掩了,我和你說過多少次,要拿出當家主母的銳氣來--他們都逼你到這個地步,你還幫他們遮著掩著幹什麼?”湯家臣的聲音不怒而威:“他們是要先撤掉湯哲,待我退位之後,你一個女人他們就好整治了。”
“這個”付慧珍臉上一副戚然的表情,其實她拿不準湯家臣是真心為她著想,還是以此威脅她,任何時候都要保護好湯哲。
“好了,我知道了,明天隨我去和趟裡頭,確定有可為後,湯氏股權,是該動一動了。”湯家臣的下巴微抬,冷聲說道。
“好的,我先去準備。”付慧珍點頭應下,轉身快步往外走去。
在湯家這麼多年,付慧珍早念得喜怒不形於色--所以湯家臣說到’湯氏股權,是該動一動’的時候,她就知道這番作做的效果已達到,近二十年努力的心願也將達成,心裡不禁狂喜,卻仍是半分也沒顯路在臉上、走路的姿態上……
湯哲一直是她在湯氏的保命符,她從來都不敢掉以輕心。
但這一次,她看到了夏千語三個人的合力與手段,她也看到了湯家臣在政府內部的無功而返,保不住湯哲的情況下,她必須自保--故意為難的提出5%的額度、故意拖到12點才發郵件,讓夏千語看穿湯家人的計,然後出手反擊。
湯家臣保不住兒子,會讓反對與夏千語合作的人,都付出代價--而這代價的獲利者,就是她,付慧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