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夏千語將重點記下後，側頭看林柏文：“berlin，你若有不同意見，在開年文件發出來之前，可以直接與總部溝通。”
“No，沒有必要。”林柏文停下手中記錄的筆，抬頭看著夏千語淡淡說道：“既然是總部的反饋，那就是總部的決定。我尊重總部的決定。”
夏千語輕扯一下嘴角，點頭應道：“ok，薛濤跟進Gary的回復。”
“好的。”薛濤點了點頭。
“在總部文件還沒有下來之前，薛濤你組織一次臨時會議，全員參加。內容有兩個：一個是項目組成立與成員通報；一個是berlin剛才所說三個公司竟標資格申報的進度安排。你收集潘亮和唐寧這邊所需的協助，然後給出資源意見。”夏千語合上筆記本，示意可以散會了。
“好的，安排好後我給你和berlin郵件。”薛濤點頭，快速將夏千語的要求記了下來。
*
散會後，薛濤原本有話和夏千語說，見林柏文沒有離開的意思，便拿了筆記本先行離開。
“還有事？”夏千語看著林柏文問道。
“共同籤審隻是形式，我想上頭應該沒有別的意思。”林柏文起身走到夏千語身邊，矮身在會議桌上半坐了下來，看著夏千語說道。
“我應該介意這個嗎？”夏千語側眸看他，微微皺眉。
“我不希望你誤會，是因為我在這裡面做了什麼動作，所以上面會有這樣的決定，以至於在中國小組的分工上，又用以你為主的方式平衡回來。”林柏文誠然說道。
“這都不是我要考慮的問題。”夏千語淡淡說道。
“哦？”林柏文輕挑眉梢，眸光微轉之後，笑著說道：“我知道了，確實如此，隻要對項目結果不影響，其它都ok。”
“我就是這個意思，安閣的項目於你於我都太重要－－你在carlyle以後的位置在哪裡？我在carlyle中國能否保持現狀？都在這個項目裡，所以我隻看資源、不看資源來自於哪裡；你若是我的資源，我全心信你；你若是我的阻力，我想可能會受些影響。”夏千語拿了筆記本站起來，看著林柏文，嘴角扯出一個標準的職業化笑容，淡然說道。
“我和你認知相同，所以……”林柏文將手伸到她的面前，微笑說道：“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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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愉快。”夏千語爽快的伸手與他相握。
從林柏文應Ben的安排到中國來，與夏千語共同合作安閣項目，兩人都一直處於一邊合作一邊試探的狀態。
哪怕林柏文向夏千語表白並展開追求，但在工作上的謹慎從未放下。
直至此刻，在面對總部對兩人在中國公司相互制衡的安排時，雙方理解了對方在項目裡的專業與認真，他們會利用項目去爭取個人利益，卻不會因為個人利益而做出對項目不利的事。
無論是真心還是假意，他們這般絕頂聰明的人都已經做出了在此時最正確的決定－－合作拿下項目，各自利用項目與總部博弈。
“於公我們都往前走了一大步，希望於私我們也不會止步不前。charlene，或許你並不喜歡我的追求方式，那麼……你喜歡什麼樣的？”林柏文的眼睛眨了兩下，一臉情深意切的看著夏千語說道。
“我有自己的目標了。”夏千語毫不猶豫的說道。
“為了拒絕我？”林柏文輕笑著搖頭，表示不相信。
“我從不浪費這種腦力。”夏千語輕挑眉梢，拿起電腦站了起來，看著林柏文說道：“berlin，不要在我這裡浪費時間。當然，如果你覺得這是你打發時間的方式，那麼隨你，我恕不奉陪。”
“……不是打發時間，是挑戰。charlene，你是我的挑戰，不僅是項目上的、還是感情上的。而且……你知道我們做投資的人有個特點，就是看到合適的項目，用盡手段也要拿下。”
林柏文笑笑說道：“你有目標，ok，我們比比看，是我先追上你，還是你先追上你的目標。”
“隨你，我的底限是：不要浪費我的時間、不要影響項目，其它的，悉聽尊便。”夏千語抱著電腦，轉身從容往外走去。
不變的節奏，讓林柏文恍若初見，卻又比初見多了幾分風情。
*
薛濤見夏千語出來，這才跟著她一起去了她的辦公室。
“恩，Gary還有什麼交待？”夏千語邊往裡走邊問道。
“顧先生的意思是，不用在意berlin與Ben的私下聯系，項目進度按項目組要求如期匯報即可。對Berlin不要太壓制，如果Ben拿不到Berlin的消息，反而會對中國公司更忌憚，不如留個口子，將他的猜忌和權欲放過去。”薛濤輕聲說道。
“恩，怎麼和你說這些？”夏千語輕瞥了他一眼，淡淡問道。
“顧先生知道你去京城了，會有些事，所以沒給你打電話。”薛濤小聲說道。
“……我知道了，我今天會和他聯系。我和他是一個意思，在安閣項目裡，他代表總部、我代表中國公司，對外來說，他的身份甚至比我更重要－－所以全力配合。”夏千語稍事沉默，沉聲說道。
“好的，我知道了。”薛濤點了點頭：“Miss夏，還有其它事情交待嗎？”
“沒有了，你去安排吧。”夏千語回到辦公桌後面的大轉椅上坐了下來。
“好的，那我先出去了。”薛濤點了點頭，轉身快步離開了夏千語的辦公室。
*
“Gary並不知道我的過去，他怎麼會知道我在京城會有事？”
隻是無論如何，顧止安不在她處理私事的時候聯系，她心裡又覺得暖、又覺得澀。
或許，他一個人寂寞得狠了，總有些溫暖需要釋放出去，而他的釋放出口，也隻有顧白和自己兩個人了。
“Gary，我回公司了。”夏千語給顧止安打過電話去。
“恩，京城的事情處理好了？”顧止安的聲音語調，都一如既往－－淡然而清冷。
“還沒有，傅陵在那邊繼續處理，還需要一段時間。”夏千語輕聲說道。
“好，自己多注意。”顧止安依然不問細節，隻是叮囑。
“Gary，京城湯氏，我可能會有合作，有眉目後，我寫報告給你。”夏千語也沒有在情緒上過多糾纏，直接將與合作有關的信息告與顧止安。
“你可考慮過自立門戶？”顧止安一字一句的沉聲問道。
“我……沒有。”夏千語一愣，下意識的搖頭。
“可以考慮一下。”顧止安的聲音越發低沉。
“我想想。”夏千語的腦袋飛快的轉動著。
“恩，不著急，你知道我的意思就好。”顧止安慢慢說道。
“我知道了。”沉聲應了下來。
兩人又交換了一下項目的進度和意見後，顧止安才掛了電話。
*
“自立門戶？”
“不著急？”
“知道我的意思就好？”
夏千語放下電話後，咀嚼著顧止安的話，慢慢明白了他的意思－－在carlyle打工，無論上面換了誰當家，隻要中國的業績太好，中國區的負責人便不會由一人久坐。
顧止安能做8年之久，在於他在業內的聲望讓總部無人敢動他，直到夏千語主事，總部才借了Dink的力，來撬動顧止安的地位。
顧止安去總部爭了一席vp的位置，也是不能改變這個局面的，甚至還要親自做規則，讓超大業務區域的負責人實行輪換制－－永遠處於開僵拓土的狀態、永遠沒有一個穩定的職業規劃。
夏千語之前隻是將自己的收入，放到傅陵的公司做為股東投資，現在想想顧止安的話，才知道顧止安在金融上的格局與眼光，自己實在是沒有學到太多。
他考慮的是利用總部vp的身份，去談判買斷carlyle中國公司。
或者，還可以成立獨立的投資公司，以carlyle公司為擔保去做投資。
夏千語的眸光一亮，當即全然明白了顧止安的安排－－所以他要她不急。
有這個想法，便需要布局，這個布局，應該在安閣項目之後－－唯有安閣這樣的大體量項目，可以在中標報分標運作，至於分給誰、以什麼方式分，卻是中標公司說了算的。
夏千語拉開辦公桌旁邊一個放私人物品的抽屜，伸手去拿自己的私人筆記本，不經意看見一個牛皮仿古面的筆記本被扔在裡面。
“呵，這一放都半年了，卻忘了還給他。”
夏千語隨意的拿起唐寧初來她辦公室時落下的筆記本，不禁搖頭輕笑－－
那時候－－
他為了和她談判，在接等室足足等了一個半小時；
他以為他能說服公司元老將股份賣給他；
他以為他隻要有合同，就能將欠款順利收回來；
他以為，她是個沒有人性、隻看利益的女魔頭……
對，他從沒親口這樣喊過她，但她就是知道。
而且，蘇蔓也這麼認為，甚至在有一次電話裡，差點兒脫口而出，後面又吞了回去。
才多久呢，半年時間而已，竟然已經是天翻地覆的變化。
他以carlyle外派經理身份重回寧達，安安心心的等待兩年後的回購機會；
他還沒有認清商人的本質，身邊卻已經連一個信任的人也沒有了；
他和她這個女魔頭……
夏千語自然的想起他大手的力量、胸口的溫度、肌膚相親的溫柔……
翻開筆記本，他的字體優雅而紳士，卻是漂亮有餘、力道不足；隻是這字跡到現在也沒什麼主變化。
夏千語微微笑著，嘴角彎起的弧度，頗有些溫柔的味道，看著筆記本裡他用最原始方法做的帳本記錄，嘴角的笑意不禁更深了。
隻是……
看著夾在筆記本中間的那張照片，夏千語隻覺得有些晃眼，嘴角溫柔的弧度，慢慢變成了酸澀與清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