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讀書筆記我還是按以往的慣例,發給你和薛助。”唐寧伸手按了電梯下行鍵後,看著夏千語認真的說道。
“項安的事你有什麼想法?”提到項安,夏千語的眸光微微閃動了一下。
“這個……”唐寧看著夏千語,欲言又止。
“他在寧達的使命基本已經完成,你接下來的工作我基本放心。你若不喜歡他,調開他也無妨。”夏千語笑笑說道。
“我在想,一個成熟的管理者,是否應該不計個人喜好,一切以對項目有利的角度來做決定?”唐寧如實的說道。
“大忍是為大得。”夏千語微微一笑,看著打開的電梯門,漫然的走了進去。
“所以有些人不值得、便不必忍,是這個意思嗎?”唐寧伸手攔著電梯門,固執的讓她將意思表達完整。
“我是這樣,但你不必。”夏千語伸手撥開唐寧的手,按了下行鍵後,後退一步,讓電梯門慢慢的合上。
“先模仿,再超越,所以你怎樣,我就怎樣。”唐寧看著電梯門合上後,轉身快步往回走去。
*
夏千語走後不久,’鑫盛’便傳過來確認合作的郵件。
唐寧看著郵件不禁嘆氣,隻覺得夏千語把控談判走向的能力實在是難以超越。
可以給的好處他也說了,可盛方一定要得有到形的承諾才肯松口;
價格問題他也提到過,但盛方隻表示價格不是問題!
為什麼同樣的條件自己去談就不行,夏千語就可以呢?不僅可以,還能讓對方主動積極的回應。
是因為她的身份更有份量?還是因為時機剛剛好?又或是因為她溝通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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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麼強勢,能有什麼好話。
唐寧將自己的分析全寫在紙上後,給夏千語發了一個簡單利落的郵件:
“鑫盛談判成功最重要的因素,請選擇:你的身份、談判時機、談判技巧。”
“缺一不可。”
夏千語的郵件更簡單,也足以說明:即便今日唐寧有夏千語同樣的談判技巧也是不行的:他沒有夏千語的身份。
唐寧將這四個字寫在了自己的稿紙上,將稿紙折好放進了旁邊一個專用的抽屜裡--隱約裡面已經有不少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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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寧收好紙條後,當即給盛方回了確認的郵件,同時將郵件抄送給了夏千語和黎安。
在收到夏千語和項安的回復後,唐寧當即給’華成’發了婉轉拒絕的郵件,並將自己對未來寧達工程招標的設想初稿也一並發給了’華成’的總裁,以表未來合作的可能性,同時也表達自己對’華成’的認可,以及合作的誠意。
他並沒有想到,僅這麼一個小小的、出自於對華成抱歉的動作,讓華成成為寧達未來最重要的合作伙伴。
唐寧與潘亮主持了’鑫盛’的進場儀式。
當天的新聞重點放在了’寧達’對工程質量的重視上,順勢宣傳了一下新樓盤的科技元素,以及開放商務區和母嬰區的人性化設計。
在軟文中,有意無意將這人性化設計的起因歸結在了英國留學歸來的唐寧身上,贊他是位溫暖的地產人,將會為商業地產設計注入更多的人性化因素。
後期的評論當然有專家對這一設計的質疑,認為是錢多人傻的虧本買賣,隻有這種不懂坪效(單位面積效益)重要性、不懂商業的公子哥兒才會做出來的事。
寧達和carlyle的公關部並不理會這些質疑的聲音,對於打造唐寧幹淨、溫暖、有能力的總裁形象,並非短時可成。
在夏千語給了公關部目標後,公關部已經提交了一整套的新聞方案--在形象上,保持一慣的清雅與溫暖;關於工作,因為年輕,所以先輸出努力與敬業的形象;關於能力,先抑後揚的方式,會讓已被打造成溫暖、優雅、努力、而沒有任何汙點的翩翩公子,一舉成為業內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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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千語輕瞥了一眼報紙新聞後,將報紙隨意扔在了一旁,在與傅陵通了電話後,當即讓薛濤訂了次日去京城的機票。
唐寧也在安排好公司的事情後,開始正式休假,全力安排英國之行父親的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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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走嗎?那邊安排好了?”肖奕看著唐寧問道。
一周不見,肖奕從外表看來並沒有什麼變化,隻是在對待唐寧的態度上已經完全沒有以前的感情,隻作一個認識的陌生人、隻對唐晉旗還有些舊日感情而已。
“是的,過去觀察三天,沒問題就手術。”唐寧淡淡點頭。
在真正面對這件事、真正面對真實的自己後,唐寧也能平靜的面對肖奕的背信棄義--他不過是做了想做的事,這不是自己的錯,自己何必憤怒。
他與自己已成陌路,以後或許還會成為對手,這結果,他接受;他與父親多少還有一些感情,自己也不必拒絕。
唐寧將病歷卡遞給肖奕,平靜而溫和的說道:“這是出院檢查,一切都符合手術條件。”
“……好,好好兒照顧你父親,有消息通知我一聲。”肖奕仔細看了病歷卡後,慢慢合上遞回到唐寧的手裡,緩緩轉身大步離去。
從肖奕出現、到肖奕離開,唐寧的神情都沒有變化--仍感懷於他對父親的關心,卻也能接受兩人現在的相處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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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rlene,我陪父親去英國,少則一周、多則半個月回國,發給你的工作計劃我會持續跟進。保持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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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蔓,我和爸爸明天到,下飛機後直接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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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寧給夏千語和蘇蔓都發過信息後,便開始清理飛行用的醫療用具與藥物。醫院有隨行醫生和護士,但他自己還是將急救設備一一與醫生核實才算放心。
“爸,晚上我們去英國做手術。”
“手術後,你就可以和我說話了,還有你一直想見的蔓蔓,也在英國等你呢。”
唐寧與沉睡的父親交待著接下來的行程,就像父親能聽得見、能感受到一樣。他擔心父親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突然離開這躺了近五個月的病房會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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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京城。
“合同已經籤了,目前看來一切正常。”酒店的房間裡,傅陵將工程設計合同遞給夏千語。
“設計預算報過去了嗎?”夏千語邊看合同邊問道。
“報了三套預算,以那人的個性,我有把握他選最貴的那個。”傅陵輕扯嘴角,冷笑著說道。
“如果不選,也做最貴的。”夏千語淡淡說道。
“當然,是這個打算。”傅陵輕挑眉梢,冷笑著說道:“重點不在預算,在於設計風格。”
夏千語仔細看完合同文本後,對傅陵說道:“引人去查他是一方面,在官場上還有幾個忌諱,也是可以用一用的。”
“比如說?”傅陵沉眸看著她。
“他是市長,如果有市長之外的野心,最不容他的會是誰?”夏千語冷聲問道。
“恩,好,我去考察一下上面兩位(現有市長上級和上上級)的辦公室。”傅陵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體制內不允許信神拜佛,但這些當官的仍然悄悄的信風水,所以裝修風格什麼的倒也算了,他們暗地裡擺的那些風水陣,可以在新裝修裡破一破。”夏千語淡淡說道。
“好主意。”傅陵眸光一亮,看著夏千語笑著說道:“所以這事兒還是得告訴你,我自己也隻能從商業和法律角度去安排了。”
夏千語輕輕搖了搖頭,微眯著眼睛看著傅陵,一字一句的說道:“當我拿到這份合同,這些主意就在一瞬間在我腦海裡冒出來。”
“傅陵,我以為我放下了,其實從來沒有放下過。”
“我曾說唐寧,憤怒、找理由,不過是不想面對真實的人性;我自己何嘗不是如此:我假裝平靜、我說服自己放下,不過是想告訴自己:我不在乎。”
“你該在乎的,是他們改變了你的一生。”傅陵緊緊握住夏千語的手,溫熱而有力的手掌,讓她感覺到一些支撐。
無論如何,她不是一個人,她還有傅陵這個朋友。
“躲不了,就面對。”夏千語抬起頭看著傅陵,眼色沉靜而堅毅。
“沒錯。”傅陵給了她一個鼓勵的微笑,兩人重新坐下,將合同鋪開在桌面上,一起研究對策與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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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機場。
當蘇蔓看著唐寧與醫護人員一起推著唐晉藤從出機口走來時,眼圈突然一熱,忍不住一陣湿潤。
“唐寧--”
蘇蔓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拔腳快步跑了過去。
“不是說在醫院等的嗎,怎麼來機場了。”唐寧張臂輕輕抱了抱她,眼底一片倦意--飛行的十幾個小時他根本就不敢睡,就怕環境和氣壓的改變,會讓父親的身體有什麼變化。
“一會兒上車你眯一下,伯父我看著就成。”蘇蔓心疼的拍了拍他的臉柔聲說道。
“到醫院再說。”唐寧搖了搖頭,轉身從醫生手裡接過父親的推車快步往接機口等著的醫院專用車走去。
從上車、到醫院,蘇蔓一直安靜的跟在唐寧的身邊,看著他細心照顧父親的樣子、看著他疲倦惟悴的樣子,隻覺得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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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現在需要做體徵變化基礎檢查,如果一切正常,請預約明天早上的術前檢查;如果有變化,我們再通知dell作手術時間的調整。”
“好的,謝謝。”
“你與病人是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