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諾妍一眯眼,看閔秀莊的目光透著懷疑。“你是…舅舅?”
閔秀莊輕輕嗯了聲,“上一次見你,你才剛出生。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你都長這麼大了。”他走到顧諾妍身邊,看了她一眼,才說:“我若是沒記錯,你應該出生在2016年9月2號,這麼算來,你已經過了二十了。”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族?”
閔秀莊這人話從來就不多,問事也隻問最關鍵的點。
顧諾妍一愣,突然啞了聲。
這…
“我一直以為媽咪說的要我接管閔秀家族隻是隨口一說。”
閔秀莊一皺眉,用很嚴肅的口氣同她說:“並非隨口一說,你早些處理好自己的事,盡早回族。我得親自培養你,盡快成為我族新一任族長。”
閔秀莊說完,又側身走到顧諾賢身邊,他低頭檢查了一下疼昏迷過去的顧諾賢,才對宋御說:“我先帶他們回C市!”他說的,是他們。
他們,指的是顧諾賢,以及顧言溪。
閔秀莊說完,一手抓著顧諾賢,一手將顧言溪託在臂彎之下,在顧諾妍跟宋御又一次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消失不見了。
…
閔秀莊將顧諾賢扔到顧言溪之前睡過床上,叫人去叫來墨明熙,這才獨自抱著顧言溪,回了他自己的房間。
他脫掉顧言溪的衣服,將他扔進浴缸仔細洗了一遍,這才給他裹上睡袍,抱去了床上。
顧言溪皺眉躺在他的床上,睡得極不安穩。
閔秀莊伸出手指摸了摸顧言溪的眉頭,盡量放輕聲音說:“睡吧,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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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言溪聽到閔秀莊的聲音,稍微安定了些。
等他徹底睡著了,閔秀莊才離開房間,他剛一打開房門,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朝天空吐出一口鮮血。“咳!”他單手扣住房門,一張漂亮的臉蛋,顯得極為虛弱。
先是用自己的血救了顧言溪,又不顧身體情況,強行將顧家兄弟以瞬移的異能帶了回來。
這消耗了他體內很大一部分力量。
“小莊哥哥!”
列荊柔是跟墨明熙一起來的,她在顧諾賢房間呆了會兒,覺得無聊便出來走走,剛好就見到了跪倒在門口的閔秀莊。列荊柔挺著大肚跑到閔秀莊身前,見閔秀莊一張臉失了血液,頓時一驚。“小莊哥哥,你去哪裡了?怎麼虛弱成這樣?”
閔秀莊仰頭看著列荊柔,解釋說:“南美。”
列荊柔眉頭一豎,仍不住訓斥起閔秀莊來。“兩個小時,你都去南美一個來回了!你知不知道,這樣遠程的瞬移會消耗掉你的體能的!”
“無礙,我是動用了菩提杖的力量,又殺了三十六條人命,還將兩個孩子強行帶了回來,身體才會受不了…”聽了閔秀莊這解釋,列荊柔突然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不僅動用了菩提杖的力量,還將兩個不屬於族內的人帶回族內,更無視條約動用異能殺了人!“小莊哥哥,你從來都是律己的人,動用自己的異能殺害普通人這種事,是違背和平條約的!你這麼做,就不怕引起公憤嗎?”
閔秀莊苦澀一笑,引起公憤?
“引起公憤算什麼?打破條約又如何?這些條條框框,跟那個人的命比起來,不值一提!”閔秀莊扶著門框站起身,走到另一間房間,倒頭就睡下了。
列荊柔卻宛如受到了晴天霹靂一般,呆呆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剛才這話,是他們那個素來寡情寡義的小莊哥哥說的嗎?列荊柔抬頭看向屬於閔秀莊自己的房間,那張從來不許人觸碰的大床上,此刻正躺著一個臉色虛白的長發青年。
青年面容稚嫩俊秀,即使是受了傷睡著了,也擋不住他一身慵懶迷人的氣質。
列荊柔張張嘴,瞬間,明白了什麼。
—*—
躺在實驗手術床的女人,已經徹底奄奄一息了。
這麼多天下來,她是真的就要撐不住了。
謝爾曼低下頭,溫柔的撫摸她的額頭,像爸爸安慰女兒一樣對她說:“忍著點,疼痛時間很短,等你通過後再醒來,一切都將歸於平靜。”
紀若費力眨了眨眼皮子,連看謝爾曼的力氣都喪失了。
謝爾曼輕輕抬起紀若的腦袋,將她的後腦勺露出來。助理端上來一個盤子,盤子裡,擺放著許多東西。有手術刀,有針管,甚至還有一個小錘子。
紀若身體被注射了麻藥,大概是人之將死,那些麻藥,對她根本就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當那根小錘子在她後腦砸開一個洞的時候,她本能的抽了抽四肢,便沒有其他反應了。謝爾曼詫異看了她一眼,一邊專注著守手術,一邊同她說話。
“你知道我砸開你的腦子,是要做什麼嗎?”
紀若呈現出灰色的眼珠子轉了轉,久久之後,她才問:“你們要…取走我的記憶…”
謝爾曼這一次是真的驚訝了。
“你怎麼知道的?”
紀若說:“我感受到了。”
“哦?你怎麼感受到的?”
紀若絕望眨眨眼,眼角滑過兩滴似水淚珠。“因為我腦子裡他的臉,他的笑,他的所有,越來越模糊了…”
謝爾曼微微一笑,將插在她於腦颞葉內中海馬體裡的針管,取了出來。
…
謝爾曼從實驗室走出來,剛好碰到準備回去休息的夏佐。
“papa,手術成功了嗎?”夏佐見到謝爾曼,朝他行了個恭敬的軍禮,這才關心問。謝爾曼點點頭,他湊近夏佐,低低說:“準備實施二號計劃。”
夏佐一眯眼,目光泛著激動跟些許興奮。
“知道了!”
—*—
夏佐脫下軍裝,沿著秘密路線走到一處隱秘處,這才開著摩託車行駛了兩個多小時才回了區。到了市區,他改成轎車,然後驅車一個多小時,才將車拐進一棟別墅區。
這棟別墅,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將差點死絕的顧諾妍帶回來醫治,所居住的地方。
這裡,距離他們真正的家並不遠。
夏佐推開車門,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華盛頓這座城市竟然下起了雨。車內沒有傘,夏佐隻得下車,用腳踩在石板路上,昂首挺胸朝屋子走去。
他包裹著紗布的左手,在燈光下,格外的刺眼。
突然,夏佐腳步一頓,他扭頭看向左側那片小樹林,目光裡閃過謹慎。他微微眯眼,衝著那邊的樹林,用英文說道:“滾出來!”
狙擊步槍後的一雙桃花眼,微微一挑。
顧諾妍一咬牙,還是按下了扳機。
子彈呼嘯,在雨夜裡撕開一道口子,按照顧諾妍的槍術,這一槍,足以斃掉夏佐。但是,她放水了。子彈穩穩搭在夏佐前方兩公分處的石板裡。
夏佐低頭看了眼子彈打中的位置,心裡一跳,他突然意識到,藏在森林裡的狙擊手是誰了。
“妍妍?”他對著樹林一挑眉,語氣十分篤定。
顧諾妍扔掉狙擊槍,從樹林裡走出來。
她穿著一件黑色連帽長衣,牛仔褲包裹著的雙腿,筆直修長。她今天沒有化妝,小麥色不失性感的絕美臉頰,泛著寒光。一步步走向夏佐,顧諾妍不發一語。
見到顧諾妍,夏佐整個人目光都變柔和了。
“妍妍,我以為你再也不會來見我了!”夏佐疾步朝顧諾妍走去,人剛一靠近顧諾妍身前兩米,顧諾妍藏在大衣口袋裡的手突然抽了出來。
“夏佐,我大嫂,是不是被你們給抓去了!”顧諾妍手裡握著槍,槍雖小,其威力卻不容小覷。夏佐被她突然間爆發出來的凌厲氣勢嚇了一跳。
“你要聽真話嗎?”
明知道答案是肯定的,顧諾妍還是想要從他嘴裡聽到一句實話。“是。”
夏佐垂下雙目,看著低下的石板,他說:“沒錯,是我們做的。湯普森酒裡的致幻藥是我們放的,徐漠安被捕,也是我放出去的消息。”
顧諾妍以為自己在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心境至少是平靜的。
但她發現,她的心還是不受控制的痛了又痛。
深呼吸一口氣,顧諾妍又問:“你這幾天一直不見人影,應該是藏在你們反恐總部吧?那我大嫂,是不是也被你們帶到了總部?”找不到大嫂的下落,顧諾妍永遠饒恕不了她自己。
夏佐冷嗤一聲,他譏諷看了眼顧諾妍,反駁她說:“你來,是為了找我套話?”
顧諾妍風情眼閃過殺意,她將槍口直指夏佐的眉心,再一次問道:“說!我大嫂是不是被你們帶到了總部?”反恐總部戒備森嚴,所在地雖然隱蔽,但對他們這些人來說也不是秘密。
顧諾賢之所以沒有在第一時間想到這個地方,是因為他太容易被發現了。
顧諾妍早在這裡守了好幾天,一直沒見夏佐歸家,她才意識到,夏佐或許就守在關押大嫂的位置!他深夜突然回家,隻能說明一件事,大嫂她人,就在這座城市的不遠處!
這一消息,讓顧諾妍忐忑又興奮。
在顧諾妍審訊犯人一樣無情的冷眸下,夏佐點了點頭。“是。”
顧諾妍手一抖,迫不及待想要立馬打電話給顧諾賢,組織人手去救人。就在這時,夏佐又開口了:“三個小時前,我們的人,已經將她轉移了。新的目的地,我並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