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咪!”
突然,身後一道稚嫩的女童聲響起。紀若渾身一僵,她停下腳步,就站在馬路正中央。她轉過身,看到了剛才他們所站立的地方,那裡,正站著一個身穿白色蓬蓬裙的女孩。
女孩扎著羊角辮,一張臉,像極了紀若。
“孩…孩子…”紀若拉住顧諾賢,怎麼也不肯走了。
顧諾賢跟紀若一同看著那孩子,目光都是哀傷的。
孩子揚起右手,衝他二人搖手做拜拜,“媽咪,拜拜!我該走了!”小女孩小嘴一張一合,模樣十分可愛。紀若聽到她這話,突然瘋了一樣衝過去,將孩子抱在懷裡。
“不要走!”
“不許走!”
小女孩伸出手拍拍紀若的後背,她在她懷裡搖頭,甜糯糯的聲音再次響起:“媽咪,我真的該走了。”
“不!”
“都是媽咪的錯!都是媽咪沒用,留不住你!孩子,你不要走,不要走…”紀若抱著小孩,哭的撕心裂肺。
“媽咪,女兒不怪你。”女孩兒衝紀若甜甜笑,她踮起腳尖親吻紀若的臉頰上的淚水,她說:“我也很想跟媽咪爹地正式見一面,可是我…”小女孩看著自己逐漸變透明,化作泡沫消失不見的手,她滿眼落寞說:“可是我見不到了…”
“媽咪,好好活著,爹地需要你。”
小女孩說完,整個人變成泡沫,在陽光下化作五彩之光,隨著風,隨著牽掛,隨著陽光,飄向了東方。
有人說,東方,是希望,是曙光。
“孩子!不要走!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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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若驟然睜開眼睛,在燈光下,她一張虛白的俏臉,掛滿了淚水。角落裡站著的男人看到她哭著喊著醒來,沉默著不發一語。
紀若躺在手術床上,一聲聲喊著孩子不要走,一邊哭得不能自已。
“別哭了,孩子已經沒了。”
幽澤用手巾拭擦掉紀若的眼淚,褐色雙眼暈開一層不忍。紀若哭聲一頓,她掀起眼睑,冷眼朦朧看著幽澤。“你沒必要再做出一副假惺惺的惡心模樣,看了會讓我惡心。”
聽言,幽澤依舊是溫柔地給她拭淚。紀若不想看他,便扭頭不看他。幽澤收回手巾,他坐在紀若身旁,說道:“其實,我認識你好多年了。”
紀若閉著眼睛,沒有吱聲。
“你一直很好奇,這些年跟你做藥物交易的那個人是誰,對吧?”
紀若緩緩睜開眼,凝望著空白的牆壁,雖沒有說話,卻已經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幽澤將手巾放在掌心疊了又疊,他將手巾疊成正方形,才說:“是我。跟你做交易的那個人,一直是我。”
眼裡浮現出震驚,紀若張張嘴,依舊沒有應話。
“早在四年前,我們便發現了你的真實身份。發現你的身份也是意外,那一年我母親去世,我負責將她的骨灰送回C國,在那裡,恰巧我舅舅生病住院,在醫院裡,我見到了你那暈倒後住院的養父。”
“我父親曾鑽研過許多種病毒,對絕命病毒也是有過了解的。在一家普通醫院見到中了絕命病毒的人,這令我不得不好奇。我心留了個心眼,便去詢問了醫生,意外得知紀譜霖還有個養女。讓我驚訝的是,醫生告訴我,說紀譜霖的養女紀若,血型十分罕見,竟是世上難得的DEIGO血型!”
“在我們的數據庫裡,錄有一份特殊的血型,就是DEIGO血型。這份血液,是姬玄會的會長姬玄御先生,親自交給各國跟地下組織的,為的就是讓大家留意一下,幫忙尋找他的女兒姬玄雅若。”
“我取走了你的血液進行化驗,最後結果得知,你跟姬玄雅若的血液,近似度高達百分之百!”幽澤說起這事,現在仍覺得不真切。
“我們本來是打算告訴姬玄御先生的,但是我的父親卻認為,你有更大的利用價值。”
紀若轉過頭來,看著自言自語的幽澤,用眼神詢問他這所謂的更大的利用是什麼意思。
幽澤垂眸看著紀若虛弱的臉頰,才說:“顧諾賢在滿世界尋找一個女孩,這不是秘密。我們追著他滿世界跑了這麼多年,自然對那個女孩有所調查。所以,我們也知道,他要找的那個女孩就是姬玄雅若。”
“也就是你。”
幽澤抬頭看了眼天花板,繼續說:“我父親是個病毒專家,他雖然研究不出能徹底醫治絕命病毒的藥物,但卻能研發出能暫時控制病情的緩解性藥物。所以,我們主動找上了急需藥物治療紀譜霖病情的你。你是個盜賊,你用你偷來的文物換取我們手中的藥,等我們取得了你的信任,就可以要求你替我們做一些事。”
紀若挑眉,滿眼無解。
看出紀若的不理解,幽澤耐著性子解釋。“去年,我們讓你去盜取鳳啼港二十九樓那副畫,是有原因的。”
紀若開始還不理解幽澤話裡的意思,聽他說起這個,紀若突然變了臉色。“你們讓我去偷顧諾賢家裡他最在乎的那幅畫,為的就是讓我吸引到他的注意力。你們篤定了他會發現我就是籟雅若的事實,篤定了顧諾賢會重新愛上我,篤定了他會將他的所有秘密告訴我!”
“你們處心積慮這麼多年,為的就是在時機成熟時,將我抓來審訊,從而套取能徹底證明他身份的證據,以及DS機密文件!”
紀若說完,突然被自己的言論驚住了。她的想法很大膽,但她心裡很清楚,事實真相就是她所猜測到的這樣!
從她踏入鳳啼港的那一刻開始,今日將要發生的一切,注定已是定局!
“幽澤,你以為就憑一個我,能徹底摧毀DS跟顧諾賢?”紀若壓下心裡的驚訝,問幽澤。
幽澤沉沉的目光看著紀若,竟沒有反駁。
紀若喉嚨一堵,她自嘲一笑,才道:“你們還真是看得起我!”
“不是我們看得起你,是你沒看清你於顧諾賢而言,有多重要。”幽澤開口了,一語,卻讓紀若吃驚了。紀若心裡反復品味著這句話,心口堵得生疼。
顧總是個薄情的男人。
顧總二十六還是個處男。
雅諾娛樂公司名字,是顧諾賢永遠等待失去的雅若歸來的意思。
那條項鏈‘紀若’,是紀念失去的雅若的意思。
…
紀若想起這些種種,突然啞了聲。
“這些年,我們派了不少角色女子接近他,可每一個接近他的女人都沒有好下場。而你,是這些年唯一一個在招惹了顧諾賢的情況下,還活著的人。”
幽澤目光閃爍,他似嫉妒又似佩服嘆了口氣,突然感嘆一句:“無論是籟雅若還是紀若,都是顧諾賢的例外跟唯一。”紀若一呆,瞬間忘了滿身的疼痛。
“現在,你還認為我們的計劃,是荒唐可笑的嗎?”
紀若找不到理由跟言語辯解幽澤最後的問話。她現在,突然期待自己能早一天死去!更期待顧諾賢永遠不要找到她!
反恐組織處心積慮謀劃這麼多年,現在機會難得,他們怎會輕易放過顧諾賢?紀若心一揪,她忽然好擔心顧諾賢,擔心那個傻子,會為了她貿然涉險。
“幽澤,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幽澤抿唇輕笑,應道:“因為木已成舟,你注定逃不掉,而他一定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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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等著!
☆、179、言溪(一)
“她還是沒有招嗎?”
夏佐站在窗外,看著審訊室裡,被綁在電椅上,再一次痛昏迷過去的紀若,詫異問身旁的幽澤。
幽澤搖搖頭,以往堅定的目光,逐漸開始渙散開。“哥,再這樣拷問下去,她不死也會瘋的。”
夏佐側頭看向自己的弟弟,突然問他:“布魯克林,你該不會真對這女人動了心思吧?”他目光看似玩味,細看,卻又是冷肅的。
“這女人有什麼好?”
幽澤板著臉應道:“她很好。”
“好什麼好!我看她就是顆老鼠屎,把湯鍋裡的你跟瞳跟攪得一團糟!”夏佐瞅著裡面那個聳著腦袋,看不出原本絕美面貌的女子。夏佐不禁撇撇嘴,對幽澤口中所謂的好,不屑一顧。
被夏佐這麼說紀若,幽澤心裡很不是滋味。
他低頭掃了眼夏佐還纏裹著紗布的左手,冷笑說:“瞧瞧你自己,被一個女人弄成這副鬼樣子,還有臉說我!”幽澤鄙夷瞪了眼夏佐,這才推開門,走進去看紀若的情況。
夏佐目光很黯淡。
想起顧諾妍,他心裡就堵得難受。
…
竹瞳被餓了四天,卻仍不覺得飢餓。
他被囚禁在一間牢固的房間裡,四天來,除了送水送飯的,就沒有人來看過他。今天,一直緊閉的大門,終於從外面被打了開。竹瞳沒有抬頭,也知道進來的是誰。
“一直不吃東西,你的胃會抗議的。瞳,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跟我鬧脾氣。”謝爾曼高大的身軀站在竹瞳正前方,燈光將他的影子投射到竹瞳臉上。
竹瞳半張臉被他的影子所遮擋,半張臉露在燈光下。
一半昏暗一半明,模糊不清。
“怎麼,都不想跟我說話了?”謝爾曼涼涼開口問他,在竹瞳看不見的地方,謝爾曼的目光是輕蔑鄙夷的。竹瞳掀起有些幹燥的嘴唇,緊閉了四天的嘴,終於張開了。
“她還好嗎?”
聞言,謝爾曼渾身氣息瞬間暴漲!
“閉嘴!不許再提她!”謝爾曼以為關了竹瞳四天,他會有所清醒,現在看來,他腦子不僅沒有清醒,反倒越來越糊塗了。“瞳,你太讓我失望了!”謝爾曼有些心累,他的孩子,怎麼可以為了一女人要死要活的。
竹瞳當真閉嘴了,卻是不肯再說一句話了。
謝爾曼眼裡冒氣無名火,他瞅著竹瞳那沒出息的樣,心裡就來氣。“我們幾乎動用所有酷刑,她還是死撐著沒有開口說出一個對我們有價值的字。”謝爾曼扯開身上的白大褂,有些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