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兒,猜得出來是誰送的嗎?”流月波瞧出洛彤的不對勁,有些詫異。
洛彤看了眼那镯子,伸手將它搶了過來,然後放進木盒內,蓋上木盒蓋子,洛彤這才跟流月波說:“有空就去給這盒子加把鎖,這镯子,還是鎖起來好。”
若真要她將它毀了、賣了、送人了,她心裡還是舍不得的。畢竟那份愛裡,除了傷痛也是有過快樂的。
她獲得新生,曾經的過往雲煙,鎖起來就好。
流月波眯眯眼,想到了什麼,呢喃一句,說道:“他沒死…這樣,你也該放心了。”若是死了,這镯子也不該出現在這裡。流月波早看出來今日洛彤雖然很高興,但眼裡總有些暗色。
也是,曾經深深愛過的人要在她婚禮這天被槍決,她難過,他可以理解。
但他也不好受。
洛彤看他,眼裡有了歉意,“月波,我…”
“什麼也不要解釋,我相信你。”他牽著洛彤走進房間,砰地一聲關上門,然後木盒子扔到沙發上。卻在此刻,流月波突然轉身,攔腰將猝不及防的洛彤抱起,將她身子抵在房門上。
“現在是白天。”洛彤驚呼,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流月波解開她禮服後的拉鏈,啞聲說:“我心裡有妒火,不消去,會死人的。”
他說著,皮帶已經解了開。
洛彤沒有再說話,她更用力摟著他,雙腿努力攀附住他的腰,配合起流月波的動作。
顧諾賢跟紀若攜手回自己房間,路過新婚夫婦的房間,見房門一陣作響,兩人對視一眼,同時一笑。“幹柴烈火,感情真好!好歹也收斂些,門要被你們晃掉了!”顧諾賢衝門調侃一句,門依舊在晃動,裡面的小兩口,直接無視了顧諾賢。
食指推推眼鏡,顧諾賢垂頭拉著紀若的手,心裡一動,可憐兮兮說:“我們還從沒在酒店來過。”
紀若看自己一身禮服,“衣服弄亂了,晚上穿什麼?”
劍眉染上桀骜邪異,顧諾賢牽著她直奔房間,匆忙應了句:“為了有備無患,我有多準備一套禮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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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市臨海港灣,停著好幾艘海船。
一個穿著平底鞋,站在海灘邊上的女人吹著海風,焦急等待著某個人的到來。
幾分鍾後,兩束車燈從遠方打開。
女人急速轉身,見到從車上下來的那人,頓時松了口氣。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蕭雲宸抬頭看著海灘邊上,一身寬松白裙被海風吹得飛揚的女人。他抿抿唇,邁腿朝她走去,盯著她的容顏,蕭雲宸道:“謝謝你。”
安心低著頭,沒有應聲。
蕭雲宸就跟她這麼面對面站在,安心不主動開口,他就沒有主動開口說話的打算。
“除了說謝謝,你就沒有其他想說的嗎?”安心抬起頭,一雙水汪汪的柳葉眼裡,噙滿了淡淡委屈。她不顧外公反對,僱用國際殺人強行將他解救出來,他除了一聲謝謝,真就吝嗇的舍不得多說一句其他的話嗎?
蕭雲宸苦澀一笑,伸手,動作僵硬摸摸她的頭發。
他這才恍惚響起,這似乎還是第一次,他主動親近她。結婚五年,除了四個月前那一晚的風流,他們真的就不曾有過半點親密動作。“苦了你了!”沉默了許久,蕭雲宸也隻說了這麼一句。
一句苦了你了。
卻聽得安心紅了眼。
她突然一把摟住他,男人僵住身子,到底沒有推開他。
“蕭雲宸,我好擔心他們行動失敗,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安心貪婪呼吸著蕭雲宸身上的味道,心裡的那股空落,緩緩填滿。蕭雲宸再次抬起手,他想了想,除了像安慰孩子一樣拍安心的腦袋之外,他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給她安慰。
他們之間,畢竟太陌生了。
“別擔心,我不是好好站在這裡嗎?”
安心抱了他好一會兒,這才松開。她閉上眼睛,努力將眼中淚水憋了回去,才從自己的包裡掏出一個密封袋子。“這是你新身份跟所有證件,到了X國,不要太高調。那裡厲害人物不少,你一定要記住,時刻韜光隱晦,方能東山再起。”
蕭雲宸接過密封袋,嘴裡更加苦澀。“謝…謝謝。”今晚,是他說謝說的次數最多的一次。
安心摸摸肚子,期待看著他:“你要不要,跟我們的孩子好好道個別?”
蕭雲宸皺皺眉頭,孩子…
他緩緩蹲下身,雙膝跪在沙灘上,腦袋靠近安心的小腹。他聽到了,極淺的心跳聲。那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跟他有聯系的血脈。還在在動,他在向爹地打招呼。
一聲又一聲心跳,充滿了力量。
蕭雲宸閉上眼,心裡一陣泛苦。
不能陪著他長大,他遺憾,也抱歉。“孩子,長大後,做個普通人。好好照顧你的媽咪…”他將孩子的心跳聲永記於心,這才站起身來。
遠方的海平面駛來一艘船,床頭,亮起燈光。
載著他駛向另一個國度的船隻,來了。
蕭雲宸邁腿繞過安心離開,安心卻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蕭雲宸,如果孩子問起他的父親,我該怎麼跟他說?”安心看著蕭雲宸,心裡的痛隻能默默承受說,不說也不喧囂。
蕭雲宸腳步一頓,他扳開安心的手,冷硬的聲音被海風吹散到天涯海角。
“他問,你就告訴他,他父親死了。”
安心渾身一僵,腹中的孩兒像是有了感應,在她小腹裡動了動。
“船來了,我的時間到了。安心,後會無期。”蕭雲宸不再看安心,腳步堅定朝船迎去。安心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小跑著抱住住他。
“讓我再抱抱你,不要拒絕我。”就這最後一個願望,求求你不要吝嗇。
蕭雲宸站著不動,任由她抱著自己。
這時,船靠岸了,船長放下樓梯,喊了聲:“該啟程了!”
蕭雲宸點點頭,將緊緊摟住他腰肢的的十指,用力,一點點,很費力地扳開。
安心終究還是執拗不過他。
眼見他登船,眼見樓梯收起,眼見他背對自己,坐著船一點點離開她的生命中。安心心裡突然一陣悲愴,她驀地抬腿,朝船離開的方向奔去。
腳踩在冰涼海水裡,她也不在乎。
眼裡的淚,終究還是控制不住。
她到底隻是個女人。
“蕭雲宸!”她站在淺灘,衝男人冷硬的背呼喊。
“先生,你夫人在叫你。”船長提醒蕭雲宸,他看著海水中站著的女人,眼裡也有了不忍。蕭雲宸緊緊捏著那份假身份資料袋,十指很用力,指甲都陷進了肉裡。
“…哦…”他哦了一聲,卻沒有回過頭。
他背著安心,背對著彎月,背對著C國的土地。留給他曾經的夫人,和腹中的孩兒,一個堅定冷漠且高大的背影。
淚水肆意滑過臉龐,安心呼喚著蕭雲宸的名字,聲音之大,仿佛是她體內最後的力氣。
“蕭雲宸!”她不停的呼喊他的名字。
那人的背影在她一聲聲呼喚中,差點潰不成軍。
海水吹走安心的聲音,她再次邁動雙腿,踏進深海裡,看著漸行漸遠的船隻,她用此生最大最澎湃的力量,對她深愛的人怒喊:
“雲宸!”
“你記得,我愛過你十年!”
“你不要忘了,我會一直在這裡愛著你!”
海水的阻力,阻擋了她奔跑的步伐。安心跌坐在海水裡,看著船消失在海平面,徹底放聲大哭。她愛了他十年,每一天的思念跟得不到,都沒有阻止她愛他的心。
反倒是越愛,越渴望,越濃烈。
十年啊!
她這一輩子能有幾個十年…
抱著冰涼的海水,想到他此去兇多吉少,或許再也見不到了,她心就痛的像是要死了一般。她以為她經歷過十年的暗戀,已經強大到可以坦然面對所有的分離跟告別。
如今才發現,所有強大跟堅定,在愛字面前,統統做了廢。
…
蕭雲宸僵硬住身體站在甲板上,海水吹走了他腦子裡的冰涼。
他走進船長為他安排的房間裡,打開資料袋看了一眼,隻見上面的新名字,寫的是——
洛嘯。
她真是懂他,知道若是再換名字,他最想用的,就是最愛之人的姓氏。
“安心,我該說你偏心眼,還是該說我偏心眼?”蕭雲宸將又打開其他證件,這時,一張單子從裡面掉了出來。他撿起,看著拿單子上的圖像,整個人愣住。
單子上,是一張B超單。
那是一個已初具人形的嬰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