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看顧唯尋,清秀的小臉蛋上,委屈跟不舍滿滿。顧唯尋心髒像是被什麼扎中了一樣,疼得厲害,他別過目光,一咬牙,轉身提著箱子,大跨步走出了別墅。
顧諾賢仍坐在餐桌旁,正眼也不眨瞪著顧凌墨。顧凌墨很想追出去,又怕顧諾賢發火,隻能紅著雙眼,跟顧諾賢幹瞪眼。
“唯尋!”
跟著追來的紀若一把拉著顧唯尋的手,八歲大的孩子,腦袋剛及紀若胸口。小小年紀就要去經歷難以想象的訓練,紀若到底是女人,沒顧諾賢那麼狠心。
一把將孩子摟入懷裡,紀若拍著顧唯尋的腦袋,說道:“你去了別太掛念家裡,墨墨有我們看著,不會有事。”
懷中小孩眼睛有片刻的湿潤。
他再早熟,也是個孩子。
“…嗯。”
顧唯尋主動松開紀若的擁抱,他頭也不抬,鑽進悍馬車內。雷鷹跟夫人一起坐進車裡,對紀若揮揮手,車子轟拉拉開走了。紀若看著一眨眼就沒了的車子,心裡有些失落。
這時,顧凌墨終於跑了出來。
他探頭看著車子消失的方向,忍不住放聲大哭。紀若彎身抱著他,無聲安慰。顧諾賢在餐廳裡看著這一幕,沒有說話,漠然的目光中,依舊沒有其他的情緒。
——
生活,不會因為一個人的離去而停止前進。
顧凌墨消沉了半天,逐漸恢復活力。孩子終究是孩子,對一樣東西再念念不忘,一旦割舍,終會學著接受。
下午回了公司,紀若領了全身檢查表,便一樣一樣的接受全身檢查,等她檢查完畢,已經快天黑了。
晚上她回家的時候,顧諾賢已經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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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凌墨正趴在他身上,在玩他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父子兩沒有說話,相處得卻異常和諧。紀若看著這一幕,心情瞬間明朗起來,顧諾賢表現得再兇悍,他心裡終究還是喜歡這兩個孩子的吧。
凌晨四點多,抵達目的地的雷鷹打來電話,報了個平安。顧唯尋隻在電話裡喊了一聲爹地媽咪,隨便說了幾句就掛了。
紀若被電話吵醒,也睡不著了,索性起身下了床。搬來這棟別墅這麼久,她還從沒有認真參觀過,反正也沒事,紀若幹脆披著一件外衣,參觀起別墅來。
四樓她來過許多次,卻還是第一次拿正眼瞧。這棟樓,除了顧凌墨他們的臥室之外,還有一間兒童書房,以及一個玩具屋。靠邊上,還有一間桌球室。
紀若推開桌球室的門,打開燈,才發現桌球室左側還有一道緊閉的密碼門。紀若打開觸屏,輸入她能想到的所有密碼,卻沒有一個是正確的。
她呆住,愣愣看著這道門,心裡有些好奇。
這屋子裡,裝著什麼?
帶著疑惑回到房間,她剛躺下,顧諾賢就翻身將她摟入懷中。“你去哪兒了?”紀若身上帶著不屬於這個屋子裡的涼氣,顧諾賢鼻尖動了動,在她身上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雛菊香味。
“你去臺球室了?”黑暗裡,他一雙冷眸閃亮。
紀若嗯了一聲,實在是經不住好奇心的折磨,便問道:“我看臺球室裡還有一道密碼門,我輸入了所有密碼,怎麼也打不開。告訴我,密碼是什麼。”
摟著她腰肢的雙手一緊,顧諾賢眯眯眼,沒有回答,隻說道:“不早了,睡吧。”
紀若心頭疑惑更濃,“那你告訴我,那屋子裡有什麼。”
“隻是一些有了些年歲的老東西,都不重要。明天還要工作,該睡了。”他說完,收緊臂彎,不一會兒,紀若耳旁就響起他的呼吸聲。
紀若心裡裝滿疑惑,沒多大一會兒也睡著了。
她睡著後,顧諾賢突然睜開眼睛,他看著紀若黑暗裡不甚分明的輪廓,輕輕嘆了口氣。
“那是我,鎖了許多年的秘密。”他怎麼能讓她窺見他最後的秘密呢?
——
“澹雅,是你嗎?”
俊美威嚴的男人握著手槍,站在一身紅衣,手握匕首的女子面前,僵硬發出詢問。單膝跪地的女孩,右手握著匕首,匕首上,鮮血在滴。
她的身旁,還躺著好幾具仍在掙扎的屍體。
一身警服,手持手槍的男人,眼神痛苦看著女孩,怎麼也無法相信,這個被他愛到了骨髓裡的女人,會是那個猖獗的殺手。
女孩背脊僵住,握著匕首的手,微微抖了抖。
她抬起頭,第一次以真容面對他。除卻了那張神秘的人皮面具,她面具下的容顏,絕美清妍,是他所熟悉的人兒。林澹雅冷冷勾唇,精致柳眉下,一雙杏眼裡,噙著嘲弄跟諷刺。
“程榮恩,被我當傻子耍的滋味,還好受嗎?”
一樣的聲音,一樣的容顏,卻有著不一樣的口氣。程榮恩渾身一顫,握著槍的雙手,有些不穩。
“要殺我嗎?”女孩緩緩起身,匕首從嘴前劃過,她伸出曾經抵舔過男人肌膚無數次的舌頭,曖昧的,性感的,誘惑的舔了舔匕首上的殷紅血液。“來,殺手就站在你面前,你開槍啊!”她一張絕美臉蛋,突然變得悲戚起來。
“全國追查我好幾個月,現在我就站在你面前,你開槍啊!”她狀若瘋狂,一步步朝警官靠近,卻逼得程榮恩節節敗退。腦袋小幅度的搖擺起來,程榮恩看著這個一臉狠絕,如同陌生人的女孩,第一次感到雙腳不穩。
“澹雅…”
女孩俏臉一僵。
“澹雅,告訴我,這是一個夢。”程榮恩如同囈語一般,盯著他所不認識的林澹雅,語氣是卑微的,是小心翼翼的,是祈求的。林澹雅呵呵笑,她甩甩腦袋,一字一句,清晰說道:“看好了,這不是夢!”
“睜眼看清楚,你深深愛著的女孩,到底有著怎樣殘暴血腥的真面目!”林澹雅突然退開,在威亞的作用下,高跟鞋點地,迅速移到左前方的位置。她身體彈跳而起,右腿在踢出,一個旋風腿,將在逃命奔跑的男人一腳踹在地上。
林澹雅單膝抵在倒地的男人背上,右手飛快舉起,目光一狠,匕首刺下。
一刀,割破男人的脖子。
鮮血噗灑,有的甚至飛濺到林澹雅白皙清純的臉頰上。她抽回匕首,高高舉起。扭頭,女孩看著滿眼震驚的程榮恩,邪邪勾唇。“程榮恩,看清楚了嗎?你眼前的這個人,才是真正的林澹雅!”
“你所愛的那個人,是幻覺,是假想,是臆想。”
她站起身,匕首插回刀鞘之中,冷冷丟下一句:“程榮恩,下次倘若不幸再見,希望你能奪我性命。否則,我會毫不留情殺了你!”她是殺手,她愛他,但她更愛自己的性命。
她說服自己,不過是個男人,不過是一場戀愛。愛結束,洗把臉,就該清醒過來了。
說完這話,林澹雅火紅色的倩影,一點點背馳程榮恩而去。
程榮恩從錯愕中回過神來,他看了眼滿地死屍,目光盯著那道紅影,逐漸變得冷冽起來。食指按下,扳機扣動,子彈脫膛。
咻的一聲,射中林澹雅後背。
行走的倩影頓住,在程榮恩看不到的地方,林澹雅眼裡,露出了難以置信跟悲痛。他竟然,朝她開槍了!子彈打進她的肺部,她腳下不穩,雙膝跪地。
血液,順著女孩白淨的嘴角緩緩溢下。
在槍子打進林澹雅體內的時候,程榮恩目光染上痛苦,可是林澹雅沒有看見。
林澹雅捂著胸口,緩緩扭頭,看著仍持槍不願松開的男人,眼裡的絕望,那般讓人心涼。“程榮恩。”她喚他,聲音是他所熟悉的語調。
程榮恩心肝顫動,眼睫毛眨了眨,漠然目光裡終於有了不忍。
“這輩子,就當做從不曾見過我吧。”女孩的聲音,決絕又無情。
程榮恩心髒抽痛,持槍的手,突然無力松下。
噗通!
跪倒在地上的女孩,突然倒地不起。
“澹雅!”心慌馬亂,程榮恩聲音一片驚慌。他抬腿欲要奔跑向她,可就在這時,一個金發藍眼的混血男子,騎摩託車趕來。他一把撈起地上的林澹雅,冷峻視線穿過空氣,冰涼注視著程榮恩。
“程榮恩,走著瞧!”
男人朝他豎起中指,帶著昏迷的女孩,囂張離去。
“Cut!”
魏然大喊一聲,正在奔馳的摩託車突然停下。
趴在摩託車上,要死不活的紀若睜開眼睛,趕緊跳下車。騎車的金發藍眼睛演員,是國際上正當紅的偶像演員科林,摩根。科林跟紀若相視一笑,同時呼了口氣。
這一幕,算是電影裡的小高潮,能一次過,實在是難得。
夜君然扔掉道具,解下頭上的帽子,剛走出景棚,手機就響了起來。“君然,是你弟弟。”杜晨將手機遞給夜君然,走到一旁去了。
夜君然挑挑眉,接起電話。“艾倫。”
“哥,在拍戲?”艾倫靠在椅子上,臉上有如釋重負的淺笑。夜君然走到安靜處,這才應了個嗯字。
“我明天要到C國來,好幾個月不見我,你開心不開心”艾倫聲音有些興奮,流月波要的戒指已經做好了,他終於可以出去浪一段時間了。
“你來C國做什麼?”夜君然聲音淡淡,沒有艾倫那份激動。他們同母異父,性子完全不同,一個穩沉似海水,石子滴落也不會驚起多大波浪。另一個,則像火藥,一點就著。
艾倫做傷心狀,哀嚎道:“Brother!You—broke—my—heart!”艾倫叫的十分誇張,夜君然將手機遠離自己耳朵,還能聽到弟弟在那邊殺豬。
“好吧,我不介意告訴你,我是來參加流月波先生的婚禮的。”
夜君然仿佛聽到了個笑話,“抱歉,據我所知,你們之前僅有過一面之緣。”
“我為他們設計婚戒,他邀請我參加他的婚禮。哥哥,我看在他是你朋友的份上,給了他友情價,怎麼樣,夠意思吧?”艾倫湛藍眼眸一眨一眨,很期待他哥哥能賞他一句你辦的不錯。
然,夜君然隻是冷嗤一聲,說了句:“你個坑貨,又坑了多少錢?”
艾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