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榮恩右手臂一震,跟著松開刺刀。逮住機會,海倫娜踩著高跟鞋就要逃,程榮恩迅速伸出完好的左手,厲狠擒住海倫娜的左手。
左手臂被反壓在後背,海倫娜得不到力。
咔擦!
程榮恩加了力道,海倫娜臉色一白,左臂骨折,斷骨聲十分刺耳。
海倫娜奮力扭了扭身子,根本掙脫不開程榮恩的控制。他是特警,戰鬥力一級,所用招式招招險狠,哪是那麼容易就掙脫得了的?
程榮恩見海倫娜受了如此嚴重的傷還要奮力抵抗,銳利眼神一點點沉下去。“投降吧,你跑不掉的。”
投降?
海倫娜從鼻子裡發出一道冷哼聲。“我的人生裡,就沒有投降這個詞語!”即便是死,也不會選擇投降!
程榮恩蹙眉,就在這時,海倫娜受傷的右手忽然伸到裙底之下,她動作極快,絲毫不像是受了傷的人。眼前女人轉過身來,高舉過頭頂的左手掌心中,握著一根淺綠色藥劑試管。
程榮恩一驚,他立刻松手朝後退去,左手略長的手指無意刮過海倫娜脖勁,卻是歪打正著撕下她臉上的面具。
身子接連後退,程榮恩後背撞到臺球桌一腳,這才穩住身子。他眼裡閃過一絲怔然,低頭掃了眼手中那張白皙的人皮面具,眯起的雙眼多了絲恍悟。
“原來如此!”
他抬頭看女殺手,卻發現女殺手停下所有攻勢,竟慌忙撕下長裙遮住自己的面貌。紅色布料遮擋下,女孩一雙杏眼澄清迷人,裡面純粹幹淨的像一汪泉水。
女孩目光復雜又驚慌,像是秘密被撞破。
程榮恩盯著她那雙漂亮眼睛,忽然想到一個人——他的女朋友。
“你讓我想到一個人。”程榮恩手指搓了搓人皮面具,對女殺手開口說道。海倫娜眼裡慌亂更濃鬱,難道被認出來了?她喉嚨上下滾下,啞聲問道:“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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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喜歡百合花的女孩。”提及那個女孩,程榮恩銳利的眼神都柔和了。
海倫娜呆了呆,盯著他的臉,微微出神。
“知道嗎?你的背影跟眼睛,很像我認識的那個女孩。”程榮恩這話一出,海倫娜心髒都快停止跳動了。“可是,你們兩個是完全不一樣的人。”程榮恩又說,眼神再次恢復銳利。
不一樣?
海倫娜澄清眸子轉了轉,低聲問道:“哪裡不一樣?”明明都是她。
警帽下,一雙銳眼閃過厭惡,他道:“她是人世間的仙女,而你…”銳眼盯著海倫娜那雙眼睛,程榮恩嘴皮子掀開,冷冷吐出幾個字:
“卻是下水道裡的老鼠。”
女孩眼睛倏然睜大,瞳孔裡聚滿一種名為痛心自卑的東西。
“海倫娜,束手就擒吧!”銀白色手銬在陽光下反射出冰冷光芒,光芒印在海倫娜的臉上,氣氛忽然變得沉默。
程榮恩朝海倫娜一步步靠近,她前面是程榮恩,背後是四十幾米高的懸空,她已無退路。海倫娜目光直視程榮恩,啞啞的聲音在桌球室裡響起。
“下水道裡滾爬的老鼠,也夢想著有一天能見到天日。”
“程警官,下次見面,我會殺了你!”最後這話,像是一個誓言,又像是自我警告。
海倫娜說完,在程榮恩驚愕的目光中,忽然縱身一個跳躍,破窗而出。身體像失去生命的燕子從高空墜落,那一抹紅色,飛速掠過四十米的懸空。
在紀若破窗而出的那一刻,坐在躺椅上的男人忽然繃直身軀。他雙手死死扣著椅子扶手,青筋畢露。遠處竹瞳掃了眼渾身緊繃的顧諾賢,清秀臉龐多了抹深沉。
在威亞的幫助下,紀若噗通一聲單膝跪地落在地面。確認紀若身體沒有受傷,顧諾賢這才松了口氣。
鏡頭仍在繼續,程榮恩身子探出窗外,眼睜睜看著那紅色人影落地,她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最終還是艱難的站起了身子,帶著一身傷痕累累,像一隻過街老鼠,飛快逃離出這片光明天地。
“Cut!”
魏然點點頭,示意夜君然過了。
…
紀若躺在躺椅上,嘴裡叼著一根抹茶口味雪糕。顧諾賢蹲在她身邊,正在檢查她的雙腿。“真的沒事嗎?”顧諾賢摸摸紀若膝蓋,除了有些紅以外,看起來似乎並無大礙。
紀若伸出舌頭添了口雪糕,淡淡搖頭。“你別檢查了,真的沒事。”顧諾賢深深看著紀若剛才這番動作,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目光忽然變了味。
“別在我面前做這個動作。”
紀若聽言,錯愕看向他。男人的眼神不知是在何時變得幽深,眼底深處,似乎還有…欲望。她仔細想了想,明白過來問題所在後,耳根忽然發紅。
“顧諾賢,你要不要吃根雪糕,消消火?”
他真該消消欲火。
顧諾賢勾唇壞笑,“我不吃,你吃,我看著就好。你吃雪糕的樣子,很好看。”他說完,還用手指抹抹嘴唇,一副意味深長的申請。
紀若:“…”她垂眸看了眼自己手裡還剩半截的雪糕,嘴裡忽然變得不是滋味起來。從那天起,紀若看到棍狀物的雪糕,就覺得不自在。
十一點半的時候,片場外忽然開來一輛大卡車。三四個大漢捧著幾大箱子泡沫盒走進片場,見狀,一群人議論紛紛。“放桌子上。”顧諾賢指了指臨時搭建的餐桌。
大漢們將泡沫盒放到飯桌上,火速離開。
顧諾賢起身走到桌子旁邊,沉聲說:“今天給大家工作添麻煩了,午飯我請,大家放開吃!”顧總親自請吃飯,全劇組都受寵若驚,心裡對這表情不多的高冷總裁,多了些不一樣的印象。
老婆大人在此,顧諾賢自然哪兒也不去。
跟劇組人員吃一樣的餐飯,他倒也開心,大概是愛的人在這裡,喝口水都是甜的。
…
吃完飯,紀若要小憩一會兒。顧諾賢用劇組統一發的某某人流醫院的扇子給紀若扇風,見她睡著了,他這才起身離開。
竹瞳從冰箱裡拿出一罐紅牛,轉身,見到身後一身黑衣的男人。“顧總,你也來買東西?”竹瞳衝他揚揚手裡的紅牛,問道:“喝嗎?”
竹瞳隻有一米八,顧諾賢看他還需要低著頭。“你請嗎?”他指指竹瞳手裡的紅牛,“你請我就喝。”
竹瞳笑笑,轉身從冰箱裡又取了一罐紅牛。“給!”他將紅牛扔給顧諾賢,兩人一起走到櫃臺。“一起的。”他掏出二十塊現金放到櫃臺上,指了指身後的顧諾賢。
店家找了零,兩人並肩走出小超市。
超市外有一張紅色桌子,兩人挺有默契的一同坐下。顧諾賢打開拉罐,仰頭喝了一口,說道:“很久沒喝過這東西了。”他記得還是小時候喝過。
竹瞳聳聳肩,喝了口紅牛,說道:“能跟顧總一起坐在這吵鬧街頭喝紅牛,是我的榮幸。”顧諾賢偏頭看這個二十出頭的男生,漠然目光中,含著不解。
“顧總為何用這種眼神看我?”竹瞳臉上噙著笑,迎面對上顧諾賢復雜的目光,他絲毫不顯緊張。顧諾賢垂眸,真是個不一樣的孩子。
“我查過你的資料。”顧諾賢直接挑明態度,潛意識裡,他就覺得竹瞳不是普通人。竹瞳聞言,一點也不覺得奇怪,他依舊喝著紅牛,滿臉愜意秀氣。
“你的資料很幹淨。”語氣頓了頓,顧諾賢看向竹瞳,說道:“幹淨得,讓我不得不生疑。”
“呵呵…”竹瞳輕輕笑。顧諾賢沉默著喝紅牛,沒有問他到底在笑什麼。“顧總總是這樣嗎?每遇到一個陌生人,都要去查清他的資料?”
“不謹慎,命不保。”六個字,是很平靜的口氣。
“呵!”竹瞳放下空了的紅牛罐子,“顧總,我的資料真讓你生疑,那你大可派人去核對一下,看看資料是否有誤。”
“很不錯的提議。”顧諾賢說,他五指扣著紅牛罐子,微微一用力,紅牛罐子立刻變了形。竹瞳看了眼他手中變了形的紅牛罐子,神情依舊平淡。
“我派人去核查過,你的資料沒錯。竹瞳,你的資料很完美,就跟你的演技一樣。”
竹瞳微微偏頭,做出不解狀。“顧總,您這話,我沒大聽懂。”深深看了竹瞳一眼,顧諾賢扔掉手中易拉罐,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太陽光的照射下,背影修長,遮住竹瞳的臉。
“竹瞳,我暫時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身份,你的目的如果是我,那麼,請直接衝我來。紀若她是無辜的,她很信任你,你最好不要讓她失望。”
“被信任的人背叛,滋味可不好受。”丟下這兩句話,男人邁著矯健步伐,背影消失在一片烈陽下。
竹瞳反反復復品味著他那句:被信任的人背叛,滋味可不好受。
他眯起眼睛,眼前浮現出記憶深處的一幕。漆黑的夜裡,一群穿綠色軍裝的男人手持冰冷武器闖入他家,當著他的面,將他此生最重要的兩個人血洗。
從此,他成了亡命天涯的叛國賊。
改頭換面,從此過上比陰溝老鼠更可憐陰暗的日子。
被信任的人背叛不好受,被自己曾經愛戴過的國家背叛,難道就會好受嗎?
竹瞳抬頭看了眼藍天,這片天再藍,也掩蓋不了曾經流血的歲月。他嘴角勾起一個陰冷笑意,雋秀臉頰上,神色冰冷又陰暗,還有嗜血的瘋狂。
——
室內戲份拍起來沒有打鬥戲那麼累,更側重細膩的演技表達跟臺詞功底。
好在紀若跟夜君然也合作過好幾部戲了,拍起感情戲來,倒也默契十足。顧諾賢在一旁看自己的兄弟跟自己老婆又摟又抱,心裡酸得直冒泡。
在顧諾賢不爽的目光下,今日戲份終於收工。
“彤姐,你跟竹瞳先回去吧。”
洛彤看了眼一直沉著臉的某總裁,同情看了眼紀若,“嗯,我們先走了,你今晚好好享受顧總的臨幸吧。”紀若正在收東西,聽到這話手跟著一頓,她看了眼一臉不爽的顧諾賢,忍不住扶額。“彤姐,你們家流總監也這麼小心眼嗎?”
“我們家流總監善解人意,心懷寬廣著呢!攤上你家這小心眼總裁,你啊,今晚自求多福吧!”洛彤賞了她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灰溜溜走了。
紀若提著包,慢吞吞走向坐在沙發上一臉怒沉的男人。“收拾好了,走吧。”顧諾賢半躺在沙發上,過長的雙腿以一種別扭的姿勢放在茶幾跟沙發之間。
右手拄著下巴,顧諾賢涼嗖嗖的眸子飛快掠過紀若的臉。紀若後背一涼,今晚陰風陣陣,看來有大事發生。
“我的若若啊…”沙發上的男人,用低啞性感的聲音喚她。紀若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她眨眨眼,有種想逃跑的衝動。以往顧諾賢這麼叫她,她隻覺得幸福舒服,今晚聽他這麼叫她,她卻覺得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