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睡相安好的紀若,心裡生出琢磨較量。
“唐,怎麼回事?”
屋內傳來冷冽的男人聲音,那聲音冷漠,有著不容人拒絕的霸道。
吳樾眼神變了變,這聲音…
他確信,昨天下午接紀若電話的人,跟裡面那個人,是同一個。
聽到裡面人的詢問,保鏢一直牛逼哄哄的氣勢瞬間變得溫順恭敬,輕蔑的眸子瞟了眼吳樾,保鏢推門進了病房。吳樾飛快看了一眼,他看到,一個高大冷漠的身影立在病床旁邊,那道背影,與生俱來高貴漠然。
吳樾二人在外面等著,聽不見裡面人在說什麼。
不一會兒,保鏢頭子打開門,對吳樾做了個請的手勢:“請進。”保鏢依舊神色冷然。
推著吳樾進病房,一隻長臂,突然擋在趙嘉鷹的胸前。趙嘉鷹跟吳樾同時看向保鏢,略有不解,“抱歉,主子隻說,請吳先生進去。”言外之意,趙嘉鷹還沒那資格。
吳樾眯眯眼,打量的目光小心撇向背對他們而立的男人,越看,目光越忌憚。裡面那人,非富即貴,還是不要得罪的好。少頃之後,他對經紀人說道:“大鷹,你在外面等我。”
趙嘉鷹一急,剛要說些什麼,卻被保鏢粗魯地推了出去。
吳樾自己推著輪椅進病房,身後的門,也被保鏢順帶關上了。
*
病房內很安靜。
窗戶開了一半,微風跟陽光照射在紀若身上的被蓋上,驅走病房內的陰冷。
吳樾坐在輪椅上,盯著面前這個始終沒有轉過身來的男人,心一點點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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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力真好,他心裡謹慎更濃。
“你好,我是吳樾,請問怎麼稱呼…”吳樾話未說完,那人倏然轉身。
瞳孔一縮,有一瞬間,吳樾的眼眸裡湧現出驚慌跟震驚。
“顧…顧大少爺?”吳樾喊出口的,不是顧總,而是顧大少爺。在娛樂圈,他是少數知道顧諾賢真實身份的人,去年在一場高級酒會上,他曾跟自家老板一同出席,那晚,顧家大公子低調出場,卻引得全場人矚目。
他來得快去得也快,前後停留不過五分鍾。
從他進場開始,男男女女,所有嘉賓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他,他走時,人人望著他的背影,目光敬畏、崇拜、忌憚、痴迷。
那一天,他才明白為何雅諾娛樂的老板年紀輕輕,卻能將雅諾娛樂經營成C國最大的三家娛樂公司之一。
那一天開始,他深刻認識到,有些人,注定是坐在王座上藐視眾生的存在。
誰能想到,外界看起來毫無背景,低調帥氣的顧總,竟是C市顧家的大公子,G&X國際的總裁。
顧家大公子,手腕鐵厲,風行雷利,冷心冷情,情感寡淡,不近女色。這樣的一個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他,又怎會是昨天下午那個接紀若電話的男人。
顧諾賢眼裡閃過一絲意外,他倒沒想到,吳樾竟知道他的真實情況。
“你好,吳先生。”顧諾賢高高站著,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他朝吳樾伸出手,他的手掌,白皙修長。吳樾看了眼他的手,不禁聯想到自己的手,他是藝人,一雙手,卻沒有眼前這個男人來的精美秀氣。
吳樾伸出手來,放在顧諾賢的掌心,不知何時冒了冷汗。湿潤的,摸上去很不舒服,顧諾賢微皺眉,心裡止不住冷笑。
“您好,顧…顧總。”吳樾硬著頭皮開口,先前那點好奇心跟不甘,早就跑的一幹二淨。
顧諾賢劍眉冷肅,手腕僅用了五成力,幾乎將吳樾手掌捏碎。手被顧諾賢拽在掌心,吳樾臉色逐漸蒼白,他聽到自己手掌心骨頭錯位的聲音,很痛,但他不敢發出聲音。
傲慢的目光掃了眼吳樾皺巴巴的眉頭,顧諾賢輕笑一聲,這才松了手。
聽著他的笑聲,吳樾心裡升起一股惡寒。他仿佛看見了,閻王在朝他招手。
“吳先生,喝杯茶吧。”一抹冷意飛快滑過顧諾賢眼睛。
顧諾賢將茶杯遞到吳樾身前,是精致的青花瓷茶杯,杯子的熱水,正升騰起嫋嫋熱氣。
吳樾心裡哭笑連連,不得不用被顧諾賢捏壞了的右手去接茶杯。青花瓷被茶水浸得溫熱,手掌心猛地握住茶杯,吳樾手一抖,那茶杯差點跌落。
吳樾心尖一顫,他咬咬牙,蒼白著臉,盡可能的握穩茶杯。
明知他的手已經壞了,還給他遞上一杯茶,顧諾賢擺明了是想整他。吳樾垂眸,蒼白的臉變為慘白,他忽然很後悔走進這個病房。
顧諾賢在病床邊凳子上坐下,他將紀若的左手握在掌心,陽光照射在兩人手上,有兩道銀光滑過病房側牆。吳樾一愣,朝兩人緊握的手看去,那裡,兩枚銀白色戒指,正遙遙生輝著。
心裡泛苦,吳樾瞬間明白了所有。
跟這個男人鬥,他還不夠格。
“顧總,阿…”眼見顧諾賢看過來,吳樾意識到自己差點說錯話,急忙改口,“紀小姐她怎麼樣?醫生怎麼說?”他眼裡真切的關心,讓顧諾賢很不爽。
他喜怒不形於色,吳樾根本沒看出來。
“無大礙,休息半個月就好了,吳先生無需掛懷。”顧諾賢語氣生硬,吳樾一愣,明白了顧諾賢的意思。他是在警告他,管好自己,不屬於他的東西,不許覬覦。
真是霸道的佔有欲啊。
“顧總,昨天下午接電話的人是您?”吳樾斟酌好語氣,輕身問道。
顧諾賢望著病床上的紀若,沒有看吳樾,隻是從喉嚨裡滾出一個嗯字。
果然…
吳樾閉上眼睛,斂去所有奢念。
手裡捧著杯子,吳樾手掌劇痛難忍,額頭汗珠一顆顆往下滾,他忍痛忍的難受。“顧總,不打擾您跟顧夫人了,我先走了。”天知道,顧夫人這三個字從他口裡吐出,有多晦澀。
這時,顧諾賢終於抬起了頭,他看了眼吳樾,眼神逐漸變得認真起來。“吳先生,如你所見,我跟紀若已經結婚。今日所見所聞,還望你不要透露出去。”
“…好。”吳樾放下茶杯,忍不住多問一句:“顧總,紀小姐是個好女孩,她值得最好的對待。”紀若毅然從機車上跳下去的那一刻,吳樾心頭震撼多過擔心。
該是多果決狠斷的女孩,才能在危急時刻,做出那種行為。
“請問吳先生,你是以什麼身份,站在這裡對我出說種話?”顧諾賢睨著他,目光霎那銳利。
吳樾一凜,輕吸一口氣,“以一個,明明愛她卻又不敢說出口的懦夫身份。”吳樾低下頭,淡白的嘴唇抖了抖,他道:“告辭,祝你們幸福!”
輪椅摩擦地面的聲音漸行漸遠,顧諾賢緩緩站起身。
懦夫麼?
敢說出自己是懦夫的人,倒也沒那麼沒種。
*
趙嘉鷹瞧見吳樾完好無損走出病房,輕松了口氣。
“你總算出來了!”趙嘉鷹迎上來,推著輪椅,兩人漸漸消失在樓層的電梯廂內。
進了電梯,趙嘉鷹這才發現吳樾有些不對勁,“你臉色怎麼這麼蒼白?”白的像一張紙,毫無血色。
吳樾嘶了一口涼氣,再抬頭時,眼眶微紅。“大鷹,推我去骨科,聯系最好的骨科醫生。”趙嘉鷹從他壓抑的話裡聽出了隱忍痛苦,他呆了呆,隨即白了眼。
二話不說,趙嘉鷹推著吳樾直奔骨科,不敢多耽擱一秒鍾。
手垂在大腿上,吳樾知道,他這手多半是廢了。
那個男人,真的很歹毒。
*
黃昏時,紀若終於醒了。
顧諾賢就坐在病房內小沙發上,正埋頭在電腦上寫東著什麼。
“顧諾賢…”睡了一天,加之血液流失嚴重,紀若身體很虛,連帶著聲音都低啞晦澀。
顧諾賢猛然抬頭,眼睛一亮。“醒了?要喝水嗎?”疾步走向她,他擔憂的眼這才放松。
紀若用幹燥的舌頭舔了舔嘴唇,嘴唇喉嚨都很幹,的確是渴了。“要。”
顧諾賢倒了杯溫水,將病床搖高,他親自喂紀若喝了水,這才叫醫生來給她復查。
昨日急救室裡那一幕給醫生很大的震懾,再次進入病房,醫生腿有些打擺子。顧諾賢坐在沙發上,低頭看著電腦,假裝沒有看到醫生。
見狀,醫生松了口氣。
紀若冷眼看著這一幕,料想這倒霉醫生一定被顧諾賢給整治了。
真可憐。
紀若身體不便移動,保鏢直接將儀器搬到了病房,護士給紀若檢查身體,醫生在一旁觀看數據,最後得出一個結論,紀小姐傷勢無大礙,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送走了醫生,顧諾賢砰地一聲將門關上,直奔病床,將一臉詫異的紀若摟入懷中。
紀若有些愕然,顧諾賢將她摟的很緊,勒的她骨頭痛。
“你弄痛我了。”紀若腦袋被他按在懷裡,聲音響起,振動顧諾賢胸膛。顧諾賢如若無聞,依舊隻是緊緊抱著她,臉上滿是後怕。
“顧諾賢,你怎麼了?”紀若費力抬起手回抱顧諾賢,滿頭霧水。
顧諾賢沒有說話,隻是安靜的抱著她,紀若搞不清狀況,任由她抱著。有時候紀若會很納悶,明明她不是個隨便的人,可對上他,她總是力不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