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看,的確是顧諾賢。他臥躺在沙灘上,一身昂貴西服早已被海水泡的皺巴巴的。紀若粗魯的將他翻了過來,入目的是一張有些蒼白的臉,他的眼鏡不知被海水衝向了何處,就連腳上的鞋也丟了一隻。
“喂,醒醒!”粗魯的力道拍打在顧諾賢的臉蛋上,躺著的男人依舊是沒有半點動靜。
“啪!”
“啪!”
兩個響亮的耳光聲將海浪聲都給蓋了過去。饒是如此,男人依舊沒有半點反應,見狀,紀若臉色忽然一白,不會是淹死了吧?手指在男人挺俊的鼻梁下方探了探,竟然沒有一絲呼吸。猛地收回手,紀若一屁股跌坐在男人的身側,心涼了透。
阿爹說他們做賊的隻偷東西不許殺人,她這算不算是殺了人?
盯著男人被海水泡了一整夜依舊俊美迷人的臉,紀若心中產生了濃濃的罪惡感,要不要再試試最後一招?
猶豫了一番,紀若對著那張薄涼且淡色的雙瓣靠近,往顧諾賢嘴裡吹了口氣,盯著男人看了許久,他依舊是沒有醒來的跡象。不甘心又往顧諾賢嘴裡吹了兩口氣,男人依舊是挺屍沒有反應。
“我警告你,你可不許死,你死了我就罪過了!”手掌在男人胸口用力壓了壓,試圖要將他肺中積水全部給弄出來,“你既有錢又有貌,還有為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你這麼慘淡的死了多可惜啊!”
無論紀若用什麼方法,顧諾賢依舊沒有半點反應,紀若渾身的力道都快使完了。無力坐回原地,紀若惆悵了。“小子,等我回了C市,我會去你家給你立個靈位的,到時候逢年過節絕不會忘了給你燒柱香。”
搖搖頭,紀若放棄了。
起身朝樹林走去,拿出背包裡的裝備在地上嘿哧嘿哧挖了個大坑,等紀若挖好墳坑朝男人所躺之地看去時,那個本該橫著的男人此刻變成了豎著的。
他站在陽光下,穿著一身湿噠噠的西裝,太陽當頂,男人蒼白的臉在陽光的照耀下鍍上一層銀白金黃,像極了紀若小時候幻想的天使。
男人雙手插在褲兜裡,深邃的眸子死死凝視著隻著內衣褲的紀若,目光依舊從容冷漠。紀若皺皺眉頭,任何時刻任何地點這個男人氣質都是高貴不可接近的,此時依舊。
在他的身上,似乎永遠都看不到頹廢狼狽。
紀若發誓,這個男人是她此生見過的最優秀的男人。招惹到這個男人,的確是她這輩子做的最錯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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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促不安站在椰樹下,紀若十指糾結纏在一起,小臉上布滿忐忑。“我還以為你…”
“死了?”顧諾賢眉頭微微蹙著,紀若尷尬笑笑,緩緩點頭。
目光復雜看了眼紀若,顧諾賢走到另一端拿起紀若的衣服,然後將衣服扔到紀若手中。“穿上。”簡短二字,帶著不可抗拒的霸道。紀若當著他的面紅著臉穿好衣服,湿潤的衣服穿在身上並不舒服。
“那個,我們該怎麼回去?”
顧諾賢目光不耐煩看了眼紀若,轉身就朝森林深處走去。“為什麼不在這裡等你手下來找你?”紀若拿起一旁的背包緊跟在男人身後,像個好奇寶寶。
顧諾賢手指下意識想要去摸眼眶,這才發現眼睛已經弄丟了。“這裡太明顯,最先趕來的人不一定是我的人。”言外之意就是,還有其他敵人在找他。
“…哦。”
忐忑跟在男人身後,紀若對男人這平靜的反應感到害怕。
他為什麼不動手殺了她,畢竟是她招惹他在先,又將他拉下了懸崖。
☆、009、生吃野雞肉
走了一段路,顧諾賢忽然停下行走的腳步。
紀若一直低頭走在他的身後,一個不慎額頭撞上顧諾賢挺實的背脊骨,有些悶痛。“怎麼停下來了?”
顧諾賢轉過身來盯著紀若上下打量一番,冷漠開口說道:“脫衣服。”
神色微滯,紀若抱緊雙臂一副戒備色狼的模樣。顧諾賢伸手在紀若慌張的目光中將其外套一把脫下,露出紀若裡面的小褂子,在紀若怨恨的目光,顧諾賢淡定彎身將那外套系在自己裸露的左腳。
紀若張嘴看著這一幕,沒有說話。
是她活該,將這冤家拽了下來。
一隻腳穿著名牌皮鞋,另一隻腳踩著柔軟外套,這不倫不類的裝束並未影響到顧諾賢的優雅尊貴,紀若凝視著他的背影暗自揣測,這男人挑著糞在農田幹活肯定也是個優雅的小王子。
到底是怎樣的家庭才能培育出這樣一個優雅到骨子的男人?
身後那人打量著自己的目光有多好奇,顧諾賢知道得一清二楚。此刻盡早離開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才是要緊事,等出了這裡再處置這女人也不遲。當然,他的這些想法紀若並不知情。
朝森林深處走去,太陽緩緩下移,晝亮轉為夕陽,兩道人影無言穿過幽深的森林,進入到原始森林內部。夕陽徹底落下,星星從雲霧中閃了出來,顆顆點點,點綴了整個宇宙。
九月天的風有些涼,紀若穿著一件薄薄的短褂子行走在森林中,她能小心避過荊棘銳枝,卻躲不過夜風的襲擊。藕般白皙的手臂裸露在潮湿的空氣中,湿潤潤的又泛著冰涼。緊緊抱著手臂,紀若冷的嘴唇有些瑟瑟發抖。
顧諾賢冷傲走在前方,心思無暇考慮身後女人。
走到一處凸坡地,顧諾賢終於善心大發。“原地休息。”兩個人的手機手表都已被海水浸泡湿透,根本沒法用。顧諾賢仰頭看了眼天,該是晚上十點左右了。
夜太深,走路不安全。
聞言,紀若直接一屁股毫無形象坐在草地上,隨手從綠草地裡扯出一根草往嘴裡送,卻被一直白皙修長的手給截了下來。瞪眼看著顧諾賢,紀若俏臉布滿不樂意,“你什麼意思?”
草被扔到地上,一隻皮鞋無情將其踩捏成碎渣。“這森林裡的東西很多都有毒。”聞言,紀若啞然了。
坐在高坡另一端,顧諾賢靠著樹幹,安靜的不像話。銀白色月光打在他的身上,灑上一層薄涼跟孤獨。紀若偏頭看著他,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兩個人一個看著天,一個打量看著另一人,後者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睛。
“好冷啊…”睡意朦朧間,紀若下意識嘟哝道,她靠著樹幹,懷中抱著背包,冷的身子發抖。聽到動靜顧諾賢隻是不鹹不淡瞟了她一眼,又扭頭看向天。在他看來,天空皎月要比這女人好看許多。
*
不知何時,顧諾賢也抵不住睡意緩緩合上了眼睛。
忽然,一隻冰涼的小手握住他的手,雙眸乍然睜開,刀尖般鋒利如隼的目光冷冷盯著眼前這張有些蒼白的臉,卻是不說一句話。“冷。”紀若不怕死的拽緊顧諾賢的手,顧諾賢對上那雙明明很冷卻故意笑得諂媚的雙眼,淡漠的心忽然跳了跳。“松開!”忽略掉那顆不安分的心,顧諾賢仍舊是一派漠然。紀若小身子一僵,卻還是倔強的不松手。
“讓我握一會兒好不好,我冷得快要死了。”楚楚可憐的眸子宛如一隻兔子凝視著顧諾賢俊美的臉蛋,聲音中顫音很大。紀若冷的牙關都在打架了。
她牙齒打架的聲音可不小,顧諾賢想要忽視都不行。
偏過頭去,顧諾賢不想再看到紀若的臉。見到顧諾賢的反應,紀若忽然就咧嘴笑了,一屁股坐到男人身邊,雙手緊握著男人溫熱的右手,紀若跟他背靠同一棵樹,她也學著男人看著天。
南方的月亮,似乎真的要比C市大。
望著天空的眼又開始半眯半合,敲木魚的腦袋點了許久,最後還是繳械靠向了左邊。腦袋靠著穩實的肩膀,紀若終於可以放心大膽的睡了。顧諾賢凝視著天空看了許久,這才目光淡淡掃了眼肩膀處那張可愛的臉蛋。
想要扳開紀若的大手蹲在半空之中,顧諾賢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就撤回了手。
*
紀若是被冷醒的,醒來身邊空無一人,害怕的眸子掃了眼四周,依舊沒有找到顧諾賢的身影,那一刻紀若忽然就慌了。
“喂,你在哪裡?”
“喂,別將我一個人丟在這兒啊!”
回答她的,隻有蛇蟲穿梭在森林間的聲音。紀若摸摸手臂,不敢置信那男人就這麼將她獨自遺留在了這裡,她隻是一個會點三腳貓功夫的盜賊,她從未一個人來過這種危險境地,你叫她如何淡定。
沙沙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紀若先是一驚,接著面帶喜色轉身,身後的男人依舊穿著昨日那身行頭,他手裡提著一隻野雞,正用一種漠然的目光凝視著她。
小步跑到男人身邊,那雙因為害怕而有些無力的小手死死拽著男人另一隻手,她的動作,讓顧諾賢皺眉。“松開。”這是他第二次說兩個字。紀若慢吞吞松開手,心裡的慌張害怕倒是少了些。
右手在褲縫邊擦了擦,男人的動作刺得紀若眼睛酸痛。潔癖!
將野雞扔到地上,男人豪邁往地上那麼一坐,指著那隻還在流血的野雞,他道:“弄幹淨。”紀若指了指自己,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
眯眼看了她一眼,男人目光很危險。見狀紀若趕緊蹲下來將野雞拿在手上,未經開水燙過的雞毛很不好扯,然而紀若力道並不小,她拽著一撮雞毛用力往上一提,那野雞背部頓時被硬生生扯起來一塊皮。
用了十來分鍾紀若才將那野雞毛弄幹淨,然後又在男人不耐的目光中掏出包裡的小刀給野雞開膛破肚。將腸子屁股扔到一旁,紀用迷茫的眼神看著顧諾賢,不解問道:“是煮還是烤?”
“沒有太陽,沒有火雞,樹木也是湿的。”
“那該怎麼辦?”
紀若的疑問很快得到了答案,隻見顧諾賢起身拿起一塊肉,然後在紀若震驚的目光直接生吃了一口,摸了摸血淋淋的嘴角,簡短吐出兩個字:“生吃。”
紀若狠狠吞了口唾沫,頓覺胃裡難受,疾步跑到一旁差不多要將肺腑都吐出來了,“我能不吃嗎?”
“能,做好餓死的準備就行。”顧諾賢說完,又木訥著俊臉咬了口肉。紀若這才拿起一塊肉,捂著鼻子將其送到嘴邊狠狠扯了一口,隨意嚼了兩口就將那肉吞下,這樣吃了三四口紀若實在是忍受不了了。
呼了口氣,嘴裡滿是一股野生腥味,這讓紀若又要反胃了。顧諾賢目光鄙夷掃了她一眼,淡定轉身,朝森林西北邊走去。紀若一臉扭曲看著他優雅堅強的背影,很是好奇他是怎麼做到面不改色吞下它們的。
“就這麼一直走下去,還要多久才能走出這片森林?”
顧諾賢望了眼天,“日夜不停要走八天,這還是在沒有意外的情況下。”
“如果出了意外呢?”
顧諾賢語氣一頓,這才道:“那你就該祈禱我們能活著走出去。”
他的話,讓紀若沉默了。
☆、010、宰了一窩匪【求追文】
連續在陰沉湿悶的原始森林走了兩天,紀若早已疲憊不堪,顧諾賢腳上裹著的外套早已破爛不堪,饒是如此,他走起路來依舊是鐵骨錚錚,器宇軒昂的模樣。
紀若拉長著小臉走在他的身後,看著他挺拔如松的背影,不住咂舌。“喂,你是不是不知道累?”
男人板著臉看著前方,不願搭理她。
“喂,你叫什麼名字?”跟著男人認識這麼久了,紀若還不知道他姓誰名誰。
“顧諾賢。”輕飄飄的三個字讓紀若一驚,她還以為他不會搭理自己。
顧諾賢…難怪他手下叫他諾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