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殺死的?誰幹的?”牛忠義端起丫頭剛送上來的茶,喝了一口問道。
“還不知道。”傅慧用眼神示意尹唯扶著艾晴在自己身邊坐下,說,“我來就是想問一下,昨晚10點到凌晨4點,你在什麼地方?”
“這是什麼意思?你們懷疑我殺了你們家二嬸?”
“不是的,隻是循例問一下。”傅慧解釋道,“就是去去嫌疑,免得被鄉裡鄉親地亂傳。”
“哼,我沒有殺人,我昨晚一直在家裡,跟兒子下棋聊天。”牛忠義板起臉,雖然回答了這個問題,但是態度是非常生氣的。
艾晴留意著他的神情,眼神有些閃爍不定,似乎在隱瞞什麼。
“您的意思是,您整晚跟良才在一起下棋?”傅慧按照她的說法強調了一遍,“有人可以證明嗎?”
“我們家的丫頭和家丁都可以作證。”說著,對著身邊的丫頭說:“二丫,你說給阿慧小姐聽。”
“是的,慧小姐,我可以證明老爺和少爺是通宵下棋。”二丫點頭說著,聲音唯唯諾諾的,頭始終抵著,視線完全不敢跟人對視。
“那麼二丫,您家少爺的肩背處是不是有一塊紅色胎記?”艾晴故意向這個丫頭提問。
結果她真的本能地回了一句:“你怎麼知道?”
艾晴沒有回答,轉頭面對牛忠義,說,“村長,請問令公子在哪兒?可以請他出來回答我幾個問題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牛忠義當然不會答應這樣的盤問,簡直就像是把他兒子當成殺人兇手一樣懷疑嘛。
“沒什麼,就是
什麼,就是想找他了解一下情況。”艾晴這會兒感覺好了很多,頭不再暈了,臉色也不再發青,看起來紅了不少。
“都說了,他跟我通宵下棋,還有什麼好問的。”牛忠義冷著臉站起來,對著傅慧說:“阿慧,就算你帶這些外人來,是為了村子著想,但是我不能認同,現在我解藥已經給了,你的問題也回答了,請你們離開。”很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就要二丫把人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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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村長,聽說你們這裡對待通奸的男女,處罰很嚴厲。”艾晴也站了起來,表情很冷靜,眼神淡淡的,但是給人的感覺非常強勢。
牛忠義聽了這話,臉色猛地一沉,看著艾晴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您知道的,真的要我就這麼說出來嗎?”艾晴朝著周圍看了一眼,還有不少丫頭和家丁在場。
……
“你到底想怎麼樣?”
“不想怎麼樣,隻是想跟您家少爺聊幾句。”艾晴簡單地回應著,目光朝著進入內堂的門口看著,地上明顯有個晃動的影子。
她知道牛家的少爺,就在那裡聽著他們的對話。
“我已經說了,他……”
“爸,”牛良才從門口走出來,面容還算清秀,身形也算挺拔,隻是瘦瘦的,不算結實。
牛忠義一看這情況,立刻對著二丫他們說:“你們都下去吧,不用你們伺候了。”
等佣人們都離開之後,他才對著兒子說,“不是讓你別出來,怎麼自己就出來了?”
“爸,他們應該已經知道了,不用再隱瞞了。”他的表情很平靜,同時有點傷感,“我和採荷曾經確實是情侶關系,而且算是青梅竹馬,隻是家裡人不知道,也沒有定親。當我想向她家提親的時候,他父親已經收了傅家的聘禮,讓她下嫁那個大了她將近二十歲的傅家二老爺。我曾經私下找過他父親,希望他可以退了這門親,可是被拒絕了。理由是,我家的財帛給的沒有傅家多。”
艾晴聽著他的話,觀察著他的微表情:“所以,在她結婚後,你們一直維持著之前的關系?”
“沒有,再她結婚後,曾經想過做賢妻良母,就斷了跟我的聯系。可是,沒想到傅潤這個人很不務正業,喝醉了酒,就會撒酒瘋打採荷,後來還跟村裡的幾個寡婦勾搭在一起。”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的表情非常氣憤,雙手不自覺地握緊,“可是因為傅家老太太是非常厲害的人,採荷收了委屈挨了打,也沒處說,隻能忍著,久而久之,心情抑鬱就病倒了。”
“然後,在她病好了之後,就重新找上了你?”艾晴可以想象一個女人遇到這樣的事情之後,就會開始反抗自己的命運。
“沒有,那是三年前的大年初一,我們誰都沒有想到會在紅湖娘娘的廟裡遇到。這場不期而遇,讓我們埋藏了兩年的感情再次復蘇。原本想著等司機成熟了,就一起私奔去外面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前年她突然提出分手,說自己還是過不了三從四德那道坎。之後就再也沒有單獨見過我。”說到這裡,他低下頭,表情黯然神傷。
艾晴認真想了想,問道:“你是說,你們前年就已經分手了?”
“是啊,同樣是大年初一。”他點頭。
“昨晚10點到凌晨4點,你在哪兒?”艾晴知道牛忠義剛在說的下棋是在撒謊,目的是保護自己的兒子。
“我已經說了,他跟我在下棋。”牛忠義再次強調,被兒子打斷道:
“爸,我希望他們找出殺死採荷的兇手。”對著艾晴說,“昨晚11點多,我剛從城外回來,確實遇到了神色慌張的採荷。”
“我問她出了什麼事,她沒有回答,隻是讓我別管。”牛良才仔細回憶著昨晚的事情,“當時,我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金洋花味道,想拉著她問清楚,就被她推開了,還跌進了田溝裡。”他撩起自己的衣袖和褲腿,上面有清楚的擦傷。
傅慧看到這些傷,立刻喝斥道:“你撒謊,這些是你抓著二嬸的時候,被她抓傷的,因為怕她的指甲裡殘留你的皮屑組織,所以你就把她截肢了!”
“我沒有!”牛良才連忙否認道,“我愛她,怎麼了能殺她?!”
“就因為愛,所以不能忍受她對你的拒絕,所以你就殺了她!”傅慧的聲音很嚴厲,挺起了非常篤定,把握十足。
“不,不是的!我沒有殺她!”牛良才反駁道,“我和她前年年初就分手的,要殺她的話,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兩年後?”
“那是因為,你剛才也說了,分手之後她再沒有跟你單獨見過面,而昨晚你們卻單獨遇上了,你求她跟你復合,她不接受,你一氣之下就殺了她!”
“沒有,我沒有殺人!”牛良才激動的否認,“我真的隻是跟她遇到,然後就被他推進田溝裡了。”
“我覺得,他沒有撒謊。”尹唯走到他身邊,檢查他手臂上和腿上的擦傷,“這確實是普通的擦傷,不是抓傷,也沒有刻意遮掩的二次傷痕。”
“可是,他說的時間確實是二嬸出事的時間,而且他有殺人動機的,不是嗎?”傅慧想盡快找出兇手,平息紅湖詛咒的傳言。
“慧姐,判斷兇手不能這麼武斷的。除非有切實的證據,否則我們隻能說他是嫌疑犯,有殺人的嫌疑,並不一定是真正的兇手。”艾晴蹙眉想了想,說,“可
,說,“可以帶我們去你說的摔倒的田溝看看嗎?”
“嗯,可以。”牛良才說著就往外走。
“等等。”艾晴叫住他,說,“在這之前,把你昨晚上穿的衣褲拿出來我看看。”
“額……”
“不方便嗎?”艾晴看出他的遲疑。
“不是,衣服全是泥,讓二丫拿去洗了,不知道有沒有洗幹淨。”他回答,然後把二丫叫了出來,問了衣服的事情。
二丫立刻就去把那身髒的衣褲拿了出來:“少爺,還沒來得及洗呢。”
艾晴看著那身衣服和牛仔褲,並不是什麼有繡花的上袄或者大褂。
“你們少爺昨天就穿這個出門的?”艾晴靜靜盯著二丫的眼睛,判斷她是不是撒謊。
“是啊,少爺其實在鎮上的小學教書,周六周日才回來。”二丫點頭,很認真地做出回答。
艾晴看她這會兒的表情很平靜,不像剛才那麼慌張,應該是沒有說假話。
“那好,我們去你摔倒的田溝看看吧。”她走到牛良才面前,請他帶路。
一行人來到紅湖前,岸邊綁著一艘小舢板,是牛家人出行用的交通工具。
艾晴和尹唯之前在湖岸的另一側,沒有看到這樣的小舢板,是因為牛家的人都已經渡湖回家了。所以,對岸當然不可能再有小船,這也算是很好的防盜了。
他們很快就到了對岸,牛良才領著他們走了一段路,在一個三岔口停下來:“我昨晚就在這裡遇到採荷的。”而後找了一下,在靠近西南方的田溝裡找到了自己摔倒的痕跡,說,“快來看,就是這裡。我昨天就是被採荷推進了這個田溝,還有我摔倒的痕跡呢。”
艾晴走上前看了一下,確實有他摔倒的痕跡,掌印和腳印。再看這條三岔口,一邊是去染布坊和繡花鋪的,中間是通向傅家的,而他們走過來的是可以經過阿寶家的。
如果說,真的像牛良才說的,他跟採荷前年年初就分手了,那麼阿寶媽看到的跟採荷在一起廝混的男人就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牛少爺,我想單獨問你一個問題。”艾晴說著,示意他稍微走遠一點,“你覺得採荷可能會愛上傅潤,給他生孩子嗎?”
這是一個試探,看他知不知道採荷已經懷了孩子。
“生孩子?”牛良才笑了笑,言語中滿是嘲諷,“那個老頭是沒辦法生育的。”
“傅潤不能生育?”
“是啊,一開始大家都以為是採荷的問題,為了讓她懷孩子,讓她吃了很多補藥。”他皺著眉,仔細想了想說,“後來也不知道誰提議的,帶她和傅潤去鎮上的醫院檢查了一下,才知道問題出在那老頭身上。”他沉沉嘆了口氣,接著道,“而且,我也不認為採荷會愛上那個老頭,因為那種不務正業,全身不良嗜好,好喜歡跟女人鬼混的男人,她怎麼可能看得上眼。”聲音嗤之以鼻,很是不屑。
艾晴看他那個樣子,如果不是太會演,就是真的不知道採荷有身孕的事。她深吸了口氣,說,“好,我知道了。”看著他,忽然又道,“你肩背上有胎記?”
“是啊,就在這裡。”他點頭,指著自己左邊的肩背處說著,“是從娘胎出來就有的青色胎記。”
“可以給我看一下嗎?”艾晴很坦然地詢問。
“額……”牛良才是個保守的人,聽到女孩子這麼說,表情有點尷尬,遲疑著不知該這麼回答。
這話被一旁偷偷靠近的尹唯聽到,立刻走到他身邊,勾住他的肩膀說:“別額了,給我看一下就行。”
“哦。”牛良才看尹唯是個大老爺們,就接受了。
兩人轉身,朝著遠離艾晴的地方走了好幾部,才停下來交頭接耳。
艾晴歪著頭看著他們,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自己是哪裡說錯了,不就是看看肩背嗎?需要這麼神神秘秘嗎?
她真的無法理解男人的世界。
很快的,尹唯走到她面前,點了點頭說:“是青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