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一定是她過去的某個女伴,分手了心裡不憤,敢嘲笑他是單身狗呢!
齊晗笑了,湊近眼前女孩的臉,額頭頂著額頭,鼻尖碰著鼻尖。
她身上不知是什麼香水,實在甜蜜,他深吸了一口氣,覺得是懷抱著一個柔軟的棉花糖。
這是哪個女伴呢?這麼甜……
他的原則,分手了就是江湖不見,可是今天頭一回,產生了吃回頭草的念頭。
他親昵的蹭了蹭女孩的鼻尖,聲音低沉的誘惑:
“你今天晚上跟我走,我就不是單身狗了。”
顧依一隱約覺得鼻子痒痒的,偏頭躲了躲,嗅到一股煙草味道,她感覺有聲音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那個聲音蠱惑著她的神智,像烏託邦的鍾聲。
她笑了一聲,倒在他的懷裡。
齊晗感覺到女孩失去了力量,整個倒在他身上,伸手將她摟住,輕輕拍她的臉:
Advertisement
“睡著了?現在睡著可不行啊,我還是單身狗呢?”
可是脫口又不知道她叫什麼,分明是見過的,卻想不起來,真是奇怪。
今天喝的實在不少,酒精容不得他想的太多,他摟住顧依一,給司機打電話,然後腳步踉跄的從後門出去,抱著懷裡的顧依一幾乎是撲進了車後座。
司機對此見怪不怪,開車就走。
顧依一感覺掉進了深深的無底洞中,沒有重量沒有感知,這樣的感覺過了許久,終於有一絲神智緩緩的蘇醒。
但也隻有那麼一絲神智而已,思緒依舊是混亂的,眼前一片漆黑,她朦朧中,感覺到自己身上壓著巨大的重量,讓她喘不過氣來,疼痛感蔓延全身,越來越疼,忍不住痛呼一聲
想動一下腿,卻被死死卡住動彈不得,一個模糊的可怕念頭在她腦海裡閃過,她隻隱約記得自己喝了酒,之後什麼都不記得。
她都幹什麼了?是不是酒駕出了車禍?
她掙大了眼睛,也隻看到一片模糊的黑暗。
自己一定是出車禍了,被壓在了車下面,誰來救救她?
她本能的伸出手在身邊摸索,卻覺得手下觸感絲滑柔軟,是布料?
來不及細想,就感覺到手被另一隻手抓住,然後交纏起來,五指相扣。
有人來救她了
她在絕望的暈眩之中生出希望的驚喜來,緊緊的抓住了那隻手,一張嘴,是支離破碎的虛弱聲音:
“救我,疼!”
一個聲音在耳邊傳來,喑啞低沉,帶著溫柔安撫的情緒:
“乖,忍一忍。”
好吧,她咬住牙忍耐,漸漸失去了時間的概念,最後終於覺得身上的重量離去了。
她得救了……那一瞬,再次昏迷過去。
在最初醒來的一瞬間,顧依一以為自己是做了一個噩夢。
她深深的呼吸,可是隨著身體的蘇醒,卻覺出了身上真實的疼痛,疑惑的睜開眼,就看到一盞自己從來沒見過的吊燈。
心,猛的一沉。
她的腰上,壓著一隻手臂。
隻需要一秒就能明白發生了什麼,自己做了什麼?一夜情?
那杯酒……葉路的那杯酒!
一種深深的恐懼和惡心席卷了全身,她慌忙套上衣服。
窗簾拉著,房間裡光線昏暗,她緩緩的伸出手,撥開了被子,看到那個男人的臉。
不幸中的萬幸,不是葉路,是個陌生人。
她悄悄的後退,踩到地上的西裝,看到西服口袋裡掉落的名片。
盛天食品總經理,周深安。
這個人叫周深安?
床上的男人似乎感覺到動靜,動了一下,嚇的顧依一屏住了呼吸,急速退出了房間,逃掉了……
從記憶裡回歸,車已經開到電視臺樓下,齊晗解開了中控鎖,顧依一拉開了車門,卻頓了一下:
“你不是周深安?”
齊晗詫異了一下:“周深安,是我的客戶。”
顧依一沒說話,下了車。
齊晗看著顧依一的背影消失在廣電大樓裡,手掌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盤,向後一靠,手扶在額頭上,眉頭緊鎖。
錯了,都錯了。
第二天他醒來,本以為會看見佳人在側,互道早安,像過去的每一次一樣。
可是,醒來時,卻發現隻剩他一個人,那個女孩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像陽光下蒸發的晨露,無影無蹤。
直到他隨手一掀被子,看見被子上的痕跡,才終於發現,這個女孩,不是過去跟過他的任何一個女伴,是他認錯了人。
所以,她消失了就真的是消失了,茫茫人海,那一夜讓他神魂顛倒的甜美從此再難遇見,無法找尋。
內心居然有巨大的失落。
直到今天晚上,他走入飯店包間的那一瞬間,看見顧依一的臉,那一絲熟悉,才終於在記憶深處找到了原因。
在加拿大,他曾經在陸熠辰的電腦上看見過她的照片,全家福的合照,一閃而過,隻留下極其模糊的印象,隻記得,一雙美麗清澈的眼睛。
當時他看著顧依一坐在包間,居然一時手足無措,隻好又反身出來,平定自己激烈的心跳。
他感到巨大的,失而復得的驚喜浪潮一瞬間淹沒了他。
剛才聽見顧依一的問題,他意識到,顧依一之所以來見齊晗,是因為她那天錯看了名片,她沒有看見齊晗的名字,她看到的,是周深安的名片。
謝天謝地。
齊晗各種各樣的情緒泛濫成災。
他開了天窗,點一支煙。
微小的紅色光點在夜色中忽明忽暗,煙霧鎮定了他的神經,他的理智終於意識到一個棘手的問題。
他曾經以為她是午夜鍾聲敲響就逃跑的灰姑娘,可是她不是灰姑娘,相反的,她是公主,是顧家的掌上明珠。
這件事,難辦了。
齊晗苦笑一聲。
第三十三章
這天早上, 木蘭迫不及待趕到醫院去,因為今天是母親正式轉院的日子。
28樓的vip病房, 坐北朝南,是最好的朝向,晨光鋪灑進來,傾瀉般流淌著無限生機。
繼父坐在床旁邊的沙發上吃早餐,一碗小米粥喝了一半,木蘭步入房間。
也許是晨光正好,木蘭覺得繼父的氣色都比原來好上不少, 臉上笑意融融,木蘭心裡一寬:
“爸,吃早飯呢?”
繼父點頭,指了指病床:“你媽早上護工給準備的流食,我反而清闲了。”
木蘭握住繼父的手, 那手枯瘦,伺候久病昏迷的妻子這麼多年, 不止勞力, 更熬心。
在木蘭的印象裡,繼父總是那麼瘦, 瘦的讓人心酸:
“爸爸, 現在有護工了,她們都是專業的, 您也歇一歇吧,享享清福。”
繼父微笑起來的時候, 眼角有深刻的皺紋:“我有一個朋友,開了一個補習學校,一直想找我去教數學,我之前不是脫不開身嗎?現在我想我能去了。”
“講課多累啊?讓您歇一歇,您又找活幹。”
繼父搓搓手:“我這人闲不住,況且我是願意教書,教書育人是好事。”
說話的功夫,木蘭已經削出兩個蘋果,一個給護工打蘋果泥喂給母親,一個塞到繼父手裡,妥協:
“行,隻要您高興就好。”
她看了看手表,上班時間到了,不能再久待,於是準備下樓去。
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來,囑咐:“爸,這間病房是醫院的福利,但不是誰都有的,所以您在這最好不要提我,以免聲張出去被別人詬病。”
繼父點頭:“我明白。”
木蘭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和陸熠辰那個小小的交易,怕繼父不能理解,以為自己做了什麼敗壞道德的事,所以撒謊說是醫院給人才的特殊福利。
在繼父眼裡,自己的女兒一向是優秀過人,於是不疑有他。
木蘭下樓回辦公室,正趕上陸熠辰也進門。
木蘭順手接過他的外套掛在衣架上,一邊掛一邊說話:
“院長,vip病房那邊,你安排的時候是怎麼說的?”
陸熠辰套上白大褂,將鋼筆別在胸前口袋,一邊開電腦一邊說:
“放心,vip病房沒有人會去打探病人的任何隱私,你平時去的時候別太張揚就好。”
木蘭放心,走到自己桌邊坐下。
忽然聽陸熠辰說:“開花了。”
木蘭聞聲望去,看到窗臺上那盆孔雀蘭抽出的枝條上開出密密匝匝的藍色小花。
那是她從路邊一個老奶奶那買來的,放在一叢叢其他的名貴花草中間其貌不揚,一開始時候還葉色枯黃,木蘭以為活不成了,結果後來發現它還在發新葉,就沒有扔,沒想到今天居然開出花來,實在是驚喜。
她掏出手機來拍了張照,軟件的微距下,小花薄薄的花瓣藍的半透明:
“真美啊!”她感嘆世間造物神奇。
“是很美。”
陸熠辰的聲音,不知在感嘆什麼。
母親和自己在一個大樓裡,繼父也開始做自己喜歡的工作,木蘭前所未有的覺得生活如此優待她,每天都過的極其開心。
陸熠辰偶爾約她吃飯,兩個人越來越熟,相處越來越自然隨意。
有一次他們兩個人甚至一起去看電影。
幽暗的電影院裡隻有三四個人,看的犯罪刑偵片。
主角奔跑著逃避兇手的追殺,在小巷裡飛速穿行,幾次都差點被壞人抓住殺死,驚心動魄,險象環生。
木蘭看的聚精會神,跟著緊張,一緊張就口渴,於是拿起手旁的飲料把吸管往嘴裡塞。
可是流進嘴裡的液體是苦的。
嗯?
這是……茶……
自己買的明明是橙汁啊?服務員真是粗心大意。
等過了一會,電影節奏平緩了,她分神看旁邊的陸熠辰,隻見陸熠辰眼睛看著屏幕,手裡拿起那杯茶不緊不慢就喝了一口。
嗯?
等等!
她忽然看向自己的右手邊,她那杯橙汁好端端放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