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少淵低頭看看她,忍不住在她小酒窩上親了一口:“關於你的好事。”
他這麼說著,揮手叫宮人都出去,拉著蘇輕窈坐在身邊,小聲跟她嘀咕起來。
他先把兩位大師早先進京時的事都給她講了一遍,又感嘆一句清心道長慈悲為懷,最後才開始說今日之事。
蘇輕窈一直安靜聽著。
當楚少淵說到鳳星之時,蘇輕窈眼睛一亮,炯炯看向楚少淵。
楚少淵拍了拍她的後背,低聲道:“大師言說既鳳星初現,以後說不定便能長明,咱們且不急於一時,待以後萬無一失,再走出那一步。”
“朕真的怕妨礙到你,”楚少淵嘆了口氣,“一點風險都不能有。”
蘇輕窈也學著他的樣子,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陛下,咱們不是說好不急的嗎?我不著急的,能同陛下攜手此生,已是蒼天額外恩賜,至於名份與後位,我真的從來都沒奢求過,現在這樣的日子已然很好。”
楚少淵聽著她的話,微微松了口氣。
“大師道以後說不定還會有更大轉機,咱們便就如此等下去,總能等到那一天的。”
蘇輕窈道:“是啊,正是如此。”
說完好事,楚少淵想了想,還是決定把巫咒之事也說與蘇輕窈聽。無論如何,有個人能一起商量,這感覺特別好。
待楚少淵說完,蘇輕窈若有所思道:“陛下,臣妾覺得這個巫咒,一定不是大梁人所為,一是因為既要下巫咒,就一定要鬧出巨大的動靜,最少要有祭祀典禮、人牲和祭品,這麼一鬧,不可能沒有旁人覺察,在大梁境內是根本不可能實現的。”
“且說若是哪裡突然暴斃數百人,官差也不可能不去查訪,一查就能發現端倪。”
楚少淵說:“是了,朕也是如此想,且大梁之人也不會對大梁自身有如此大的怨恨,淨塵法師言說此人巫咒絕非隻讓朕無嗣這麼簡單,他所咒之事定惡毒無比,在天道之下,最終也隻顯露出這一個咒果而已。”
蘇輕窈跟楚少淵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肯定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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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孚!”他們異口同聲道。
話音落下,兩人不由相視一笑。
羅孚算是橫在楚少淵心中的一塊心病。
早在厲平帝時,因那會兒大梁內亂,時局動蕩,是以羅孚趁虛而入,每年都要進入溧水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曾經的溧水一度成了荒城,數萬百姓被逼無奈,隻得舍棄家園,流離失所。
直到先帝慎帝時,國朝穩固,才陸續往溧水加派兵力,最終一場平沙大戰爆發,沈老將軍為保衛家國戰死沙場,卻也徹底把羅孚人趕出平沙關外。
自此,溧水才有短暫安寧日。
對於羅孚,楚少淵是時刻懷著警惕之心的。
巫咒之事一出,楚少淵第一個想到羅孚,蘇輕窈亦然。
思及此,蘇輕窈道:“陛下,前世無聊時臣妾看了許多書,似乎在一本奇事集上看到過講羅孚的趣聞。”
蘇輕窈使勁回憶,終於回憶起些片段。
“書上講,他是在荒漠中迷路,誤入羅孚國都大堰,發現羅孚人普遍信仰同一個神靈。”
楚少淵上一世也喜歡讀書,不過他看的跟蘇輕窈略有些不同,對這些各國趣聞當真沒有涉獵,此時聽來,不由又想感嘆。
“寶兒真是博學多才。”
蘇輕窈抿嘴笑笑,繼續說:“羅孚人信仰的神靈名叫浮屠天神,他們每月中旬就會全民聚集在一起,給天神獻上祭品。祭品的種類很多,有各種水果、米糧、布匹以及牲物,到了那一日,羅孚人會在大巫的帶領下對天神進行祭拜,非常虔誠。”
楚少淵一聽,當即就道:“大巫?”
蘇輕窈點點頭,又回憶片刻,才道:“說起來,書中言說羅孚人最信奉的不是國主,也不是王庭,他們最信奉的是大巫。羅孚的每一代國主選立,任何國事動向,都要有大巫親自佔卜,放才能成事。”
越是回憶,蘇輕窈越發肯定。
“陛下,這麼看來巫咒您的就是那個大巫?”蘇輕窈道。
“有八成可能是他,但也不一定就是了,”楚少淵淡淡道,“西北荒漠上的小國,各個都眼饞大梁一望無際的平原,各個都想跨過平沙關,佔領富饒的天朝上國。”
“除非為大梁所滅,否則蠻族亡我大梁之心不死。”
蘇輕窈微微一愣,隨即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了捏。
“大梁國祚一百二十八年,扶於亂世,安於四海,是為天朝正統,”蘇輕窈一字一頓,“咱們立身得正,又何需怕荒漠蠻夷?”
楚少淵看了看她,回握住她的手。
“寶兒所言甚是,不過對於羅孚,這一仗卻是勢在必行。無論是否是大巫巫咒於朕,巫咒大梁,羅孚都是大梁枕邊禍患,一日不除,禍患一日都在。”
楚少淵本就想對羅孚動手,如今又有了新的理由。
楚少淵抱了抱蘇輕窈,低聲對她道:“朕已經讓沈定安準備出發去南方各部,待看南方部族對巫咒可有解決之法。”
蘇輕窈道:“但願順利。”
“嗯,朕也希望他此行順遂。”楚少淵堅定道。
作者有話要說: 東南男科醫院:好消息,好消息,不要1998,隻要188,健全皇帝帶回家。
第127章
說起羅孚事, 蘇輕窈也有些話要跟楚少淵說。
她吃了口茶, 道:“陛下言說要臣妾盯緊順嫔, 臣妾想著左右沒什麼事, 便親自去了一趟知安宮,倒是聽到幾件新奇事。”
楚少淵挑眉,認真聽她繼續說。
蘇輕窈便把順嫔鬧的那一場講完, 然後對楚少淵道:“其實春花查了半天, 順嫔家裡親眷帶進來的東西都沒什麼大問題,她母親也特別隨和,說查就查, 一點都沒反抗。”
“她們家唯一不高興的就是順嫔,這一點特別奇怪,”蘇輕窈若有所思道, “她的兩個妹妹沒多言,一直縮在她母親身後, 也看不出什麼來。”
楚少淵道:“不說話, 不代表她們身上沒疑點。”
“怎麼講?”蘇輕窈問。
楚少淵笑著跟她講:“你瞧,她到的時候已經查到她嫂嫂那裡了, 她是不是也不過沉了臉,沒說別的?但發現宮人們還要往下查,連她未出閣妹妹帶的貢禮都要盤查時, 她才急了——暴怒的那一種。”
“正是如此,所以她最在意的是倆個妹妹其中一個,或者是全部?”蘇輕窈道。
楚少淵也是深思起來。
順嫔此言此行, 實在太過特殊了,也跟他和蘇輕窈曾經的認知不同,甚至都可以說是判若兩人。
他們現在如此詫異,就是因為順嫔的表裡不一,也因為她確實有太多迥異之處,也遺漏出太多漏洞。
她的手伸得太多也太長,以至於想收收不回來,日積月累,才被人注意到。
楚少淵道:“你可曾記得,之前瑜王世子的世子妃是誰?”
“是邢八小姐!”蘇輕窈眼睛一亮,頓時豁然開朗。
楚少淵道:“說不定,楚少澤同這個邢八小姐,也有些藕斷絲連的關系,便是如今他同謝首輔家的六小姐定親,同邢八小姐也一直沒有斷了聯系。”
若說兩人有些曖昧,倒也好理解,問題是順嫔卻又是圖什麼?
蘇輕窈想不到,楚少淵也不明白,他隻皺著眉說:“如今內有慎刑司,外有儀鸞衛,兩邊都緊緊盯著順嫔和邢家,若他們真有不臣之心,也不會一直掩藏下去,總能露出馬腳的。”
這麼一說,蘇輕窈倒是略松了口氣,不過還是道:“既然如此,兩位小姐那也應當要派人盯著,保不齊就是她們給順嫔傳遞消息,無論是傳遞給誰,能抓住線索便已然很好。”
兩人這麼說了半天,都覺得身上擔子略輕了些,敵在暗我在明的感覺尤為惡略,現在即將柳暗花明,確實令人寬心。
話說到此處,也到了晚膳時分,蘇輕窈原本還想說一句和嫔的事,此事見他面露疲憊,便也沒多言,隻讓宮人宣膳食。
晚膳用得豐盛,兩個人也已熟悉對方口味,用完之後,楚少淵便牽著蘇輕窈往後院去,宮人照例不敢跟。
略走了一圈,蘇輕窈才低聲給他說了和嫔二嫂的事。
“我原也不過隻是想低調離開,卻不料聽到她那樣同和嫔說話,說的還是羅孚語,因為太過特殊,便都記住了。”
“再加上今日陛下說巫咒之事,我這心裡總覺得不踏實,那一句羅孚語就哽在喉嚨裡,怎麼都咽不下去。”
大梁的宮妃大多都是官宦千金,也大多都在大梁的書院讀書,怎麼也不可能會學羅孚語,即便是學了,也不可能嫂嫂同小姑子都會說,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楚少淵道:“往常宮妃見親,親眷大多是帶著宮中賞賜下去的腰牌進京,先要在禮部掛名,才能被宮中安排。這人能進宮,說明她用的身份是真的,至於是不是那個人,卻是有待探尋。”
蘇輕窈點點頭:“這一點臣妾也明白,已經同樂水姑姑叮囑過,她應當會安排後續事宜。”
蘇輕窈現在還沒正式掌管內宮,這一點便有些麻煩,遇事需要同太後或者陛下細講,才能做出後續安排。
就比如今日,她需得安排給樂水,樂水直接調遣慎刑司,由慎刑司跟和嫔二嫂的後續。
作為一個被重點偵查的對象,慎刑司絕對不敢出錯,此番出動了最精銳的探子,一路跟著她出了宮,至於出宮之後她去了哪裡,慎刑司和儀鸞衛也都會緊緊跟隨,務必要把她的身份查清楚。
楚少淵聽到此,也想起蘇輕窈無法調動慎刑司的事,不由笑到:“你如今位份太低,自是不好調動慎刑司,等過段時間就好辦了。”
一宮主位正三品安嫔娘娘迷茫地看了一眼楚少淵,點點頭:“好,陛下所言甚是。”
蘇輕窈道:“陛下,其實我早就覺得和嫔娘娘有些奇怪了,早先宜妃宴請出事那一回,她表現就很不同尋常。”
蘇輕窈話音落下,抬頭看楚少淵一臉茫然,就知道他一定沒在意過這事,壓根不知她在說什麼。
於是便想了想,直接道:“我覺得,和嫔娘娘似乎會武功。”
楚少淵對她是萬般信任的,也不用她講那些來龍去脈,隻她一說,就立即點頭稱是,從來不會對她說半句不字。
此刻也是如此的。
蘇輕窈的話一說完,楚少淵便陷入深思中,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他皺著眉頭,低聲道:“若是真如此,那和嫔的身份一定不簡單,朕懷疑她是羅孚那邊的探子。”
蘇輕窈狠狠吃了一驚。
“什麼?”蘇輕窈險些叫出聲來,“若真如此,她是如何進宮的?”
楚少淵眼中閃過寒光,表情也冷峻起來,他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她的身份肯定是真的,家族、出身、來歷甚至名冊也都不會做假,能順利入宮,經過採選,背後肯定已經準備許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