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少淵便起身,說:“安排晚膳。”
他大踏步往花廳走, 遠遠就看到她跟身邊的宮女們說笑,瞧著是一臉的歡喜。
楚少淵一刻沉寂的心,復又蘇醒過來。
但見她,便喜悅叢生。
蘇輕窈見楚少淵笑著進來,忙起身一福:“陛下可是忙完了?”
楚少淵走到她身邊,習慣性地握住她的手,拉著她往花園去:“忙完了,讓他們安排晚膳,咱們走走。”
蘇輕窈知道他老惦記讓自己鍛煉身體,不由就笑:“陛下怎麼跟個長者似的,這麼在意身體康健。”
楚少淵意味深長看了她一眼,說了一句:“咱們是一樣的,把身體養好不生病,才是長久之道。”
蘇輕窈不知道他們兩個哪裡一樣,卻也總覺得楚少淵這句似乎意有所指,蘇輕窈頓了頓,卻是說:“好好好,陛下說的是。”
楚少淵就笑了。
在昨日下了決定之後,他其實想了許多事,曾經對蘇輕窈一切奇怪行為探究和猜測,放在他對她對感情上面簡直不值一提。
便是她跟他是一樣的,他隻覺得更好,也更舒服一些。
昨日他想,難怪他跟他說話總是那麼舒坦,或許他們兩個真是同齡人,所以衣食住行都能融洽,一點都不覺得別扭。
這樣真的特別好。
他由衷慶幸蘇輕窈也有這樣一個好機緣,能讓她跟他慢慢走到一起,改變上一輩子形同陌路的結局。
楚少淵甚至想,說不定蒼天讓他們一起重生,就是為了讓他們能重新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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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每每看著蘇輕窈試探他,他都覺得有趣,然後便又忍不住給引子逗逗她,看她什麼時候能猜出來。
或者說,看他們兩個誰先忍不住,把話痛快說出口。
這麼一想,楚少淵心情更是好,剛才的那些煩悶一掃而空,低頭就在她臉上重重親了一下。
蘇輕窈的臉刷地紅了,抬頭瞪他:“陛下,怎可如此……如此……”
楚少淵接過話頭:“如此輕浮?”
蘇輕窈不吭聲了,她轉過頭去,耳垂也跟著紅了。
楚少淵索性放開她的手,改為摟著她的腰,兩個人的身軀緊緊貼在一起,散著熱意。
這青天白日的,蘇輕窈有些放不開,卻也不太想離開楚少淵溫熱的懷抱。
“陛下,”蘇輕窈小聲念叨他,“你跟以前不一樣了。”
楚少淵問:“哪裡不一樣?”
蘇輕窈心裡想了一連串的話,最後卻還是不好意思說,猶豫片刻,伸手捏了他一把。
“就是不一樣了。”
比以前話多,也比以前愛笑,更比以前溫柔。他越來越愛碰她、親她、牽她的手,也越發直爽。
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在不似以前那般高深莫測,沉默寡言。
楚少淵這些變化,不是一蹴而就,這些時日以來,蘇輕窈都能感受到他的溫柔和脈脈溫情,若說不習慣還真沒有,也早就習以為常。
隻不過昨日的事太過驚悚,興許是嚇到了楚少淵,所以他現在表現的特別迫切,仿佛不親一親她,都不能讓她知道自己有多在意她一樣。
說實話,蘇輕窈還是挺喜歡這個感覺的。
楚少淵在她耳邊笑,又忍不住親了親他紅彤彤的耳垂:“晚上讓你試試更不一樣的好不好?”
蘇輕窈一呆,抬頭望向她,有些反應不過來。
陛下不是……不太……那個什麼嗎?
楚少淵看到她的表情,也是有些解氣的,他一邊想著自己真沒用,一邊卻又給自己鼓起勇氣。
“也不一定非要……是不是?”楚少淵委婉地說。
蘇輕窈沒聽明白,她一個規規矩矩的老太太,哪裡跟陛下似的一肚子壞水,因此呆愣了片刻,便果斷搖了搖頭:“不好。”
誰知道陛下打什麼鬼主意。
楚少淵挑眉,便也不再說這些,反正她說了蘇輕窈也聽不懂,晚上她就明白了。
昨夜楚少淵想明白不止一件事。
他知道自己欠缺什麼,有些事可能一輩子都無法改變,卻並不能就這麼平平淡淡過一輩子。便是跟蘇輕窈感情再好,也終究覺得虧欠她。
所以楚少淵做了一個很……大膽的決定。
那什麼不行,他還有手,他整個人還健健康康的,總能讓蘇輕窈快樂的。
楚少淵想:朕得努力,加強學習。
心動不如行動,楚少淵決定今天晚上就試試,一次不好,就再來一次,總有好的那一天。
這麼想著,楚少淵幹勁十足。
一顆平穩了幾十年的心又都重新活起來,比年輕時的他還要神採奕奕。
蘇輕窈真是他的救贖,愛情也是返老還童的靈丹妙藥,再沒什麼比這更好的了。
於是,蘇輕窈就莫名奇妙看他高興了一頓晚膳,用完晚膳又被他拉著去行宮中的花園裡蕩秋千。
蘇輕窈坐在秋千上,一臉莫名被他推,手裡緊緊攥著韁繩,總覺得要掉下來似的。
“陛下,”蘇輕窈抬頭看他,“好玩嗎?”
楚少淵有點過於興奮,頭腦發熱的那種,所以這會兒蘇輕窈問他,他也是歡快回答:“高興啊。”
蘇輕窈就隻好讓他蕩自己,玩了得有兩刻鍾,才終於蕩累了。
蘇輕窈松了口氣:“陛下可是玩開心了?”
其實她也挺開心的,就是不想表現那麼明顯,讓楚少淵覺得自己也很幼稚。
楚少淵扶著她下來,接過婁渡洲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汗,說:“出了一身汗,痛快。”
蘇輕窈心道:原來陛下拿我鍛煉身體呢?
她這麼想著,臉上的笑卻是怎麼都止不住,又賞了會兒花,天色就全暗了下來。昏黃的宮燈亮起,照映得花園仿若仙境。
楚少淵牽著她的手,兩個人在花園中散步,走走停停,倒有些親親我我的意境。
說實話,跟他在一起的每時每刻,蘇輕窈都是快樂的。
這對她來說就足夠。
待回了暢春芳景,楚少淵便讓聽琴伺候蘇輕窈去沐浴更衣,自己則興致勃勃走了。
蘇輕窈有些不太明白,卻還是沒有問出口,待沐浴之後,就穿著淺粉的中衣坐在雅室裡吹風。
這會兒的風已經有些冷,卻並不凍人,反而能拂去白日的喧囂,讓人心平氣和。
蘇輕窈剛坐下沒一會兒,楚少淵也回了寢殿,他一頭長發松松系在腦後,換下一身深色常服,越發顯得年輕英俊。
楚少淵一雙漆黑的眼眸尋找到她,卻比以往要更熾熱一些。
蘇輕窈被那如火一般的眸子緊緊盯著,莫名心口發熱,臉上也一片熱氣蒸騰,竟是有些坐立不安。
“陛下……安置嗎?”蘇輕窈下意識問。
楚少淵走到她身邊,彎腰衝她伸手:“夜深了,自是安置的。”
蘇輕窈把手放到他的手心,差點沒被燙一下,年輕男人火力都旺,手心也要溫熱得多。
她總覺得要有什麼事發生,心跳越發快起來,卻是不受控制被他牽著往床邊走,待坐到床上,楚少淵也跟著她並排坐了下來。
寢殿的門不知什麼時候關上的,就連紗簾也全部垂落,把整個寢殿遮得嚴嚴實實,蘇輕窈被他摟著腰肢,臉上潮紅一片。
她突然想起那些不可言說的小話本來。
可一想到楚少淵的病症,她卻又十分不敢期待。
兩個人就這麼坐了一會兒,楚少淵終於還是道:“寶兒,把你自己交給朕,可好?”
蘇輕窈眨了眨眼睛,抬頭看著他。
大概是近鄉情怯,都到了這節骨眼,他又有些不太確定了。
他竟是怕蘇輕窈不願意。
楚少淵看著蘇輕窈的眼睛,心中從未有過的忐忑不安。
原來陛下也會還怕嗎?蘇輕窈看著他的眼睛,輕輕握住他的手。
“陛下,臣妾本就是您的妃子。”蘇輕窈輕聲道。
楚少淵嘆了口氣,伸手把她抱緊懷裡,一邊拉下床幔,一邊摟著她躺倒床上。
羅漢床中朦朦朧朧,隻能讓人勉強看清彼此身影,大概是靠得太緊,卻能讓人看到對方的表情。
楚少淵低頭去找她的臉頰:“不是嫔妃和皇帝,是你和我。我重新問,你願不願意把自己交給我?做我的妻子?”
他問出這句話,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虔誠。
哪怕他們終其一生都不能有那一紙詔書,可在楚少淵心中,蘇輕窈就是他的皇後,他的妻子。
所以他珍重地問她,不想讓她勉強跟自己在一起。
這大概是蘇輕窈兩輩子加起來聽到過的最動聽的情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