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樺:“誰先來?”
楚月怡故意道:“男士優先。”
時光樺緩緩地展開彩條,他看清紙條上的問題,不由抬眼望她:“你未來三年的工作計劃是什麼?”
楚月怡對答如流, 官方道:“好好工作,好好演戲, 努力向大銀幕轉型,然後替公司賺到錢後,希望能被放去演點話劇。”
她以前有業務能力卻不夠火,自然在公司裡話語權不多,需要聽從團隊的安排。她現在逐漸擁有好資源,隻要能把握機會登上新臺階,以後的自由度就會比較高,不再需要完成零七碎八的雜活兒。
這就是多數明星的發展道路,隻要人氣積累及沉澱下來,就有闲暇做些提升自我的事情,前提是在圈裡的紅火並非曇花一現。
楚月怡對自己的職業規劃清晰,她想演到老太太的年紀,話劇表演是打磨演技的好方法,隻是收益率過低,公司目前不支持。
時光樺審視她片刻,揚眉道:“就這些?”
他心道,她對工作倒想得明白,回答起來都不打磕絆。
楚月怡在他的目光下略感心虛,她幹巴巴地反問:“這不是未來三年工作計劃麼?”
“嗯,沒說不是。”時光樺隨意道,“該你了。”
楚月怡見他沒提奇怪話題,她這才放松下來,然而展開紙條一愣,沒料到自己抽中的問題如此直接。
時光樺發現她不說話,他面露疑惑:“怎麼了?”
楚月怡在心裡將節目組罵得狗血淋頭,她面上卻強作鎮定,硬著頭皮道:“……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時光樺:“……”
時光樺被驚人問題當場炸翻,他眼底瞬間閃過些許慌亂,又看對面的楚月怡不好意思地低頭,自己身上也燃起火燎般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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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樺心髒都要從嗓子眼撞出來,他局促不安地雙手握拳,手掌心都微微冒汗,僵聲道:“這不是還沒掙到一個億。”
楚月怡面對出人意料的答案,她當即臉熱:“什麼啊!?”
時光樺提高音量:“不是你說……”
楚月怡:“我沒說過!”
兩人由於紙條上的問題一秒炸成煙花,連聲音也莫名其妙地高昂起來。
角落裡,工作人員們面對打啞謎般的交流,他們都露出怔愣的神色,開始在群裡面詢問:[這又是哪期節目的梗?我怎麼想不起來呢?]
[誰是負責照片的,能不能想起來?]
[真沒印象。]
[就離譜,天天跟著拍,還能接不上。]
編導們發誓在制作回憶之路時,他們已經將每期節目內容復盤,不可能錯過任何知識點,居然還會出現漏網之魚。
錄制時間過得很快,兩人從海螺裡抽取題目問答,又稍微闲聊幾句,竟然就天色漸暗。
落地窗外的太陽緩緩落下,將湖面染成絢麗的夕陽畫,金紅的焰火又徹底熄滅,取而代之是黯淡無光的天空。
餐廳外的天光泯滅,屋內大燈猛地亮起,楚月怡和時光樺同時嚇一跳,這才意識到最後的時光揮霍殆盡。他們今天都來得很早,即使如此也要迎來收場,原來一天竟能流逝得那麼快。
兩人都沉默下來,不知道該說什麼。
“月怡,光樺,現在麻煩你們移步樓上。”總導演出言打破僵局,他引導嘉賓們前往最後的場景,向他們指出通向二樓的路。
楚月怡和時光樺共同起身,他們走到總導演身邊,這才驚訝地發現樓梯,湖景餐廳原來還有隱藏空間。
樓梯裡,楚月怡走在前面,她好奇地張望,加大自己的步伐:“這裡有二樓?但從外面看不出來?”
時光樺跟在她身後,他忍不住制止她快速上樓的動作,輕聲地提醒:“裙子。”
楚月怡聞言一秒變回淑女,她若有所思地拉好裙子,小聲道:“哦……”
攝像師是跟在雙方後面拍攝,她在樓梯上冒冒失失不太好。
時光樺緊跟在她身後,他一步接一步地踩上她走過的路,用挺拔的身軀嚴嚴實實地擋住她,讓後面的攝像師拍不到前面的她。
餐廳樓梯通往露天平臺,兩人抵達時皆是一愣。
繽紛朦朧的氛圍燈將欄杆點綴,許久未見的鋼琴被搬到此處。鋼琴旁還支著流光黑的話筒,正是楚月怡送給時光樺的禮物。
楚月怡瞥他:“原來鋼琴在這裡,還有某人的東西。”
時光樺坦白道:“本來說給你一個驚喜,沒想到你會穿這一身,倒顯得我沒有創意。”
時光樺今早起就惴惴不安,他有些抗拒必然的道別,卻在看到她的白裙後釋然。
他很害怕收官會失去聯絡,擔憂她冷靜過後不再有興趣,甚至毫不留情地脫離營業狀態,就總想著在最後時刻唱一首歌。
但他經歷過今日錄制,現在卻逐漸安心起來,打算將這首歌延後。
這首歌不該屬於節目,應該僅僅屬於他們。
她不是毫無頭緒、反復無常的人,她比誰都清楚自己在做什麼,而他理應相信她的選擇。
隻要他開口要求,她能夠辦到的事,全部都會做到,甚至遠超預期,不管是穿舞臺長裙、聊天消息置頂,還是默默地記住他的喜好。
她有在銘記彼此的一切,剩下的還需時間完成。她不會做花裡胡哨的許諾,而是將結果簡單直接地擺出來,就像她從前做過的任何事。
她想要學表演,不會朝父母談理想,而是拿出分數和藝考證;她想要演話劇,也不會直接找公司,而是要展現收益和成績單。
她不會貿然地開口,但他能感受到溫暖。
露臺上,時光樺深吸一口新鮮空氣,他突然有種前所未有的放松,跟隨她前往欄杆邊賞月。
兩人扶著彩燈點綴的欄杆,從高處眺望遠處的湖水。
天幕和湖面幽深不已,唯有月亮夜色中當空。
湖天月色,倒影成雙。
天上是空中月,湖面是水中月,月輝連接一片,照亮遠方邊界。
兩人都被夜月輝光吸引,目不轉睛地並肩欣賞,感慨大自然的驚人之美。
時光樺雙臂撐著欄杆,他握緊手裡的東西,突然道:“今天就不唱歌了。”
楚月怡回頭望他,她不滿地嘀咕:“鋼琴和話筒都擺好,臨別卻沒有一首歌?”
時光樺露出手心的約定之匙,將銀質小棍舉到她手邊。他垂下眼睑,低聲道:“第三個約定,希望將來每一年都能在這樣的月光下為你唱歌。”
所以他今天不唱了,未來還有時間,不差當下一首。
他的聲音猶如溫柔的夜風,眸中盛滿盈盈月輝,微光醉人、搖曳晃動。
或許是被今夜月色及他所惑,她突然想頭腦一熱地應下,打破過往保守行事的準則。反正她又不吃虧,而他則觸手可得,隻要伸手就夠到。
她可以趁現在拿下他,劇組工作被迫冷淡他又不是她的錯,節目收官後遭遇新情況無可避免。倘若唯粉在收官後反撲,那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隻要她別想太多,別顧忌他的感受,他立馬就歸她,他又鬥不過她。
她不做好人,誰都能鬥過。
但他很好很好啊。
楚月怡的嘴唇動了動,她望著他掌心的約定之匙,遲遲沒辦法抬起手。
時光樺輕松道:“你不用現在回答,可以帶回去思考,到時候拿道具抵消也沒關系,你不是還專門留了一手。”
她的約定之匙能拒絕這個要求,兩枚道具抵消就作廢,會被節目組直接收走。
楚月怡被他的話猛地一刺,她無法接受他佯裝豁達的口氣,突然就有鼻酸的衝動,瓮聲瓮氣道:“你……”
你為什麼要把自己放得那麼低!?
她珍視這一切,才會小心翼翼,但他隻差將自己放進土裡。
楚月怡沒有繼續再說下去,她一張嘴就帶濃濃鼻音,甚至沒法靠演技壓下去。
時光樺看清她眼泛淚花也慌亂起來,他手足無措地上前一步,忽然不知該如何安慰她,隻能笨拙地朝她張開懷抱,輕輕摟住眼圈發紅的某人。
楚月怡撲進他懷裡,她不敢張嘴說話,不想被攝像機拍到,總覺得當眾落淚格外丟臉,毫不留情地將眼淚全抹在他衣服上。
為什麼他會沒有防備心啊?
如果他是跟其他人錄節目,恐怕收官後就被撕碎吧。
她思及此,更是泄憤般地拿他擦臉,連出鏡的妝容都不在意。
時光樺隻能老老實實地做擦臉毛巾,任由她用臉在自己身上蹭來蹭去。他輕拍她的後背,安撫道:“回來再說吧。”
他大致能猜到她的想法,她馬上有無法分心的工作,或許還擔憂雙方在收官後冷靜,情緒存在起伏變化。
她並不知道他為什麼錄節目,也不知道他早就冷靜好多年。
有些話靠說沒意義,時間卻能證明一切。
片刻後,楚月怡整理好情緒,她奪走他手裡的約定之匙,又讓工作人員幫忙取來另外兩枚。這都是她從他那裡獲得的道具,她如今原數交還,放在他的掌心上。
時光樺:“?”
時光樺:“抵消就用一枚,你還全都要退?”他又做錯什麼?
她要抵消也該用她的道具,而不是將用過的道具退回。
楚月怡不耐地挑眉:“不是,我讓你拼起來。”
楚月怡早就在家研究過約定之匙,兩人在節目之初都拿到三枚,每次使用要給予對方一枚,時光樺的初始道具卻比她的要秀氣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