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天隻是開玩笑說地鐵方便,沒想到他當真選地鐵出行。
“地鐵裡沒人。”時光樺見她露面,他不由直起身來,又低聲道,“而且你不是說你上學時都坐地鐵。”
楚月怡想要略盡地主之誼,便邀請時光樺來老城區逛逛,這邊是她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帝都東邊僅僅是她工作的活動區域。
楚月怡無奈道:“但那都是高中的事。”她當時還是素人呢。
時光樺頗為認真:“感受一下你高中的生活。”
楚月怡挑眉:“我高中生活很枯燥,早六點就到校,晚九點下自習,周六還要再補一天課,一周就沒有多少休息。”
她那時還要抽空準備藝考,現在想來簡直是超人,文化和藝術兩不誤。
時光樺眸光微閃,似乎若有所思,試探道:“那豈不是錯過很多青春歲月。”
楚月怡面露茫然:“什麼青春歲月?”
時光樺聞言一僵,他斟酌起措辭,含蓄地解釋:“就是……錯過在校期間珍貴的友情及情感……”
楚月怡已經能聽懂對方的意識流回答,直白道:“你是指跟男的還是女的?”
“……”時光樺被此話炸得腦瓜子嗡嗡,他總覺得迎來龐大的信息量,不由神情緊繃,啞聲道,“都有。”
時光樺:你果然不對勁,怎麼還有女的?
楚月怡大方道:“不會錯過啊,雖然高三學習很忙,但大家是同班同學,女生們課間也可以聊天,還會結伴接水或去廁所。”
雖然《心動約定》節目上沒有播出完整內容,但楚月怡猶記楚聞嶽跟時光樺的聊天。時光樺一直是在海外上學,並未接觸國內教育體系。她可不想讓對方產生誤解,自然要為自己的高中說話。
時光樺聽她跳過重點,他幽幽地瞥她一眼,硬著頭皮道:“那男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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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月怡抬眼望他:“男生?”
時光樺不言,靜候她答案,又別扭地看向一邊。他覺得自己不是有所介意,隻是好奇她高中的年少歲月,那是他無法了解的遺失部分。
楚月怡思考片刻,微微地歪頭:“我當時就想好好讀書考大學。”
時光樺剛松懈下來,卻又聽到她下一句。
她眼含笑意、目如彎月,殘酷而不留情面道:“男生隻會影響我上分的速度。”
楚月怡:大學都沒定,想什麼男的?
時光樺:“……”原來很多特質在青春期就萌生。
楚月怡見他不吭聲,她語氣難得桀骜,拋卻往常的謙遜,自傲道:“你可別看我演戲就小瞧人,我的文化課當年吊打往屆,沒學表演也有大學上。”
這是她曾跟家裡的約定,她可以規劃自己未來的道路,但要拿出切實可行的方案,為自己的選擇承擔後果。
時光樺看她得意地憶往昔崢嶸歲月稠,他的目光柔和下來,應道:“嗯,沒有小瞧你。”
她一貫如此,他早就知道。
楚月怡面對他和緩的態度,她也不再講述自身過去,反而故意挖坑道:“所以原來國外的高中都在早戀?隻有國內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不然他為什麼要問?
這顯然是環境差異,說不定背後有爆料。
楚月怡想要借機套他話,誰料時光樺滴水不漏。他幹脆道:“我不知道,我讀的男校,而且語言不好。”
“……”
第38章 第三十八炒
楚月怡沒想到時光樺這麼狠, 他居然能說出如此離譜的話,無語道:“時老師真虛偽,現在又沒鏡頭,還不說句真話?”
他們往常面對攝像機維持良好形象, 私下總可以稍微松懈, 沒必要瘋狂立人設吧。
時光樺:“我說的是真話。”
“搞不明白你。”楚月怡搖搖頭,她沒將此話放心上, 提議道, “走吧,我們去逛逛, 帶你看看跟東邊不同的風景。”
時光樺跟在楚月怡身側,他上下打量一番她的打扮,又道:“你今天好像不一樣。”
楚月怡平時露面都光鮮靚麗, 從頭到腳挑不出任何毛病, 現在卻完全是保暖的日常冬服, 沒有女藝人在鏡頭前火力全開的架勢。
楚月怡語帶不耐:“我知道, 今天穿得比較土, 又不是在拍節目,別想讓我掏置裝費。”
楚月怡沒在工作狀態, 說話就變得肆無忌憚, 尤其時光樺還見過她的冰箱, 算是看透她亂七八糟的本質,更是無所顧忌。
時光樺聽她自貶,遲疑道:“沒,穿得挺好的, 其實很真實……”
楚月怡面對他的肯定,她忍不住斜他一眼, 不滿道:“虛偽虛偽,節目外就別說假話了。”她可不覺得真實有多好。
楚月怡:娛樂圈哪需要真實,真實就是醜態百出。
時光樺不懂她為何總懷疑自己,他認真地解釋:“我一直隻說真話。”
“對對對,你最真。”楚月怡出言敷衍,她瞟到不遠處明亮如鏡的冰場,岔開話題道,“想去溜冰嗎?”
楚月怡讀書期間,她時常在露天冰場跟朋友結伴玩耍,然後到附近的小吃街排隊買特產,愉快而闲散地混過一天。她現在看到結冰的湖面心痒不已,頗有一種重現快樂回憶的衝動。
時光樺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入目就是自然低溫結成的厚重冰面,在冬日暖陽下亮得發光。露天冰場已經有零星的遊客,遙望過去就像雪地裡的小螞蟻。
時光樺:“我都行。”
楚月怡聞言眉毛一跳,倘若他們在錄制期間,她估計對此話忽略不計,現在卻面無表情地提醒:“重新組織一下語言。”
時光樺一秒改口:“我很想去。”
楚月怡釣魚執法成功,不禁玩味地看他:“你這不也有不說真話的時候。”
時光樺頓時語噎,他沒想到她套路如此之深:“……”
楚月怡計謀得逞,得意道:“所以少跟我裝!”
時光樺啞然失笑:“你今天真的不一樣。”
楚月怡背對時光樺擺擺手,她沒瞧見他的笑意,大步朝著冰場走去,話語也隨風飄來:“節目上是讓著你,給你留面子而已。”
她把他定位成同事,那就什麼都可以忍,但要是視為朋友,便會暴露出真面目。
時光樺站在原地,他望著她的背影,喃喃道:“……讓著我麼?”
片刻後,他抬腿跟上,也走向冰場。
雖然冰場上有其他的遊客,但眾人裹得又厚又嚴實,稍微離遠就徹底分不清楚。大家都不敢聚在一起,分散地在冰場遊玩,不會注意周圍人。
楚月怡美其名曰帶時光樺領略老北京冬日生活,她交完兩人的門票錢,又租來滑冰用的冰鞋,卻很快發現致命問題,時光樺居然不會滑冰。
時光樺穿好冰鞋,他一手扶著冰面上的欄杆,緊接著就站在原地看她,一步也沒有動,仿佛雙腳黏住。他本來就長得高,現在根本滑不動,就顯得有點呆。
“這能叫你都行嗎?”楚月怡面對突發情況,她忍不住直白吐槽,“這叫你不行。”
時光樺一本正經道:“我行。”
楚月怡流暢地繞著他滑一圈,她在冰面留下漂亮的弧線,又靈活地回到原位,挑釁道:“你行一個看看。”
時光樺眨眼:“這叫讓著我麼?”
楚月怡不料他突然翻舊賬,她一時語塞,忙不迭道:“好好好,讓著你,真是比我帶過的妹子都難伺候。”
她發覺時光樺好絕一男的,節目前要帶他營業,節目外還得帶他玩。
時光樺對她打的比方提出質疑,低聲道:“帶妹子?”為什麼老把他跟女生相提並論?
楚月怡沒察覺他的微妙語氣,隨口道:“我上學時會跟同學來滑。”
楚月怡開始現場教學,她講解起滑冰技巧,耐心道:“你先學會站立,有不同的站立方式,可以外八字,也可以垂直,然後是單腳……”
時光樺有樣學樣,模仿著她的動作。他逐漸掌握訣竅,想向外滑行幾步,卻顯得格外笨拙,步伐踉踉跄跄,眼看就要摔倒。
楚月怡慌張地圍著他打轉,又見他猛地扶住欄杆,這才放下心來,不安道:“別著急滑啊,你還不會呢。”
時光樺站穩後,他扭頭就撞上她關切的目光,她的眼眸在陽光下猶如水晶般透亮。
楚月怡擔憂地注視著他,軟聲提議道:“不然我找個冰車,你玩著感受下吧。”
冬日冰面上有風,她的發絲調皮地從絨帽中露出,在半空中輕飄飄地跳舞。她此時滿臉真摯、目不轉睛,眼中映照出他的身影,仿佛世上僅有他一人。
時光樺感受到自己加快的心跳,他深深吸進一口微涼的空氣,忽然能理解白依漾說楚月怡在校受歡迎。
沒人能抗拒她專注的目光,體驗過無微不至的關照,就會希望她的視線能在自己身上停留更久,甚至在某一刻怦然心動。即使她偶爾會說些捉弄人的話,但總能在細節處透露溫柔。
誰會不想獨佔她的好,誰會不想被她圍著轉,不想才是奇怪。
楚月怡看時光樺愣神,她伸手在他面前晃晃,又詢問道:“怎麼啦?不會滑也別沮喪,又不是啥大事兒。”
“給你弄個冰車,不要一言不發。”楚月怡推測大音樂人該不會傷到自尊,她可不想靠滑冰將他搞到自閉,自然拿出哄小孩的語氣。
時光樺還沒來得及回神,楚月怡便滑到旁邊租冰車。他目睹她在冰上蝴蝶般的靈動身影,即在此刻感受難以言喻的滿足,又隱隱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憂慮。
這樣的生活能夠維持多長時間?她還會注視他多久?
他不知道答案,隻想此刻定格。
楚月怡很快就給時光樺更換裝備,冰車明顯安全系數變高,基本沒有摔倒的可能性。她還拉著冰車,領著他滑兩圈,見他神色恢復正常,這才將他趕下冰車。
楚月怡霸佔他的位置,憤憤道:“該換你拉我,不然不公平。”
時光樺已經換回自己鞋子,他可以在冰面上正常行走,聽話地拖著載她的冰車緩緩行駛。
楚月怡悠闲地坐在冰車上,她還得寸進尺地吆喝:“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