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樺戴著黑色鴨舌帽,穿一件同色系衛衣外套,領口處襯得鎖骨深陷,更顯出隨意而瀟灑的感覺。他的私服總是舒適度優先,同時低調內斂,不愛肆意張揚。
然而,出眾奪目的五官蓋過一切,就像寶石不用刻意雕琢,依舊足夠耀眼。
難道是這張臉迷惑自己?
楚月怡眉頭微蹙,難以形容自己微妙的心情,現在面對時光樺相當別扭。因為她剛替對方出過頭,莫名有種被他影響的不爽,連帶看到他就有點煩。
她對自己的離奇舉動感到懊惱,又想擺脫心中失衡的錯覺,便特別渴望打壓對方一下,仿佛由此就能找回主控權。
楚月怡淡淡道:“沒什麼,就是突然覺得,你也沒那麼帥。”
“……”時光樺聽她語出驚人,簡直一秒進入石化。
小程跟在兩人身後,他聽見此話差點樂到打跌,強行捂嘴才沒笑出聲來,隻能蜷縮起身體,努力克制住衝動。他完全沒覺得楚月怡冒犯,反而在此刻有種大快人心的感覺,產生幸災樂禍的暢快。
小程:時光樺,你、也、有、今、天!
畢竟無數人指責過時光樺性格古怪,但從未昧良心地說他長得不行,楚月怡堪稱第一人!
楚月怡不緊不慢地說完,她就去找工作人員拿麥克風,隻留下腦袋瓜嗡嗡的某人。
時光樺猶如被人施放冰封術,他在原地緩和許久,這才回過神來,愣愣道:“這究竟是怎麼了?”
時光樺:好感度不高的人瘋狂上分,好感度該高的人瘋狂掉分。
時光樺一度懷疑運勢魔幻,難道是他出門沒看黃歷?
小程大大咧咧地安慰:“沒關系,你也可以樂觀地想,起碼她覺得你帥過,現在隻是感覺淡了!”
時光樺難以置信道:“一天就變淡?”昨天還不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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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程唏噓道:“唉,愛不會消失,但會轉移嘛。”
“……”
時光樺抵達舞臺時,他都沒想通楚月怡的話,總覺得自己沒惹過她。
秦導眼看兩人都上臺,他出聲指導道:“好,那我們的彩排正式開始。”
“月怡不用緊張啊,現在僅僅是彩排。”秦導看到楚月怡在刺目燈光下微微眯眼,他思及對方毫無舞臺經驗,連忙好聲地安慰起來。
楚月怡在陌生舞臺上有點發暈,尤其是臺上燈光過於刺眼,更襯得臺下一片黑漆漆,使人愈加發慌。盡管舞臺上有各式各樣的位置標,但她也是頭一回親歷舞臺,完全沒有練習室內的熟練。
時光樺發現她暈頭轉向,他剛要伸手去引導她,便聽臺下有人示意:“這邊哦。”
眾多音樂人坐在臺下看彩排,他們眼見楚月怡經驗不多,便善意地出聲提醒。大家剛才休息時聊過,所以熟稔的氛圍還在,說話也不顯拘束。
時光樺更感疑惑,楚月怡都不認識這些人,他們為什麼會如此熱情?
彩排過後,時光樺正要走向楚月怡提一點想法,卻又被臺下的音樂人們搶先一步。
楚月怡站在舞臺邊緣處,便聽臺下的音樂人們嘰嘰喳喳,他們開始為她的表現出謀劃策,提供著寶貴的演出經驗。
“你握話筒的距離可以控制一下,不要特意拿那麼近,你把我話筒先給我,我示範給你看……”離得最近的音樂人相當熱心,他接過話筒替楚月怡比劃距離,指導道,“你放在這裡唱就行。”
楚月怡自知舞臺能力薄弱,她連忙謙遜地應道:“原來如此。”
“還有你走位時不用慌,鏡頭不會全程跟著你,所以後半段沒必要趕。”
楚月怡綻放柔和笑意:“好的,謝謝你們。”
時光樺目睹她跟同行們有說有笑、其樂融融,他腦海裡瞬間蹦出“愛不會消失但會轉移”,總覺得心裡莫名發堵,在此刻感到自己多餘。
明明她在練習室都請教自己,現在來彩排卻被圍著教,甚至不用開口去問。
兩人彩排完稍作休息,時光樺完全沒排上指導她的隊伍,他此時眼神微黯,頗有深意地問道:“你跟他們關系挺好?”
時光樺倒不是排斥她跟同行們聊天,他隻是產生寶藏被別人發現的失落,曾經隻有他守護的光亮,卻被更多人捕捉到。
楚月怡隨口道:“應該是看你面子,所以比較照顧吧。”
楚月怡推測,音樂人們擔憂時光樺不善言辭、講不清楚,這才會慷慨地出手相助,其實她跟他們交情並不深。
時光樺果斷道:“我沒有面子。”
楚月怡:“?”
楚月怡被他斬釘截鐵的語氣驚住,不由喏喏道:“你這話謙虛得我沒法接……”
時光樺眸色漆黑,他又繼續道:“但我絕對比他們一群人水平都強。”
所以你別問他們,還是直接問我吧。
楚月怡剛想說他過度謙虛,誰料對方在剎那間反轉,她此刻竟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她忽然反思起自己的言論,按理說性格跟被嚼舌根無關,但他怕不是老裝逼才會被質疑?
第26章 第二十六炒
時光樺的態度光風霽月、正直磊落, 語氣聽上去相當誠懇,然而說出的內容真不像人話,屬於上街可能被人套麻袋暴打的程度。
他居然還認真地盯著楚月怡, 仿佛想用眼神使她確信自己。
楚月怡對他深表無語,她在漫長的沉默後, 若有所思道:“我覺得你剛開始選擇在海外工作很明智。”
時光樺露出不明所以的神色, 他不理解話題為何快速跳轉。
楚月怡真誠道:“畢竟存在語言障礙,真要聽懂彼此的話,你不一定能活下來。”
他在國內發展簡直無法存活。
時光樺:“?”
時光樺至今沒被人暗殺,也算幸運值好到爆表,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楚月怡現在開始理解鄒乾的評價, 對方就是長得挺聰明, 內在完全不是一回事。
不得不說, 時光樺的離譜言論衝淡楚月怡內心的別扭,她現在面對他也不再有想折騰對方的糾結, 反而是老僧般的心如止水,甚至認為自己過度憂慮。
楚月怡:就這?就這?就他還能影響我?一隻手就把他摁住。
楚月怡思及雙方段位差距, 她的情緒自然平復下來, 連帶眼神也變得和緩, 提議道:“我們去看看服裝吧。”
時光樺察覺她狀態變佳, 詢問道:“這算是轉移回來麼?”
楚月怡面露茫然:“什麼轉移?”
時光樺:“沒什麼。”
兩人回到休息室查看服裝, 他們剛剛身著私服彩排,還沒到穿正式服裝的時候。雖然青果臺有表演預算, 但藝人的造型想要奪人眼球, 還是少不了自身團隊的設計及投入。
楚月怡沒有舞臺表演經驗,她完全聽從時光樺的指導意見,今日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舞臺裝。
楚月怡在演出中有換裝環節, 所以她的舞臺服裝比時光樺多一套,顯得更加豐富。她的兩套服裝都剪裁得體,一套是朦朧紗質的淺色連衣裙,配有宮廷感的泡泡袖,一套是流光質地深黑吊帶裙,裙擺點綴黑天鵝般的羽絨。
楚月怡伸手摸摸質感良好的裙擺,她總覺得服裝的設計莫名眼熟,隨口道:“這件跟Diva最新款好像,就是裙擺沒有那件長……”
Diva是歷史悠久的著名奢侈品品牌,明星們皆以受邀參加其時裝秀為榮,該品牌產品種類繁多,但服裝可謂格外昂貴。
時光樺點頭道:“就是那一件,隻是剪短了。”
楚月怡滿臉懵逼,不敢置信道:“你借衣服還能剪?”
楚月怡早就習慣明星的造型團隊借衣服,沒人能撐得起過於頻繁的活動曝光。她已經算參加活動較少的藝人,在服裝造型上的開銷不大,但自己花錢買衣服,同樣無法負擔得起。
眾所周知,明星們在公眾前穿衣服都是一次性,絕對不可能重復利用,日積月累是天文數字。
時光樺淡定道:“買的,表演用完後,你想穿就穿,不想穿算了。”
時光樺的態度風輕雲淡,他的口氣就像“路上給你買兩斤蘋果,你想吃就吃,不想吃算了”,絲毫沒將兩件價值連城的衣服放在眼裡。
楚月怡望著他沒事人般的狀態,她內心是極為崩潰的,連帶聲音也提高不少,驚道:“這叫什麼話!”
“你等等,我找柚柚姐說一聲,我讓她把錢轉給你……”楚月怡低頭就要編輯消息,她現在隻想拼命搖晃時光樺肩膀,以便聽一聽他腦袋進水的聲音。她剛剛還認為對方無法左右自身情緒,現在就被圈外人的騷操作氣得半死,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楚月怡:這人是有錢燒得慌嘛!
時光樺眸光微閃,果斷道:“不要。”
楚月怡根本沒抬頭看他,她正專心地發消息,幹脆利落道:“你閉嘴!”
時光樺見她態度堅決,同樣湧出些許倔脾氣,直接伸手阻止她發消息。
他修長的手指擋住手機屏幕,還觸碰到她溫暖柔軟的指尖,莫名產生觸電般的錯覺。
雙方同時一愣,似乎都感受到小小的電光火石,隨之而來的是既輕又淡的酥麻感。
微妙而奇怪的氛圍瞬間壓制劍拔弩張。
楚月怡沒料到他會出手,因為他總是正襟危坐,保持著紳士的距離,所以她根本沒有防備,這才被迫停下手裡的動作,怔怔地抬頭望他。
她的杏眸明亮卻茫然,就像小動物湿漉漉的眼睛,顯露一絲懵懂。
時光樺同樣觸及楚月怡手指的溫度,但他還是輕輕地抿抿唇,隨即一字一句地啞聲重復:“我不要。”
如果換做平時,時光樺絕不會跟她有如此近接觸,但他現在似乎也有點脾氣,沒在對峙中輕易地退讓,而是用墨玉般的眼眸注視著她,透出難得的固執。
兩人的距離實在過近,他說話時溫熱的氣息輕拂到她臉上,跟她平時接觸到的人截然不同,完全是獨屬男生的幹淨荷爾蒙味道。
楚月怡頓時腦袋發暈,她的氣勢也收斂起來,眉間輕輕皺起,小聲地呢喃道:“但……太貴了……”
她如今眉頭微蹙,白瓷般的臉蛋微微低下,既像是沮喪,又像是煩惱,猶如做錯事的可憐小孩,實在讓人無法責怪。
她斬釘截鐵地拒絕激發他的逆反,然而細聲細語的退讓瞬間滅火,倒使他為自己魯莽的行為心生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