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忘記拍你和媽媽的合照了!”
她今天玩得太開心,竟然把最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自從上一次換裝遊戲,她拍到的爸爸媽媽親親的照片被爸爸騙走之後,她就一直期待著今天,一年一度的生日,爸爸媽媽一定會滿足她的要求的。
葉舒城回答說:“媽媽很忙,等晚點會來給寶寶拍照的。”
今天帶孩子來參加聚會的大部分都是媽媽,少部分一家三口都到了,比如柯露,她和盛卉關系特別好,所以把小柯交給老公照看,自己時不時就會去廚房幫忙打下手。
小柯滿腦子隻顧著玩,風卷殘雲吃完飯,又拉著爸爸要去騎馬。
柯露得闲,回到別墅裡找盛卉,陪她和其他幾個家長一起裝點甜點和果盤。
其中有個家長的座位離葉家二老比較近,席間聊了一會兒,現在跑來轉告盛卉:
“葉總的父母看起來都很開明,老先生說最想小杏能去繼承她爸的事業,如果她不喜歡賺錢當企業家,想要搞工程開挖掘機,那他就給孩子承包建築公司和工地,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顧阿姨就更隨意了,說隻要孩子開心就好,比出人頭地重要。”
這些家長們之所以如此驚訝,是因為他們都以為小杏和葉家人沒有血緣關系。
今天,作為申城頂級富豪之家的葉家人為了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小孩齊聚一堂,有些眼尖的家長左看右看,難免會發現小杏和葉舒城以及他的家人容貌上的相似之處。
一時間流言四起,都說盛小杏就是葉舒城的親生女兒。
時至今日,家長們和盛卉的關系都很友好,又見識到了盛家的財力,幾乎不再有人抱有不好聽的那種觀點,反而更傾向於葉舒城和盛卉是曾經的戀人分道揚鑣,期間盛卉因為不想和前男友再產生聯系,所以才謊稱孩子是精子庫人工受孕所得。
對於今晚的一切言論,盛卉隻微笑應對,不予任何評價。
柯露進來之前,還看到顧夕和盛卉的舅媽沈南枝站在一塊聊天,兩人都是溫婉知性的樣子,言談間似乎特別投緣。
思及此,她忽然揶揄地撞了撞盛卉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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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卉啊,你們兩家人的家長應該早就見過面了吧?是不是婚期將近?”
盛卉聞言,愣了愣,擺盤的動作稍稍一頓:“什麼?”
柯露:“就是結婚啊,小杏都這麼大了,爸爸伯伯爺爺奶奶喊得那麼歡,你和葉總肯定開始計劃了吧?”
盛卉眉心微皺,淡笑搖頭道:“沒那回事。”
現在輪到柯露怔愣,旁邊的幾個家長也表示不解:“為什麼啊?”
盛卉聳肩:“沒有為什麼。現在的生活挺好的,結婚不在我們的考慮範圍之內。”
說完,盛卉垂下眼,繼續完成手裡的工作,身旁的家長們隻能悻悻閉了嘴,不好多問什麼。
別墅門外,顧夕和沈南枝坐在大理石長椅上聊天,身前的鵝卵石小徑上快步走來一人,即將掠過她倆時,顧夕忽然叫了他一聲,音量有些高:
“老公!你看不見我嗎?走那麼快幹什麼?”
葉正欽這才回神:“噢......剛才在別墅裡找洗手間,半天找不著......”
顧夕起身迎上去:“所以找著了嗎?”
“找著了。”葉正欽轉向沈南枝,道一聲歉,讓她稍等,然後便拉著老婆走到無人的角落敘話。
就在剛才,他對盛家室內的格局不了解,想找廁所,卻找到了廚房附近,因此意外聽見了盛卉和其他幾個家長的對話。
葉正欽臉色很沉:“老婆,你說,就算是入贅,好歹也該有個名分,走一遍法律認證吧?”
顧夕隻能勸慰:“小卉的情況你也知道,她以前經歷了那麼可怕的事,心裡排斥家庭關系夫妻關系,也是很正常的。”
葉正欽忍不住握住妻子的手,他不像顧夕那樣善解人意,實話告訴她:“我可以理解,但是很難接受。”
他倆躲到一旁說話的同時,新一輪甜品大餐上桌了,其中有顧夕和裴含親手做的松餅和舒芙蕾,孩子們都很嗜甜,終於能在餐桌邊老實坐一會兒了。
盛卉的廚娘工作暫歇,來到壽星父女倆身旁,享受了一會寶寶捶腿,男人親手夾菜剝龍蝦的樂趣。
捶腿師傅小杏沒忘記自己的終極目標。
趁著夕陽西下,雲霞如熔巖滿布天空,熱鬧的花園宴會籠罩在粉橘色的餘暉中,小杏捶腿捶著捶著,就變成了對媽媽推推搡搡,把她推到背景寬闊的草地上,又招手叫來爸爸,要給他倆拍合照。
壽星一家一出動,吃瓜群眾紛紛趕上,以小杏攝影師為中點,圍成一個半圈,喜聞樂見地瞅著兩位容貌氣度絕佳的模特兒。
盛卉忍不住扯了扯連衣裙下擺,正尷尬著,身旁忽地竄出來一人,舉著隨手攜帶的化妝盤,對著她的臉就是一番操作。
“絕美。”瞿瑤拍拍好閨蜜的臉蛋,轉向她身旁的男人,“葉總就不補妝了,素一點,免得豔壓我們佩奇。”
造型師離開之後,盛卉更加尷尬,她和身旁的男人維持著半米的距離,餘光瞥見他一身素白而不失華麗的古風裝扮,狐狸耳朵摘下了,銀發束成冠,英姿翩然如仙,反觀她自己,一身豔紅連衣裙,眼妝和腮紅塗得粉嫩,穿一雙黑色平底皮鞋,仿佛下一秒就要像動畫片裡那樣“吭哧”豬叫一聲跳進泥坑,這樣的她與他並肩而立,簡直跨越次元,衝突感拉到極致。
小杏抓著手裡的拍立得,指揮道:
“爸爸媽媽,你們能不能站得近一點啊?”
話音落下,周遭響起一片哄笑,仿佛在嘲笑他們老大不小了,娃都會拍照了,還一副青澀害羞的模樣。
盛卉向葉舒城那兒挪了一小步,葉舒城向她挪了一大步,兩人垂下的手背可以輕輕擦碰到。
小杏繼續指揮:“媽媽,你現在是爸爸的小豬,要可愛一點才行。”
盛卉:......
你不如鯊了我。
她聽到身旁男人壓抑的輕笑,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小杏又瞅一眼爸爸,更不滿意了:
“爸爸,你可是狐狸诶,狐狸是很兇的,會吃其它小動物,你不要表現得這麼溫柔。”
葉舒城:......
盛卉一點不壓抑,噗嗤笑出聲:
“聽到了嗎,狐狸先生,讓你兇猛一點,擺出生吃小動物的表情。”
葉舒城睨她一眼。
那視線有些銳利,盛卉不由得心裡一怵。
“能不能再親近一點啊。”
“就是,擺個pose吧!”
“要不啵一個吧!”
圍觀群眾們樂瘋了,甚至開始口出狂言。
“行。”
喧鬧間,盛卉聽見葉舒城輕啟唇,應了一個字。
她嚇得瞳孔緊縮。
不會真要在這麼多人面前啵啵吧?她寧死不從......
下一瞬,身旁的男人忽地伸出一隻手臂,環過她背後,而後彎下腰,另一隻繞到她臀下,貼緊裙擺底端的位置,一下子將她打橫抄抱起來。
盛卉驚呼一聲,雙手極其自然地扣緊了他的肩膀。
四目相對,盛卉今天第一次這麼近地打量他,瞿瑤的妝面效果真是厲害,簡單幾筆煙燻和線條加深,勾得他一雙清冷淡然的眸子滿是妖氣,仔細一看,瞳孔顏色竟也覆上一層璀璨的黑金,深邃得仿佛能將人的靈魂吸入其中。
伴著周圍一陣倒抽氣和叫好聲,小杏激動地差點拿不穩自己的拍立得。
爸爸媽媽沒有看向她這邊,但是她覺得他們這種對視的感覺非常好!
身旁,舉著單反的喬黛按快門鍵的食指都快摩擦起火了。
葉舒城腦海中晃過盛卉那句“擺出生吃小動物的表情”。
他忍不住勾唇,雙眸微眯,暗金色瞳仁反射著滾燙餘暉,壓低聲音問她:
“小豬女士,準備好做我的晚餐了嗎?”
第74章
拍立得吐膠片的速度太慢了, 小杏等得心急如焚,伸出小手自己把照片□□,然後再拍下一張。
爸爸太猛了!媽媽也很可愛, 不知道是不是夕陽照在臉上的緣故, 小杏看到媽媽雙頰紅了一片,血色蔓延至雪白的脖頸, 整個人都顯得紅通通粉豔豔, 好像真的變成爸爸的小豬了。
“小喬阿姨。”小杏忍不住向身旁的喬黛求教, “你知道爸爸和媽媽說了什麼悄悄話嗎?”
喬黛:“我也很想知道啊,嗚嗚嗚。”
會讀唇語對於cp粉來說實在太重要了, 她應該早點去學的, 要不然現在就不至於隻能看著照片幹瞪眼。
作為人群焦點的兩人,此時的注意力卻放在對方身上, 完全沒在意周遭閃爍的閃光燈。
生怕掙扎起來會走光, 盛卉貼著男人結實的胸膛,幾乎不敢亂動。
“還不放我下來?”
她的嗓音因緊張捏得細細的,埋怨喊他, “葉舒城!”
男人垂眸看她, 眼裡含著一抹玩笑, 仿佛在對她說——剛才不是你慫恿我兇猛一點的嗎?這才到哪?
幸而葉舒城不是太頑劣的男生, 眾目睽睽之下鬧了一番, 將她逼到羞赧的臨界線, 待到女兒拍滿意了, 他便立刻將盛卉放下來,一隻手全程捂在她大腿後方, 緊扣著裙擺, 直到她站穩才松開, 絕不讓她有當眾走光的可能。
做完這些,他唇邊笑意更盛,帶著滿面春風,言不由衷地對她說:
“抱歉。”
盛卉不禁懷疑,他就是為了逗她,才故意道這聲不走心的歉。
這之後,她的心情一時不能迅速平復,於是理了理衣服,故作淡定地拔腿走了。那背影遠去的速度越來越快,落在旁觀者眼裡,總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小杏達成了她今天最大的願望,滿意極了。她將幾張照片悉心存放在口袋裡,這一回,絕不能讓爸爸輕易搶了去。
橘紅色的天空漸漸變化成夢幻的粉紫色,夕陽即將落幕,花園草地上亮起幾盞復古的鏤空落地燈,吃過飯的孩子們可以繼續玩小動物和玩具,家長們大多留坐在餐桌邊,因為盛卉拿出了珍藏的好酒款待,其中包括一些有市無價的珍品,奢侈至極,他們或許窮盡一生都無法喝到第二次,所以,幾乎沒有人甘心錯過。
不怕錯過美酒的隻有兩個男人。
一個是葉舒城,他沒有坐在座位上,而是負手在草坪上闲逛,負責照看小杏和其他小朋友。
另一個男人,是他嗜酒如命的父親。
自從去別墅上了趟廁所出來,葉正欽的情緒就一直不怎麼高漲。
大家圍坐桌邊品酒闲聊,他舉起高腳杯,聞了聞酒香,確認是舉世無雙的佳釀,淺含一口,辛辣與甜香纏繞舌尖,他卻莫名品出了一股澀勁。
足球場上,幾個小男生組隊踢對抗賽,葉舒城站在旁邊圍觀,身後慢悠悠走來一人,停在他右手邊的位置。
遠處的霞光幾乎完全褪色,除了高樓與山脈頂端的一抹殘光,天空呈現出深暗的藍紫色,夜幕已經無聲降臨。
從背後看,父子倆身高相差不多,站姿更是一致,肩背筆挺,負手而立,有賓客猜他們在聊城市建設,要不就是集團如何擴大市值這樣的高大上話題,殊不知,他們足足並肩而立了五分鍾,才有人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葉舒城全心照看著孩子,起先沒注意到父親來了。
等他發現,不免有些驚訝:
“您怎麼不喝酒?盛卉準備了幾瓶四十年以上的陳釀,錯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如果您喝不慣洋酒,她酒窖裡也有白酒黃酒珍藏,要不要我和她說一聲?”
葉正欽輕咳兩聲:“今天沒胃口。”
葉舒城有些擔心:“您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老人搖了搖頭,不知該怎麼和孩子傳達自己的心情。沉默片刻,他似是終於忍不住,低聲問道,“你和小卉,不打算結婚啊?”
葉舒城怔了怔:“暫時沒有這個打算。”
葉正欽輕“哼”一聲:“我看不是你沒有這個打算,而是她不想和你結婚吧?”
兩個小男孩爭搶著足球從他們身旁跑過,葉舒城怕他們摔倒,伸手撈了一下,幸好他們穩穩地蹿了過去,他的手也撈了個空。
他直起腰,垂眸醞釀許久,實在不知道怎麼回答父親的問題。
葉正欽仍舊背著手,挺拔的肩線微微塌下來,眉心褶出幾道細紋,沉聲說:
“小卉很好,無論家世、性格、才學,更何況你們還有個這麼大的女兒,我和你媽都希望你們能夠在一起。但是......”
他頓了一頓:“或許是我的錯覺,除了家庭遭遇的原因,她這麼不願意和你結婚,總讓我覺得,她對你感情不深。”
葉正欽這輩子隻談過一次戀愛,結過一次婚,所以他眼中女性對男性的真愛,隻有他妻子顧夕這一種模式,溫柔、珍惜,甚至奉獻,把丈夫視作此生唯一,絕不可能輕易分離。
葉舒城能猜出父親肯定拿母親和盛卉做對照了。
“爸。”他溫聲解釋道,“男女之間相處,愛與不愛,不是由婚姻關系界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