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周末,許芳菲主動提出要送鄭西野去機場。
鄭西野怕她來回跑,路上折騰,本打算拒絕,又拗不過小姑娘態度堅持,隻好由著她來。
“按理說,鄭叔叔生病,我都沒去看望過。這次我是應該陪你一起去的,可是最近科裡的事情太多了,一個蘿卜一個坑,缺了人手會很麻煩。”
機場大廳內,許芳菲拉著鄭西野的手輕聲道歉,“對不起。希望你不要怪我。”
鄭西野有點好笑,捏捏她的耳朵說:“我跟你都是幹一行的,國防事業工作者,當然任何時候都得把工作放在第一位。我怎麼會怪你,別胡思亂想。”
許芳菲感激他的善解人意,衝他彎起眼睛笑。
送走鄭西野,從機場回單位的地鐵上,許芳菲有點淡淡的失落。她拿出手機看日歷,計算著鄭西野剩下的假期時間。
正琢磨著,手裡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許芳菲看見來電顯示,眼底立刻閃出驚喜的光,滑開接聽鍵:“喂露露?”
“我的菲菲仔!”聽筒裡,好友的嗓音脆而亮,已經回復她一貫的陽光元氣,“你現在在幹嘛?”
許芳菲笑著回答:“在從機場回市區的路上。”
楊露狐疑:“你去機場幹什麼?”
“我男朋友爸爸在夏城住院,他過去看一看。”許芳菲柔聲,“你呢?”
楊露哈哈大笑,興衝衝說:“我已經來雲城了!昨晚到的!想給你個驚喜就沒告訴你。咱們一起吃個晚飯?”
許芳菲霎時喜上眉梢:“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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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點多,雲城市中心某西餐廳。
高中時代的友誼大多長久。盡管已經很長日子未曾見過面,許芳菲和楊露再次重逢時,仍舊親昵如昨。兩個姑娘的眼角眉梢,已經褪去了十幾歲那時的青澀稚嫩,留下的,是她們對彼此真摯的掛念。
許芳菲想起之前的趣事,好奇地問:“那你後面去找許靖了嗎?”
楊露點點頭:“找了呀。我跟他說,我和你是最好的朋友,他也很驚訝呢。還聊到你,說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你是你們學校的校花。”
“噗。”許芳菲好笑:“這就胡說了,我們學校那種環境,大家忙著訓練忙著學習都來不及,哪兒來的功夫比美評校花。”
楊露:“就你這張臉,放影視學院都是校花級別,更別說在你們那個和尚廟了。許靖才沒有瞎說。”
許芳菲:“那你們之後打不打算見一面?”
“看緣分吧。我後面還要回新加坡,他現在實習也不在雲城。”楊露彎著唇,接著便話鋒一轉,道:“不過說到緣分,你和你男朋友才真是有緣吧。”
許芳菲腼腆地勾起嘴角。
楊露眼睛裡閃爍著星星,又稱贊:“而且我對你男朋友的印象還蠻深的。當年一見,帥得直擊我十八歲時的少女心。”
許芳菲切著牛排,被逗得抿嘴笑,說:“嗯,他是比較好看。”
“唉,好可惜。我回來了,你男朋友又走了,都沒能見上面。”楊露遺憾地噘嘴,用吸管攪著杯子裡的鮮榨飲料。
“沒關系的。”許芳菲笑盈盈,“來日方長,以後你們見面機會還很多。”
“也是。”
楊露喝了口橙汁,忽然想起什麼,左顧右盼,神秘兮兮地湊近許芳菲些許,低聲道:“所以我的寶,你們兩個……”
說到這裡,楊露猛一下豎起兩隻手掌,對合著拍了幾下,發出“啪啪啪”三聲,擠眉弄眼地繼續:“……了嗎?”
“……咳咳!”
許芳菲被嘴裡的牛肉噎到,驚天動地咳嗽起來,白皙的小臉漲得通紅。
楊露連忙伸手替她拍背,“別激動別激動,你慢慢說。”
“說你個頭!”許芳菲又羞又臊,壓低聲,“你幹嘛總對這種事這麼感興趣?”
楊露拽著她的袖子,小聲撒嬌:“我就是很好奇啊。說嘛說嘛,到底有沒有?”
許芳菲紅著臉靜默了足足十秒鍾,才緩慢搖頭。
楊露大跌眼鏡:“啊?”
楊露不可思議:“我看你男朋友一副挺狂野挺生猛的樣子啊,居然還沒有?”
許芳菲支吾:“反正,沒有真的那什麼過。”
楊露琢磨須臾,猜測:“是你不願意?”
許芳菲羞到都快冒煙了。為了掩飾窘迫,她顫著手端起桌上的紅茶,輕輕抿了一口,嗫嚅道:“我沒有不願意。是我男朋友說不著急,要再緩緩。”
楊露錯愕:“哈?為什麼?”
許芳菲似乎極其難以啟齒,結巴地想糊弄過去,“就、就因為一些特殊原因嘛。”
“特殊原因是什麼原因,你倒是說啊!”
閨蜜之間的探究欲一經勾起,便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楊露被她閃爍其詞的模樣搞得越發好奇,沉聲:“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有什麼事不能說?!啊,難道是你男朋友不行?”
“……不是不是!”
許芳菲絕望地捂住臉,為了保全某人的名聲,隻好羞窘欲絕地回道:“是因為鄭西野……好像和正常的尺寸有點不一樣。他擔心我會受傷,說要改良一下我的體質,讓我提前適應。”
對面的楊露正在喝橙汁,聞聲瞬間,直接一口飲料噴出來:“噗!”
許芳菲臉蛋紅到滴血,窘到手指尖尖都變成了粉色。默默給楊露遞過去一張紙巾。
“臥槽,這是什麼虎狼說法。”楊露接過紙巾胡亂擦了下嘴巴,震驚得目瞪口呆:“‘改良你的體質’?什麼意思?”
問完,楊露不自覺腦補出一本本小黃文,捂嘴低呼:“總不會是開發調教,讓你能更適應他吧吧!”
許芳菲:“……”
許芳菲腦袋越埋越低,窘得不知如何接話。
眼看她這反應,對面的楊露瞬間便什麼都明白過來了。她眯起眼,拍著手發自內心地撫掌感嘆,“許芳菲同志,看你平時一副老實巴交又古板保守的樣子,沒想到玩兒這麼花。”
許芳菲被噎住,面紅耳赤地提議:“我們不說這個了,快換個話題。”
楊露促狹眨眼睛:“那聊聊車?”
許芳菲一呆:“可是,我不懂車。”
“不懂,怎麼可能。”楊露故作詫異,揶揄:“你男人不是‘人間保時捷’嗎。”
許芳菲:“……@#¥%”
第71章
楊露常年在各種小黃書裡遨遊,聊起天來沒有下限,東打聽西盤問,一頓飯吃下來,許芳菲臉已燙到發木。
結賬的時候,打領結的服務生送過來一張清單。
許芳菲核對過賬單信息,確認無誤後,掏出手機掃付款碼。
誰知,後置攝像頭還未將二維碼框入,那張小紙條便被楊露一把奪去。
許芳菲抬眸看好友,道:“我還沒掃成功,你快放回來。”
“我來!”楊露說著便結了賬,隨口笑說,“我叫你出來吃飯,地方是我選的,菜也是我點的,哪兒有讓你請客的道理。”
許芳菲見狀,眉頭擰起一個結,辯駁道:“我現在在雲城工作,你過來找我,我當然應該請你吃飯。”
楊露大剌剌地擺手:“好了好了,反正現在錢我已經給了,也不能退回來。這頓就我請你,就這麼定了。”
楊露從小就是真性情女孩,仗義耿直,言行舉止頗為豪氣。這種性格的姑娘,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強勢,許芳菲又是柔軟性子,溫吞得像隻小蝸牛,每回與好友楊露出現意見分歧,她總是退讓的那一方。
但這一回,許芳菲卻格外悶悶不樂。
她嘴唇緊緊抿起,低下頭,默不作聲地喝一口紅茶,沒有再說話。鬱悶到所有情緒難以掩飾,直接寫在了臉上。
楊露注意到許芳菲臉色不佳,半是狐疑半是好笑,打趣道:“喂,許芳菲同志,你不至於吧?這麼小一件事就跟我不開心?”
這句話就像一點火星子,點燃了許芳菲內心壓抑多時的情緒。
她看向楊露,道:“為什麼你們每個人都是這樣?”
楊露被她嚴肅的口吻搞得一怔,不解極了,有點無措地幹笑:“怎、怎麼了這是。”
許芳菲有很多話想說。
但她嘴唇蠕動幾秒,還是全部都忍了回去。她很快便頹喪地搖了搖頭,語氣溫和下來,說:“沒什麼。露露,對不起,我剛才想到了一些事情,所以態度不是很好,真的對不起。”
“害,咱們這麼好的關系,說什麼對不起。”
楊露咧嘴笑,伸手輕輕拍了拍許芳菲的手背,柔聲:“你們是軍人嘛,擔負著保家衛國的重任,平時工作壓力肯定很大,偶爾宣泄一下很正常。”
許芳菲很感激好友的善解人意與寬容大度,五指反握回去,輕聲:“謝謝你。”
“你在雲城人生地不熟,既沒有親人也沒有其它朋友,怪不容易的。”楊露說,“現在咱們見了面,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可以跟我說,我可能幫不上你什麼忙,但我很樂意當你的樹洞。”
許芳菲遲疑了會兒,終究還是搖了搖頭,淺笑:“沒什麼。”
兩個女孩兒離開西餐廳,肩靠著肩,手挽著手,圍繞市中心的噴泉廣場散步消食,又闲聊了一些別的。
楊露消息靈通,永遠走在八卦吃瓜的最前線,在她的嘴裡,哪個高中同學未婚生子、哪個高中同學領證前被女友戴綠帽,全都描述得繪聲繪色,有鼻子有眼兒,仿佛親身參與。
整個過程中,許芳菲都扮演著她一貫的角色,一個認真安靜的聆聽者。
偶爾見楊露講得眉飛色舞,她便忍俊不禁地笑出聲。
一切都像回到了她們高中的時候。
散著步聊著天,晃眼便到晚上八點多。
楊露忽然提起一個名字,說道:“對了菲菲,你還不記得趙書逸?就是咱們高中班上的班長,那個清清秀秀斯斯文文的大帥哥?”
聞言,許芳菲腦海中浮現出,在奚海市偶遇的那位青年才俊。
對方西裝革履,儼然已是上流社會的精英,臉龐清秀白淨,眼神溫潤晴朗。
許芳菲點點頭:“記得。怎麼了?”
楊露嗓音壓低幾分,續道:“我前段時間不是一直待在雲城,應付我家那幫極品親戚嗎?有一天我陪我媽去菜市場買菜,遇到了以前我們隔壁三班的一個女生,叫金小瑤。”
金小瑤這個名字,依稀有點兒耳熟。
許芳菲低眉,在記憶力翻找搜尋數秒,無果,便回答:“我好像聽過金小瑤,但是沒什麼印象了。”
“哎呀,金小瑤呀!”楊露音量拔高,提示道:“三班的班花,成績很差,但是長得還可以,眉眼和你有點兒神似。以前經常模仿你,學你說話的語氣和表情,還追過趙書逸。你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