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芳菲察覺,臉蛋瞬間又飛上兩朵小紅雲。嗖一下把手抽回來,沒忍住,豎起手掌就打了他一下,低斥:“生著病給我老實點,別逼我揍你。”
一聽這話,鄭西野咬著藥丸直接悶笑出聲,淡淡道:“真不知道你哪兒來的自信。”
“平時我打不過你,你都這樣了,難道我還打不過你?別太小瞧我。”
許芳菲小聲吐槽兩句。繼而雙手端起一旁的溫水,把杯子送到他面前,怕燙到他,還嘟起嘴吧呼呼了兩下,說:“來,喝水。”
鄭西野躺著,紋絲不動,盯著她挑了下眉,問:“你不扶我起來嗎。”
許芳菲有點兒納悶兒:“你都有力氣調戲我了,沒力氣自己坐起來嗎?”
鄭西野的面容英俊清冷:“我沒有。”
鄭西野的語氣鎮定自若:“崽崽。我頭暈暈,要你扶扶。”
“……”許芳菲手一顫,被這驚悚的疊詞雷得差點兒把溫水潑他臉上。
幾秒後,她一臉黑線地將杯子重新放下,傾身上前,彎下腰,胳膊從他後頸處穿過去,使出吃奶的力氣奮力往上一託,將他的腦袋置入自己的頸窩位置。
許芳菲骨架小胳膊也細,單靠手臂力量根本扶不起人高馬大的鄭西野,隻能借用肩頸、調動整個上半身的重量,把他往起頂。
不料就在這時,灼灼呼吸卻噴過來。
有意無意,吹拂過她細膩敏感的肩頸與小耳朵。
許芳菲臉紅得像顆番茄,動作一卡,眼睛往下瞪他:“喂。你再不老實,我真的要扁你了。”
“我怎麼了。”鄭西野整張臉都埋在她香軟的頸窩,淡聲問了句。
許芳菲窘迫支吾:“你不許往我脖子裡吹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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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西野聞言低嗤,話也回得漫不經心的:“小朋友,麻煩講點理。你總不能不讓我喘氣兒吧。”
“……”好吧。
一句話噎得許芳菲無言以對。她嘴巴笨,反應也不算快,當然說不過這個混球,隻好老實巴交地繼續使力,把他扶起來。
好不容易攙著鄭西野起身。
許芳菲雙臂緊緊抱住他的脖子,箍住他往後挪了挪,然後又拿起一塊枕頭墊在床頭,帶著他輕靠上去。
誰知,她就轉身拿杯水的功夫,那男人竟又黏了過來。精悍的一身腱子肉,這會兒弱不禁風得跟林黛玉似的,直往她身上倒。那副滾燙的臉頰也像是糊了膠水,完全粘在了她頸窩裡,半刻不離。
許芳菲臉越來越紅,一手端杯子,另一隻手還得騰出來招架他,禁不住囧囧道:“教導員,你能不能坐好。”
話音剛落,鄭西野終於低笑出聲,善心大發,不逗這小姑娘了,徑直接過水杯,仰脖子一飲而盡。
三十幾度的水對比四十度的體溫,透出宜人涼爽,水流沿著食道滾落,帶走些許燥氣。
鄭西野閉眼緩了下,抬手揉捏眉心。
許芳菲還是擔心,趴在床邊目不轉睛地望著他,小聲試探:“怎麼樣?現在有沒有舒服一點?”
“嗯。”鄭西野點了下頭。
“好些了就好。”
聽他這麼說,許芳菲揪緊的心總算松懈幾分。她把空掉的水杯從他手裡拿走,放在一旁,又轉身走進洗手間,接了盆溫水,再往水裡扔了一塊幹淨毛巾,折返回臥室。
鄭西野眼底的紅血絲已褪去些許。
他抬眸,看著端著個盆的小姑娘,眼神中透露出對她行為的一絲困惑。
隻見崽子把水盆往邊上一放,接著便捋高袖子,低下頭,認認真真將毛巾撈起來,又認認真真地擰幹,最後認認真真地疊好,敷在他的額頭上。
鄭西野愣住。
水汽蒸發帶走熱量。
涼悠悠的,很舒服。
崽子小小一隻,蹲在他跟前,一隻小爪子把毛巾摁在他腦袋上,另一隻手託著腮。停留幾秒後,問他:“這樣是不是覺得更好一些?”
鄭西野凝視著她,黑眸裡閃著星河似的光,輕輕點頭。
“物理降溫最有用了。小時候我發燒,我媽都是這樣照顧我。”
見他精神狀態明顯好轉,許芳菲喜悅的情緒抑制不住,嘴角不斷往上翹。
須臾,她將毛巾從他額頭取下,放回水裡重新浸湿,擰幹,然後攥在手裡,柔聲指揮:“胳膊抬起來。”
鄭西野懶洋洋平舉兩隻長臂,依言照做。
許芳菲拿著湿毛巾貼近他些許。手剛舉起來,又有點猶豫,紅著臉輕聲加了句解釋:“人體血管主要分布在頭部、腋下,還有大腿內側。我現在要幫你……擦拭腋下。”
鄭西野微揚眉,看她的目光直勾勾的,灼灼如烈日,折射出絲毫不加掩飾的興味。
他說:“你想擦哪兒都行,不用跟我提前知會。”
許芳菲臉蛋燙燙的,道:“身體是你的,我當然應該跟你說一聲。”
鄭西野語調平靜自若,回她:“但我是你的。”
許芳菲:“……”
許芳菲服了。她睜大含羞帶慍的眸子,低聲:“你才真的應該安靜一點。”
鄭西野勾了勾嘴角,聽她的話,閉嘴。
許芳菲攥著湿毛巾湊得更近,瞬息之間,男人身體的各部位、各細節,無比清晰地展露於她眼前。
平滑緊實的肌理,因高燒而略微泛紅的皮膚,還有……少許猙獰陳舊的傷痕。
因為緊張和羞澀,許芳菲指尖不受控制地輕顫。
她想起以前在學校,男孩堆裡總是有一股怪怪的味兒,有時即使是洗完澡再集合,她也能聞見。
但是很神奇,鄭西野身上什麼異味都沒有。
即使她這會兒已經湊近了他的咯吱窩,空氣裡彌漫的也隻是他一貫的荷爾蒙氣息,幹爽清冽。
想到這裡,她不禁好奇地眨了眨眼,脫口而出道:“教導員,為什麼你身上的味道總是很好聞?”
鄭西野聞聲,明顯滯了下。
須臾,他黑眸注視著她,道:“這是你第二次,說我身上香。”
許芳菲面露不解:“……我之前什麼時候還說過?”
鄭西野:“在奚海,你喝醉那次。”
“啊。”許芳菲狐疑地撓腦袋,冥思苦想須臾,發現那段記憶仍然是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便搖搖頭,幹笑道:“我不記得了。”
話說完,那頭的男人停頓好幾秒,才遲疑地淡淡開口,問:“我身上的味兒,是不是不太男人?”
這下子,換成許芳菲愣住。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什麼?”
鄭西野問她:“你是不是不太喜歡。”
“怎麼會。”小崽子脫口而出,“哪個女孩子會不喜歡愛幹淨又清清爽爽的男生。我最喜歡你身上的味道,也最喜歡你了。”
這番話說完,整個屋子驟然一靜。
許芳菲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把所有真心話全都和盤託出,頓時窘得低下頭,這顆腦袋火燒火燎,幾乎埋進胸口。
然後,下巴被兩根修長的指輕輕捏住,溫柔卻不容違背地抬起。
許芳菲心口都緊起來。
頭頂傳來一個聲音,輕聲道:“崽崽,看著我。”
“……”許芳菲眼睫顫了顫,眸光窘促地左右晃晃,好半晌才鼓起勇氣往上走,看向床上的男人。
鄭西野指腹揉著她下巴,而後漫不經心上移寸許,又去揉她的唇,力道柔和而曖昧地把玩。
鄭西野定定瞧著她,道:“崽崽,再說一遍。”
許芳菲手掌心發熱,好像被他傳染得也發了燒,全身都燥燥的。
她:“說……什麼?”
“就是。”
男人另一隻胳膊攬住她的腰,輕輕一勾,便將她整個人都摟進他懷裡。而後,薄潤的唇欺近她,哄著:“剛才的最後一句。”
他身上的味道被偏高的體溫一炙,愈顯得濃烈,鑽進鼻腔掌控神經,燻得許芳菲腦子都有點暈乎了。
她便如小八哥似的復述:“我說,我最喜歡你。”
“好乖。”
鄭西野面露愉悅,輕輕在她唇瓣上啄了口,正要撬開她的唇齒切入主題,不料,這崽子忽然呀了聲,驚道:“對了!你燒得這麼嚴重,是不是還沒吃晚飯?”
鄭西野:“。”
鄭西野:“嗯。”
“本來就病了,再不吃飯怎麼行,得補充體力。”許芳菲滿腦子都被他還沒吃飯這一消息佔據,也顧不上害羞不害羞了。
她皺起眉,邊說邊抱著鄭西野的腦袋,啾一下推開,轉身句要往外走,“你家應該有米吧,我去給你煮點粥……”
可剛轉過身,手腕忽然又被背後的鄭西野捉住。
許芳菲身形凝固,回頭看他。
男人一臉的欲求不滿,道:“不用麻煩。我沒胃口,什麼都不想吃。”
“你……”許芳菲正要說話,忽的眼珠一轉,將反駁教育的話咽了回去,轉而道:“你不餓,我餓呀。”
聽見這話,鄭西野的反應果然如許芳菲所料。
他眉心迅速擰成一個川字:“你也沒吃飯?”
“對啊。”許芳菲故意做出無奈又無語的表情,攤攤手,“你整個下午找不到人,我怕你出什麼事,下班換了衣服就直接衝過來了,哪來的時間吃晚飯。”
鄭西野眉心的“川”又深幾分,淡聲道:“廚房有面條,我給你煮點面,先墊一下。”
他說話的同時,便要從床上站起來。
“你給我坐下吧。”許芳菲兩隻手分別放在他的左右肩,卯足力氣,使勁往下一摁。
鄭西野發著燒本來就沒什麼勁,讓小姑娘一懟,竟直接就被她給壓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