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芳菲大囧,心虛地回復:我隻是隨便看看……
鄭西野:巡視完就早點睡,小姑娘家家的,熬夜對身體不好。
許芳菲心裡暖暖甜甜,回復:嗯嗯!晚安!
鄭西野:晚安。
*
軍訓結束,各種專業課便呼嘯而來。
周一到周五,許芳菲依然需要每天五點五十起床,下樓集合,去食堂吃早飯,再和同專業的隊友們一起列隊,整整齊齊地進入教學樓上課。
這天是周三,許芳菲在電腦室查完資料回寢室,隨手翻了翻厚達數十頁的信息學專業課程表。發現,今天下午的課表裡新加入了一門課程——格鬥課。
回到宿舍後,班長張芸婕叫她名字,說:“吳隊讓我提醒你,說你們信息大隊下午有格鬥課,別穿常服了,統一穿作訓服方便活動。”
軍訓結束後,大一新兵便和其它高年級一樣換回了秋常服,作訓服清洗後便被壓進箱底。
聽完張芸婕的話,許芳菲朝班長道謝,從床底下翻出作訓服往椅子上一掛,上床睡午覺。
午休結束,集結哨響起。
整棟宿舍樓腳步聲轟轟,所有人都朝操場飛奔而去。許芳菲邊跑邊戴帽子,當她緊趕慢趕來到操場時,所有學員已經站成數十個方方正正的方塊隊。
她火速竄進隊伍,筆直站好。
鄭西野站在隊伍最前方,喊口號調整著隊形,接著便面無表情道:“各位學員,今天我們開始上本學期的第一堂格鬥課。基礎課程軍體拳,大家軍訓的時候都會了,跳過,我們直接學習綜合格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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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鄭西野吹了聲口哨,寒聲發出指令:“以排頭兵為基準,間隔兩臂,距離三步——散開!”
全隊立刻散開,呈散開隊形。
鄭西野:“跨立!”
所有人立刻左腳向左跨出一步,背起雙手。
鄭西野面朝眾人站定,邊動作邊配合講解:“首先,調整站姿。左腳在前,右腳在後,雙手握拳舉高,靠近頭部——在與敵人搏鬥時,一定要攻守並重。接下來,看我示範。”
所有人都聚精會神地看著。隻見教導員調整為基礎站姿後,雙眸冷戾凌厲,直視著正前方,旋身的剎那眼中殺機畢露,重拳擊出,力道之強勁,勢頭之猛烈,竟硬生生帶出了一股拳風。
男學員們眼睛都看直了,心生敬佩之餘,又感到一絲慶幸。
心道還好教導員大佬是自己人,這要是在戰場上硬碰硬,還不被這位爺一拳送去見太奶?
示範完,鄭西野手垂落下來,冷冷道:“這裡說幾個要點。一,搏鬥時注意力一定要高度集中;二,雙眼一定要直視前方;三,出拳時手臂一定不能伸直;四,拳峰務必死死扣緊。明不明白?”
眾人異口同聲,大吼:“明白。”
鄭西野:“準備!”
眾人雙腳前後分開,雙手握拳舉高,小碎步挪動。
鄭西野:“出拳!”
眾人揮拳擊出。
“準備。”
“出拳。”
“準備。”
“出拳。”
……
單一的動作,反反復復訓練打磨。不多時,新兵們年輕的臉龐上便布滿汗水,大家手酸腳酸渾身酸,依然堅持著,不斷收拳,擊出,收拳,再擊出。
許芳菲畢竟是個女孩子,上肢力量有限,幾次出拳都用盡全身力氣,這會兒已經手臂已酸軟到極限。
她咬緊牙關,努力強撐著繼續。
鄭西野走進隊伍中間,挨個兒調整著所有人的出拳姿勢。從排頭兵開始,一個接一個,一個接一個,良久良久,終於走到最後一排的末尾。
許芳菲雙手握拳,保持著格鬥站姿,額頭汗水涔涔往下滑,一道道一縷縷,在她尖俏小巧的下頷處匯集,最後滴答落地。
她眉頭緊緊擰著一個結。
鄭西野知道,此時此刻,這個堅韌的小姑娘,在用意志力與她的體力極限做抗爭。
鄭西野安靜地注視著她,眸光微沉,眼底暗藏著濃濃的不忍與疼惜。
片刻,他終於伸出雙手,輕輕地、克制地、幾乎是小心翼翼地,從背後握住女孩的雙手,將她擁入懷中。
“……”許芳菲眸光突的一跳,怔住。
隻此一瞬,她的世界完全被他清冽幹淨的氣息侵佔籠罩。
“大拇指不要扣在四指上方,這樣著力點不對,要放在食指側面。”他的聲音緊貼在她耳邊響起,聽上去冷靜平和,沒有絲毫異常,“這樣出拳的時候,才能給敵人致命一擊。”
許芳菲被他緊抱在懷裡,臉都要紅透了,怕被其他人發現端倪,隻好把頭埋低,悶悶地應道:“是。”
“突然覺得,我真是不容易。”忽的,她聽見他在耳畔很輕地說了句。
許芳菲聞言,下意識側過頭,小聲問:“什麼不容易?”
鄭西野英俊的臉頰輕貼在她粉色的耳朵尖上,用隻有她能聽見的音量,道:“為了正大光明碰一下,必須抱完所有人。”
第51章
時間落入大海,悄無聲息,沒有浪花也沒有回音。十二月底,許芳菲入學雲軍工的第一個學期,在每天起早貪黑的學習與訓練中結束。
放寒假了,整個校園逐漸變得空蕩蕩,學員們陸陸續續收拾行囊,買票回家過年。
離校前,許芳菲仔細算了一下她這個學期的花銷,驚喜地發現,因為她平日勤儉節約,一學期下來,學校發放的學員津貼還有剩餘。她的校園卡裡,竟然還有大幾百塊的餘額。
許芳菲很開心。她歡歡喜喜地給喬慧蘭打去電話,告知媽媽,自己買的是第二天清早的高鐵票,明晚就能回家。
幾個月沒見面,喬慧蘭思念女兒得不行,在電話裡連連說好,並道:“路上注意安全,媽媽到火車站去接你。”
許芳菲笑著說不用,“不用接。媽,我自己坐個出租車就回來了。”
掛斷電話,張芸婕邊換從床底下拿出自己的黑色平底鞋,邊在旁邊提醒:“走之前記得跟你們教導員和隊幹部拿表,還得他們籤字,不然門崗那邊看不到東西,不會給你放行。”
許芳菲點頭:“好嘞。”
張芸婕個子高,模樣俊,平時穿著軍裝是英姿颯爽的軍花班長,這會兒換上她的黑色呢大衣和灰色煙筒褲,搭配著那頭清爽短發,又活脫一個街拍潮人。
她站起身,對著穿衣鏡整理了一下頭發,隨後便拿起桌上的黑色旅行包挎在肩上,衝許芳菲揮手:“走了許芳菲,有事兒微信聯系。明年見!”
許芳菲笑起來,衝張芸婕揮手:“明年見。”
張芸婕一走,307室瞬間隻剩下許芳菲和曲畢卓瑪兩個人。看著空空的宿舍,曲畢卓瑪故意拖長了調子悵然感嘆,道:“唉,都走了,現在就剩咱倆相依為命守空房。”
許芳菲戴上軍帽,隨口道:“對了卓瑪,最近放假了,我應該上哪兒去找教導員和隊幹部拿表籤字?”
曲畢卓瑪回答:“去宿舍吧。你隊幹部他們都住男生區2棟,你直接過去吧,到樓下打個電話。”
“嗯嗯。”
軍校管理嚴格,除寒暑假外,學員原則上不允許離校回家。即使是寒假暑假要離開駐地,也必須填寫申請表,再由隊幹部和教導員籤字才行。
許芳菲滿心期待著回家見到媽媽和外公,腳下步伐輕快,一路哼著歌唱著小曲兒走向男生宿舍區。
到了2棟樓下,她掏出手機做了個深呼吸,撥出去一個號碼。
嘟嘟幾聲,接通。聽筒裡傳出鄭西野的聲音,慵懶散漫,還夾著一絲若有似無的鼻音,聽上去懶洋洋的,又有種沙啞的性感。
他:“嗯?”
“……”這撩裡撩氣的嗓門兒鑽進耳朵,直令許芳菲呼吸都漏掉一拍。她眨了眨眼,心跳失序,好幾秒才找回發聲功能,小聲問:“教導員,請問你在宿舍嗎?”
鄭西野依舊懶懶的:“嗯。”
“我明天早上要回家了,來找你和顧隊填離校申請表……”許芳菲頓了下,小心翼翼的:“請問你現在方便嗎?”
對面還是:“嗯。”
這聲音……
許芳菲隱約意識到什麼,脫口而出:“教導員,你在睡覺嗎?”
“嗯。”
聽筒裡的男性嗓音低沉,混著冬季傍晚的霜氣,絲絲縷縷纏繞在她耳邊。許芳菲心頭生出夾帶羞赧的愧怍,說:“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
鄭西野反應平平,從鼻腔裡發出幾個啞啞的字音:“你在樓下哪兒?”
許芳菲看了看周圍,老實回答:“公告欄旁邊。”
“等著。”說完,不等她回話,鄭西野那頭已經將電話掛斷。
許芳菲捏著手機站在原地乖乖地等待。
沒一會兒,背後腳步聲靠近,步伐不緊也不慢,像是拖鞋懶耷耷拖滑過水泥地。許芳菲呆了呆,回過頭,一道高大身影赫然映入視線。
鄭西野站姿很隨意,穿著件白色長袖外套,雙手插在褲兜裡,眼皮耷拉,俊臉淡漠,腳上踩雙糙到沒邊的男士涼拖。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居然穿的是條黑色拳擊短褲,一雙修長結實、肌理勻稱沒有絲毫贅肉的小腿大方又招搖地暴露在空氣中。
連帶著那道腿骨傷的猙獰傷痕一起,接受著朔風的洗禮。
天。
許芳菲眼珠子都瞪大了,又心疼又震驚,以至於說話時都打起了結巴:“教、教導員,你不冷嗎?”
鄭西野說:“不冷。”
……不冷才有鬼!她出來之前明明看過天氣預報,今天最高溫度才十一度!這到底是個什麼奇葩啊,大冬天的也不知道好好穿條褲子,當真仗著一身腱子肉能打?他腿上還有傷呢!
許芳菲下意識裹緊了身上的棉服,一通氣鼓鼓的腹誹。默了默,又道:“教導員,我來找您填表籤字。”
“表在你們顧隊那兒。”鄭西野說,“他不在,有事出去了。”
“啊。”許芳菲聞言一呆,“那顧隊什麼時候回來?”
鄭西野:“估計也就二十來分鍾。”
許芳菲纖細的小肩膀往下一垮,悶悶點頭:“哦,那我就在這裡等顧隊吧。”說著,她又想起什麼,仰起脖子望向面前的男人,說:“教導員,你快回去接著睡吧,被子蓋厚點。等顧隊回來,我再叫你?”
鄭西野:“。”
鄭西野:“我睡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