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小三找錯門,撬了我家的門一通亂砸,順走一堆貴價物品。
事後,她拒不道歉:「就算我認錯了,也不代表她不是三兒,一個年輕女娃那麼有錢,誰知道怎麼來的?」
後來,我讓她賠到傾家蕩產。
1
周五下班的時候,公司門口跑過來一個氣勢洶洶的女人,上來對著我就是一耳光:「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勾引別人老公,我讓你勾引!」
我沉浸在迎接周末的喜悅中,一時間沒有設防,生生挨了這一下。
正是蒙圈的時候,對方已經指著我的鼻子痛罵了一通。
周圍同事目光齊刷刷地投向我。
我母胎單身二十多年,戀愛都沒談過,怎麼就成小三了呢?
我正要開口,那女人就沖過來,要搶我的包包。
「你誰呀,我根本不認識你!再發瘋我要報警了!」我抬頭看了一眼監控,大聲道。
「你裝什麼裝,有本事破壞別人家庭,沒本事承認啊!小三就是不要臉!」她痛罵著繼續撲向我,揪我頭發。
「你認錯人了!」
我伸手推她,她卻撒潑得越發厲害。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很快引來了保安。
她被架了出去,嘴裡還在罵罵咧咧:「你給我等著,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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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狼狽不堪地站在原地,剛剛的撕扯中,我的衣服被扯破了,包包拉鏈被她扯開,銀行卡、身份證散落了一地。
周圍窸窸窣窣的議論和異樣的目光始終繞在我身上,久久不散。
與我熟識的同事也都神色各異。
我暫時不去理會這些,向保安要求調了監控,然後打電話報警。
然而,電話那頭告訴我,一巴掌不足以立案,隻能調解。
我又撥了附近的律師事務所電話,但現在已經是晚上七點,早已下班了。
2
我氣惱回到家裡,正想著上網先找個律師咨詢一下。
然而出了電梯後,我發現自己家的門開著。
鎖被撬了,家具被砸得一塌糊塗。
梳妝臺上,口紅、眼影、香水被砸爛,碎了一地,還丟了一套新買的臘梅。
衣櫃裡,衣服被剪得稀爛,品牌的包包都不見了。
書桌上,我平時在家辦公時用的筆記本也被砸了,兩個平板不翼而飛。
我瞬間覺得天旋地轉,下意識地去找我的貓貓,半天看不見它的蹤影。
最後,在廁所的一堆玻璃碴角落裡,看見了蜷縮成一團的毛孩子。
它被嚇得不輕,腳上劃開了一道口子,血混著玻璃碴子粘在一起。
我打開監控記錄,發現下午兩點十分的時候,有人撬門進來,一通亂砸,順走了我的東西。
而錄像裡的人,正是今天在我公司門口鬧事的女人。
3
兩個小時後,辦案人員來了,同來的還有圍觀的鄰居們,以及那個女人。
這女人叫戚嬌。
今天她來我家裡砸完後,又在書桌上看到了我的照片和我公司的地址,跑去鬧了一通。
「同志,就是她。」我指著戚嬌,就著一地的混亂,對工作人員道。
戚嬌斜著眼睛,滿臉橫肉亂動:「是我又怎麼樣?我就是來打小三的,天下所有的小三都該死!」
這話一出,看熱鬧的鄰居們瞧我的眼神都帶了點幸災樂禍的意味,和傍晚那會兒公司門口如出一轍。
工作人員是個中年男人,看了看戚嬌,又看了看我,開口:「所以,這是你們的家庭情感糾紛引起的?」
我怒意一下子上來了,拔高了聲調:「我不是小三,我根本不認識她!」
「你先不要激動。」他安撫我。
這個時候,門衛急匆匆趕來:「同志,她找錯了,一單元找成了二單元!」
我和戚嬌口中的小三住在同一個小區,門牌號一樣,隻是不同單元樓。
我今天平白遭受了這一通無妄之災。
一時間,圍觀的人群炸開了鍋,說什麼的都有。
「我找錯了?」她不可置信,回頭看了看樓道裡的人群,得到答案後,眼神閃爍飄忽了一會兒。
所以來了兩次,都沒找準樓棟,這智商也是沒誰了。
她很快又恢復了方才的跋扈,輕蔑地橫了我一眼:「你不是就最好!」
說完,她大搖大擺地準備離開。
「等等。」我對著辦案人員說,「我的損失預估超過二十萬,她涉嫌盜竊,加上今天當眾毆打我,我要求立案。」
還沒等他開口,戚嬌就轉身指著我破口大罵:「就算我是找錯了,也不代表你沒當三,你一個年輕女人怎麼會這麼有錢?誰知道怎麼來的?」
「肅靜!」辦案人員控制住場面,「跟我去做筆錄。」
4
人都走了以後,我連夜把我的貓送去了寵物醫院。
家裡已經不能住人,我在附近找了個酒店,一晚上沒睡著。
第二天,我收到通知,事情成功立案了。
工作人員讓我回家核算物品損失,並告訴我,可能會有折舊,要我做好心理準備。
我整理著一屋子亂糟糟的物品,心裡難受得要命。
可這個時候,戚嬌在公司門口毆打我的視頻被人傳上了網。
視頻上了熱門第一,底下幾萬條評論,都在罵打得好,對待小三就應該這樣。
我被人曝光了住址、電話、公司,甚至父母的信息。
我的手機裡收到了無數騷擾電話和漫罵的短信,除了義憤填膺打小三的女人們,還有猥瑣的男人。
第三天,我爸媽在老家收到了網友寄的花,上面還附著紙條:女兒這樣,做父母的責任!
平時關系不錯的同事在朋友圈發文:知人知面不知心,三竟在我身邊。
從前追過我的男生發信息:我說你當初為什麼拒我,原來是給有錢人當三去了啊。
然而,我來不及去理會這些。
我向公司請了五天假,在家裡核算,提交證。
第四天下午,可視門鈴裡,出現了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
這幾天上門來看熱鬧的人真不少,多是附近的閑散居民。
但這兩個人,扛著相機,背著電腦包,倒像是來辦公的。
「姚昕女士您好,我們了解到您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想邀請您做個專訪。」
他們是一家自媒體,在全網有百萬粉絲。
眼下,我正需要一個發聲的渠道,所以,我答應了。
……
整個採訪過程很順利,我把自己在公司門口的所遇,家裡的清單和失的物品都羅列了一遍,在鏡頭底下一一說明。
然而,快結束的時候,那名男記者用話筒指著我,鏡頭以一種不友善的角度對我:
「姚女士,您剛剛所列的財物,都是您個人所得嗎?」
我覺得有些奇怪:「當然是了,為什麼這麼問?」
「哦,我們隻是走常規的問詢流程,」他解釋著,又把話筒指向我,「戚嬌女士說您是介入她家庭的人,您對此有什麼要說的?」
我搖了搖:「我並不認識他們,是她找錯了門。」
「那為什麼沒找別人,偏偏找了你?」
我一聽這話裡的意思,下意識地回到:「所以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輕佻:「可是您有沒有想過,三影響別人家庭,原配才是受到不公的人!」
「那跟我有什麼關系!我都說了我不是!」我站起來,拔高了聲調。
女記者開始安撫我:「您先不要這樣,我們隻是把事情了解清楚。」
我開始意識到,這個所謂的自媒體,非常靠不住。
我要求結束採訪,把他們請了出去。
然而,為了博流量,他們之後做出的事情遠遠超乎我對下限的認知。
5
當天晚上,我就在軟件上看到了自己的採訪。
「戚嬌女士說您是介入她家的人,您對此有什麼要說的?」
屏幕裡的我在點頭:「當然是了……」
後面的內容沒了,然後跳轉到下一個問題:
「您所列的財物都是您個人所得嗎?」
屏幕裡的我在搖頭。
「您有沒有想過,三影響別人家庭,原配才是受到不公的人?」
屏幕上出現了我最後與男記者爭的畫面:「那跟我有什麼關系!」
視頻的封面是我的照片,配字:三太張狂。
前後顛倒讓這個視頻一下子火了,上了熱門, 發布的賬號也在一夜之間漲幾十萬粉絲。
而這一切,也讓我的處境更加難。
先前委託的來電話:「這些人都是為了流量沒下限的,你怎麼就相信他們了呢?」
「這段時間不接受任何採訪了,否則輿論對案子不利。」她語重心長地勸我。
我看了一眼桌上剛剛梳理好的文件,平靜地開口:「放心,我不會讓這些話一直發酵下去的。並且還要勞煩您,再接一個。」
6
一周後,剛剛紅的賬號被封了。
因為,我向網信辦上報了它的造 謠。
與此同時,一段完整採訪的視訊在網上流傳,整個對話過程還原得很徹底。
女記者打電話來說:「我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外包的剪輯師。」
「這話留著跟別人去說吧。」我掛了電話。
沒錯,我要告那兩人。
那天他們一來的時候,我就察覺到那男記者不善,笑意讓人不舒服。
我把視控、錄音都安排上了。
「就知道我們昕昕最聰明了。」客廳裡,閨蜜糯米把一塊瓜放到我嘴裡。
這些天,她每天下班都會來陪著我。
也是她幫著我一起收拾房子,陪著我走過這段日子。
我還記得事情發生的第二天,對著家裡的滿地東西,加上鋪天蓋地的輿論,我一個人縮在角落裡。
而她風塵僕僕地出現在門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你電話不接,快嚇我了。」
我滿腹屈地傾訴自己時,她一語點了我:
「你是不是搞錯重點了,現在的問題是入室!而不是說你是不是三!」
「有沒有一種可能,她一開始就是沖著你的錢來的,三隻是一個幌子!」
我一時間怔住,竟然從沒想到這一層。
戚嬌將我貼上標簽,讓我汙名化,那我就會在自證的漩渦裡,公眾也會聚焦於原配和三的話題上,而不顧了她本身的行為。
網上說話不必負責,所以很多人會將生活的氣訴諸網絡。
而太多時候,因為人們隻會相信他們願意相信的。
所以,想要反轉,須得一步一步來。
就從那家自媒體開始。
7
兩天後,一篇文章,在朋友圈刷屏。
中世紀的歐洲,有一場持續了三百年的行為,那就是滅巫。
那時,隻要一個女性被指為巫,無需任何就可以將她定歿。
她的所有錢都會被沒收,然後被燒了。
三百年間,數十萬計的女性就以這樣的名義被迫。
而今天,成長在陽光下,身處文明社會裡的我們,指一個人需要證,指一個女孩是三,卻無需任何證。
大街上對一個上手女孩,隻要說她是三,就成了大快人心的正義之舉。
有人要帶走一個女孩,隻要說她是三,圍觀的人群隻會拍手叫好,無人會上報。
入室這樣的行徑,隻要一句找三,就可以輕輕揭過。
一個視頻,隨意配上文字,就可以認定一個女孩是三,肆意施以任何行為。
他們並不在意真假,隻是沉浸在快感裡,享受著道德與正義的光環。
婚姻不幸的女人需要一個出口,男人,需要一個供他們臆想的對象。
他們都需要「三」,為他們激起波瀾。
8
文章火了之後,我把戚嬌在我的家裡所做的一切的視訊也發布了出去。
錄像中清清楚楚,她進門以後換上我的鞋,直奔我的房間而去,在櫃子裡翻找了好一會兒,把包包都拿了出來。
然後,她又開始翻床頭櫃和梳妝臺,把未開封的貴價的護膚品和彩妝都放進了包包裡。
再後來,她翻書桌,把平板也裝進了包包裡。
最後,她開始扯衣服,拋電腦,摔家具……
做完這一切後,她又去廚房裡,打開冰箱,往裡面張望了一會兒,取出一瓶一升裝的進口鮮奶,喝了幾口後,扔在了地上,又拿了一把草莓往嘴裡塞,吃得滿嘴紅漬,沒吃完的,她都扣在了地上……
自此,輿論開始出現了小範圍的分化。
有些評論開始同情這些毫無證之下就被「三」所定的女孩子們,自然也包括我,這次事件的主要人。
「單身女性有錢有顏就是三,emmm,沒事吧?」
「專挑值錢東西拿,這位是在找三還是找錢啊?」
……
我一條條劃過評論,她們多是受過教育的年輕女性,同樣的環境下,顯然更容易共情女孩子們。
然而,這些難得的理性,還是淹在了互聯網的基本盤裡。
戚嬌出來直播了。
她狀態不錯,臉上的橫肉和唾沫星子在鏡頭下亂飛。
她說,她陪著老公朱投山白手起家創業,為了照顧孩子選擇回歸家庭做了全職媽媽。
有彈幕說她為什麼要做全職媽媽?
她豪橫道:「女人上班最多也就月薪3000,有什麼瞧不起全職媽媽!」
「誰說全職媽媽不是獨立的女性,我為他照顧家庭,教育子女,幫他把家裡井井有條,是我讓他沒有後顧之憂出去拼事業,我是偉大的妻子,也是偉大的母親!」
「每個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一個優秀的女人。」說這話的時候,她滿面驕傲,儼然一副事業有成的女強人模樣。
她為他生育了二女一子,操持家務多年,踐行著她認知裡的偉大,而他卻以應酬為借口回家越來越晚,常年與外面的女人保持聯系,贈對方巨額現金和房子。
「他用我們的夫妻共同財產養三兒,我去了小三的家,隻是拿回屬於我們夫妻的東西而已。」她眼中滿是得意,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有條彈幕劃過: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