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們沒有多嘴問,不代表,他們會不八卦。
轉眼間,周韻就知道了陸衍和言喻一起去參加小星星幼兒園開放日活動的事情了,她眉間擰起了小山包,她就是不喜歡言喻,總覺得言喻不好,何況,言喻的確不好,自從認識了言喻之後,她的整個家幾乎都要散了,她的兒子陸衍更是,現在都不怎麼理她了,可憐了她,全心全意就隻是為了她的兒子。
周韻拽緊了手指,就是不明白,言喻自己也有兒子,她應該明白為人母親的想法,如果言喻的兒子也像陸衍一樣對自己,言喻會接受的了麼?
周韻垂著眼眸,微信群裡的幾個貴婦們,冷嘲熱諷。
“陸太啊,這是你的前兒媳吧?當年鬧得那麼難堪,頭頂上綠油油,陸衍還跟她在一起啊。”
“聽說啊,男人就是對壞女人,念念不忘呢。”
“陸太,你當年不是雷厲風行,讓兒媳去引產了麼?可是我今天看到了你前兒媳牽著一個小男孩呢,你當年是不是怕了,沒讓引產了啊,嘖嘖嘖,那可是你們陸家一輩子的汙點,這不是留著黑料,讓人戳陸家的脊梁骨麼?”
周韻氣得胸口脹,臉色發紅,她抿緊了唇,手指微動,打下了一行字:“那個孩子,不是陸衍的,也不是當年那個孩子!”
她發完後,又後悔,但已經沒辦法撤回了,已經有不少人看見了。
她更是氣得不行。
她握緊了手指,隻覺得血壓飆升,腦袋發脹,一旁的佣人連忙將藥送了過來,勸道:“太太,別氣了,您快吃藥吧,醫生囑咐了您,要保持心態平和。”
周韻深呼吸,怎樣都壓不下那一股怒火。
☆、106
幼兒園開放日,一整天小星星都很開心,她眼睛彎得像是小月牙,整個人都充斥著歡喜,她嬌氣,頭發扎了半天,就覺得頭皮被扯得有些疼痛了,撒嬌讓陸衍幫她把發圈拆了下來。
陸衍垂眸,骨節分明的手指幫小星星解開了發帶,又動作細致溫柔地用手,給她梳了梳頭發,整理好發尾。
小星星原本讓陸衍牽著手,走了幾步,又抱著大腿,說她好累,要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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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喻最近一段時間,沒怎麼管小星星,忽然發現小星星被寵得似乎有些嬌氣了,以前的時候,小星星不會這樣頻繁地讓人抱她。
陸衍瞥了眼言喻的表情,就猜到她大致的想法,他淡淡道:“小星星很乖,她知道應該朝誰撒嬌,之前父親角色缺席了太久,現在補償她,也無可厚非。”
言喻聞言,去看小星星。
小星星眼眸湿漉漉又圓溜溜的,是漂亮的鹿眼,微微下垂,染著無辜和天真,她以前一直覺得父親對小星星來說,可有可無,或許以前是真的可有可無,但現在她有了父親後,自然想享受對著父親撒嬌的權利。
言喻安靜了下來,陸衍垂眸看著她,眼底的情緒越發的濃重,漸漸的,越發地染上了莫名的情緒,似是情深,似是多情,他也沉默了許久,說:“言言,我也想補償你。”
他不讓言喻躲避,他伸出了手,動作溫柔地捧起了言喻的臉頰,直到在她琥珀色的眼睛池水裡看到了他凜然的輪廓線條,他才繼續道:“言言,這一次讓我重新補償你,好不好?”
言喻看著他,眼裡起霧,霧氣彌漫。
光線明亮,人的影子就像是墨跡,潑灑在了地板上,漸漸地,重疊成了一個,“言言,我和宋清然不一樣。”
多餘的話,他沒再說。
*
陸承國和周韻一直想見陸衍和兩個孩子,又想著回國後,又還沒給陸衍辦過歡迎宴會,再加上,陸家安靜了太久,周韻生病後,更是久久都沒參加過上流社會的社交。
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周韻舉辦了一個宴會,地址就在陸家的一個半山腰的空別墅處。
宴會的前一夜,她又打電話給陸衍,要讓陸衍先去那個別墅,說是她和陸承國都在。
陸衍擰了擰眉頭,淡聲:“我和言喻明天再去,今天不過去。”
他的話還沒說完,電話就被陸承國拿了過去,陸承國聲音溫和,帶著無奈和請求:“阿衍,你媽現在身體不好,這種小事,你就別跟她犟了,帶著言喻先回來,我們老了,你們年輕人能陪我的時間,也不多了。”
陸衍掛斷了電話,手指微微發緊。
他修長的手指捏了捏鼻梁,莫名的,覺得有些疲憊,這種疲憊來自於心靈,比工作的疲勞更加沉重。
他轉過身。
言喻正在陪著小星星做作業,她低垂著眉眼,整張臉,在燈光下,籠罩著一層薄薄的霧氣,幾乎能讓人看到她臉上細膩的絨毛,顯得漂亮又幹淨。
老師給小星星布置了畫畫的作業,小星星打開了水彩筆,心不在焉,對什麼都很感興趣,東邊一點,西邊一點,沒一會,整個手指上都是水彩的痕跡。
言喻笑了,被氣笑了:“陸星小朋友,你的作業準備什麼時候完成?”
小星星眨巴了兩下眼睛,軟軟道:“等一會。”她睫毛跟小扇子似的,“媽媽,你不要生氣,我等一下就畫完了,我還是你最愛的小星星。”
言喻說:“我的最愛不是你。”
“那是誰?”
言喻停頓住,她剛剛那一句話是隨便說的,可沒想到要怎麼接下去,如果說陸疏木,就會在孩子心裡留下比較的陰影,如果說自己,又覺得有些尬。
“是我。”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言喻的身後響起,陸衍雙手插著兜,緩緩地踱步走了過來,他站定在了母女倆的身後,微微彎腰,俯身,看著桌面上小星星的畫,畫了大半天,就隻畫了一棵樹。
她手上沾染的水彩,都比她畫出來的顏色還要多。
陸衍俯身的時候,言喻就在他的身上,聞到了酒氣,不算濃,但也不淡,她抿了抿唇,淡淡地道:“陸衍,以後少喝一點酒。”
陸衍聽到這句話,視線移到了言喻的身上,他黑眸裡像是也沾染了酒氣,帶著令人心醉的溫度,他眼底,慢慢地暈染開了笑意,如同星光墜落,又似是燈火隨風搖曳。
言喻隻要釋放出了一點點的溫暖,就會被他完全地捕捉住。
他勾起唇角,波光潋滟是眼眸:“言言,你在關心我,對不對?”他嗓音如同浸潤在久久的紅酒之中,醇香濃厚。
言喻抿唇:“你想怎麼想,都是你的自由。”
陸衍沒跟言喻計較這些口頭的話。
小星星聽到陸衍說的“是我”兩個字後,立馬轉過身,牢牢地摟住言喻的脖子,她看到陸衍的臉離言喻太近了,還伸出手,輕輕地推了推陸衍。
她說;“爸爸,你不要跟我搶媽媽,媽媽是我的,媽媽最愛我的人是我。”
她說著,手裡的力道一點都沒有松,緊緊地抱著言喻,趴在言喻的身上,怎麼也不肯分開。
她身上的奶香氣,和言喻身上的味道融為了一體。
言喻笑了起來。
小星星命令道:“爸爸,我要喝奶。”
陸衍作為女兒奴,隻能聽話地去給小星星泡奶粉了,他動作嫻熟,先倒了溫水,再下奶粉,再加一點水,最後再調節奶粉的量。
他拿到了書房裡去,小星星眨巴著眼睛,接過了奶瓶,小嘴巴吸著,眼睛還有些防備地盯著陸衍,防止他跟自己搶媽媽。
言喻捏了捏她的鼻子:“算你還有良心,前幾天不是和你爸爸特別親嗎?”
小星星皺了皺鼻子,討好言喻地笑了笑,搖搖頭:“我最愛媽媽了,全世界最愛媽媽,然後是幹媽,阿姨,最後才是爸爸。”
陸衍作為老父親的一顆心,都要被扎碎了,他眉心微動,想起了要一起去陸家別墅的事情,喉結無聲地滾動著,然後道:“言言,爸爸說讓我們回家一趟,我們一起回去,好不好?”
言喻不想回去,她安靜了許久,陸衍沒有說話,小星星意識到兩個大人之間的氣氛,也安靜了下來,捧著奶瓶,小嘴一鼓一鼓的喝著奶,乖乖地蜷縮在言喻的胸懷裡。
半晌,陸衍才聽到了言喻的聲音:“好。”
*
陸疏木年紀小小,他在自己的書房裡看書,燈光昏黃,言喻打開了門,看到他抬頭,笑著走了過去。
陸疏木膝蓋上擺放了一本厚厚的書籍,言喻輕聲詢問:“媽媽能拿這本書麼?”
她等到陸疏木點頭,才拿起了書,然後她看了眼,這才把書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彎腰,抱起了陸疏木。
陸疏木乖乖地摟著言喻的脖子,他喜歡言喻身上的味道,讓他沉迷,他動了動唇:“媽媽。”
言喻說:“疏木,我們今晚去爺爺奶奶那邊。”
陸疏木眉心動了動,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垂下了眼睛,摟著言喻的力道,一點點地加大了幾分。
*
陸衍黑色的車子順著盤山公路,蜿蜒著,緩慢地,在路燈的照亮下,往山上開去。
一路上,時不時就會看到零零散散又看似整齊的別墅群,綠蔭掩映,規劃整齊,透著衿貴。
小星星讓陸衍把天窗打開,她身高不夠,也沒想著探出腦袋,就是坐在言喻的腿上,仰頭看著滿天的繁星。
她喜歡星星,也喜歡看星星,她平時不愛學習,但是對於星群等宇宙的知識點,又格外了解。
她一路上,都在跟陸疏木科普,陸疏木很配合,安靜地聽著,一直到了陸家的別墅。
遠遠的,陸衍就看到了周韻瘦弱的身影,站在了別墅的門口,翹首望著他們開來的方向。
路燈昏黃,山風微涼,周韻披著披肩,裹緊了衣服,站得筆直,身後跟著一個佣人,手裡拿著大衣,似是在勸周韻進去。
周韻根本就沒理她,她的眼裡就隻有陸衍。
好不容易,她看到了陸衍的車燈,臉上的笑容就扯了起來,越來越燦爛,或許太過激動,她眼角還泛起了一點點溫熱,有些湿意,她抹了下眼角,快步地走到了車子的旁邊,等著陸衍下來。
陸衍才拉開車門,長腿邁下,走了出來,周韻就拽著他的手臂,上下地打量著他,她的眼睛裡,仿佛就隻看得到陸衍,看到陸衍健康,慢慢地,她就有了欣慰,她說:“你這沒良心的孩子,媽媽都多久沒看到你了,叫你回來,你也不回來,整天忙工作,跟你爸爸有的比,你爸也是犟,要不是我身體不好,他啊,現在都舍不得放下大權。”
陸衍淡淡地“嗯”了聲,路燈昏黃,他垂眸看著周韻,眉心一跳,覺得最近的周韻,老了不少,應該是突然瘦了下來,才導致了老。
言喻從後車座下來,小星星和陸疏木先後從車子上跳了下來,小星星叫周韻:“奶奶!”
陸疏木也抬起眼眸,不冷不淡地叫了句:“奶奶。”
周韻垂眼,看了兩個孩子,心裡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地有了芥蒂,她這人心胸不大,所以看人的時候,也總覺得別人心胸狹窄。
三年前,雖然小星星年紀小,但這孩子從小就精,說不定那時候也記事情了,誰知道她心裡會不會記恨?
至於陸疏木,陸疏木這孩子,不像陸衍,倒是像陸衍的父親,陸疏木比小星星更聰明,是不是內心已經在記仇了。
她每一次看到陸疏木,心裡都有些發毛。
☆、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