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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南風是真的很乖巧,秦讓不在,他還更加紳士有禮貌,他的小書包裡背著一些吃的和用的。
他坐在後車座,一旁的位置上就是小星星。
小星星坐在了兒童安全座椅上,小手卻緊緊地握著秦南風的手,秦南風越是掙扎,她抓得越緊,秦南風一看過來,她就隻會傻傻地笑,樂得眼睛眯成了一條可愛的小月牙。
言喻坐在了副駕駛座上,問:“南風,早上是誰送你過來的?”
秦南風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眨了眨眼睛,還是選擇說實話:“言阿姨,是我自己想來找你的。”
言喻擰了眉:“這樣太危險了,不安全。”
秦南風有理有據:“不會的,以前我經常這樣去看我爸爸,而且言阿姨,我早上跟爸爸說了,爸爸也同意了。”
雖然秦讓同意了,但言喻還是告訴他:“如果以後有開放日,記得在學校等我,不用過去找我了,或者等我有時間,去你那邊找你。”
秦南風乖乖點頭:“好。”
言喻的眸光移到了小星星的手上,她彎了彎眼睛,笑了起來:“你這個小色女,就知道拉著漂亮小哥哥的手。”
小星星黑眸汪汪,瞳仁分明,一汪湖水裡清晰地倒影著言喻的身影。
言喻心軟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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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南風的老師已經從秦讓那邊得知情況了,知道言喻隻是秦讓的朋友,但還是沒忍住,多看了言喻幾眼,在她看來,言喻和秦讓還是很配的,而且看來秦南風也接受言喻的樣子,男孩子一直缺少母愛關懷,父親又忙,老師還真的挺擔心秦南風的生理、心理狀態。
一整個開放日是由參觀校園、舉行班會和手工藝大賽組成的,到了手工藝大賽的時候,秦南風有點高興地站在了言喻的旁邊,英俊的小臉蛋一臉興奮,他眨巴著大眼睛,跟他的同學們介紹——“這是我的言阿姨,她好看吧?這是我的妹妹,小星星,她是不是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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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星星很配合,一直打招呼,胖胖的小手上戴著的銀镯鈴鐺,叮鈴作響。
同學們恍然大悟——哦,這是秦南風的後媽啊。
秦南風卻什麼也不知道,他看著言喻的時候,那雙眼睛亮晶晶的,格外惹人心疼。
言喻摸了摸他軟軟的頭發。
到了傍晚6點多,熱鬧了一整天的開放日才結束,秦南風心情很好,拉著言喻的手,走在路上,輕輕地搖擺了起來,一張小臉紅撲撲的。
“南風,晚飯你想吃什麼?”
秦南風說:“言阿姨,我都可以,不過,林奶奶很辛苦,言阿姨,你問問林奶奶的想法吧。”
林姨抱著小星星,也跟了言喻一整天了,聽到秦南風奶聲奶氣的話,心裡一暖。
最終還是言喻決定一起去吃海鮮自助餐,就在M商城的六層,去的時候,已經七點多了,門口排隊吃飯的人還是很多。
他們排了好一會,才輪到進去吃飯。
林姨把小星星放進了兒童座椅,終於能小小地松了口氣。言喻笑:“林姨,今天辛苦你了,她大了些,總愛動,是有些調皮。”她說完,站起來,和秦南風一起,過去取餐。
一直吃到9點左右,幾人才結束用餐。
言喻的手機震動了幾下,有電話進來,言喻低頭一看,是秦讓的電話。
秦讓聲音低沉溫和,他還在忙,那邊一陣陣嘈雜:“言喻,今天辛苦你了,你把你們現在的地址發給我,我讓住家阿姨過去接秦南風。”
“好。”言喻說著,抬眸看了秦南風一眼。
秦讓再多說了幾句,言喻就把電話遞給了秦南風,不知道秦讓說了什麼,秦南風低下了眼睫,顯得有些失落。
好一會,他仿佛鼓足了勇氣——“爸爸,今晚我能不回家嗎?我想跟著言阿姨,好不好?”
秦南風說著,抬起眼皮,黑眸亮亮地盯著言喻。
秦讓應該是拒絕他了,他的黑眸微微暗淡。
言喻忽然想到陸衍出差去了,南風想跟著她,也不是不可以,她輕聲地動了動唇,用口型對秦南風道:“讓我接電話。”
秦南風聰明得很,立馬笑了起來,把手機還給言喻。
言喻笑著道:“秦律,南風很可愛,他也不麻煩,我願意今晚幫忙照顧一下他。”
秦讓的嗓音裡笑意斐然,沒說什麼,卻似乎又寵溺地嘀咕了句。
南風,這臭小子。
掛斷電話後,秦南風興奮得跑過來,抱住言喻。
“言阿姨,你太棒了!”
他剛說著,言喻的手機又有新電話進來,一串沒有備注的號碼在來電提醒上不停地閃爍著。
言喻的眼皮重重一跳。
她記得這串號碼。
言喻讓林姨照顧好兩個小孩,她往衛生間的方向走去,抿著唇,睫毛輕輕翕動,然後,指尖劃過了屏幕。
電話那頭,有細微的電流聲,還有程管家狀若和藹的聲音:“言小姐,上一次我的提議,您考慮得怎麼樣了?”
言喻沉默,沒有吭聲。
程管家笑:“辭少爺的遺物裡的確有他生前準備好,要送給你的東西,你當年的想法是對的,我當年不會給你,但現在的我會給你,前提是,隻要你配合我,讓衍少爺回到程家。”
言喻抬起眼眸,握著手機的手,微微發緊。
“可是程管家,我幫不了你,陸衍是個有主見的人,他決定好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
程管家沒急著反駁,他繼續笑:“你幫得了,言小姐,你當年能影響辭少爺,你現在一樣能影響衍少爺,我也不需要你做什麼,隻需要你告訴我,你願不願意幫我?別急著拒絕,你可得想好了,隻要你答應,我給你的東西是,辭少爺給你留的信。”
言喻的手指一根根地收緊,攥成了一團。
心髒一瞬間像是被什麼狠狠地扯了下,疼得發顫。
她深呼吸,壓下了那陣悸疼,沉默了良久,問:“你是說,我答應了,你就會給我,程辭寫給我的信麼?”
程管家聲音悠然:“當然。”
言喻睫毛顫抖,手心緊緊地攥著,良久,她什麼也沒說,猛地掛斷了電話,程辭和陸衍的臉在她的腦海裡迅速地轉換著,她掌心的肉被磕得幾乎要滲透出血。
胸腔裡的心髒像是被萬千螞蟻,一點點地啃噬,帶來了一陣陣鑽心的疼。
言喻想了很多很多。
但最後,程辭的臉有些模糊了,換上去的是陸衍的臉。
她不能這麼自私,她知道陸衍有多討厭程家,她不能為了程辭的信而背叛陸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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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衍早上趕著去開會,出差的事情一忙完,他就當晚趕了回去。
結果,一打開商務車車門,裡面又坐著許穎夏,許穎夏看起來並不怎麼高興的樣子。
陸衍擰著眉頭:“夏夏,你怎麼又在這裡?”
許穎夏說:“你不見我,我就隻能到處找你了!我早上能進去你的商務車,晚上當然可以繼續進你的車了!”
陸衍下意識地看了眼一旁的秘書和保鏢,他早上明明吩咐過不要再讓夏夏躲在車裡了。
許穎夏嘟起嘴,她伸手拉過陸衍的手臂,親密地勾著,有些怒意,漂亮的眼睛裡泛起了水汽:“你怪他們做什麼?”
她有恃無恐,大概是因為一直都被偏愛,就算陸衍對她說的話,語氣再重,也是含了親昵和寵溺。
她繼續道:“我能進你的公務車,就是被你寵壞的。”
陸衍眉間的折痕越發的深。
但他也沒去怪罪秘書和保鏢,他們應該也是怕許穎夏出了什麼事情,不好跟他交待。
許穎夏咬著下唇:“阿衍,你最近怎麼都不理我了,是不是言喻跟你說了什麼?是不是她不讓你來找我?”
陸衍沉默,喉結輕動,什麼話都沒說。
“阿衍,我什麼事情都跟你交待了,你以前教過我,隻要我肯承認錯誤、主動交待,你會原諒我的……”
陸衍還是沒說話。
許穎夏晃了下他的手臂,幾乎整個人都貼在了他的身上:“阿衍,你別不理我,不然我每天都要纏著你,不讓你工作,不讓你去別的地方,不讓你有自由……”
聽到她這樣無理取鬧的話,陸衍終於有了點反應了。
他眉眼笑意濃了幾分,側眸瞥了她一眼:“夏夏,你也該長大了,成天胡說八道。”
看到他笑了,許穎夏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去。
這樣想來,她的想法是對的,阿衍不是不要她了,這幾天的冷淡,隻是對她做過錯事的懲罰對吧。
陸衍淡淡道:“等法斯賓德無法出境後,我送你去美國進修。”
“我不想去。”許穎夏垂著眼,那樣子就像跟家長鬧著不想去讀幼兒園的小朋友似的。
陸衍望著車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膝蓋上仍舊堆著不少資料,但他的心情有了幾分輕松:“去不去,由我決定。”
“我不要去啦。”
許穎夏忽然想起了言喻。
她做錯了事情,都要被阿衍懲罰,可是言喻也騙了阿衍,為什麼她什麼懲罰都不用承受?
許穎夏咬住了下唇,越來越生氣。
她抬起眼皮,看著陸衍,忽然道:“阿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