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喻第一次見到陸衍,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而她是即將為他捐獻骨髓的人。
第二次見面,她說:“我同意捐獻,但你娶我,好不好?”
媒體說她惡毒,乘人之危,拆散了陸三少和青梅竹馬的戀人。
有人說她不知天高地厚,窮胖子還想嫁入豪門。
陸衍淡漠:“言喻,我可以給你陸夫人的位置,但我不會愛你。”
可是,沒有人知道,她不是胖,隻是懷了孕。
也沒人有知道,她為了救陸衍,付出了多少代價。
更沒有人知道,夜深難眠的時候,她看著陸衍的側臉,心裡想著,程辭,你知道嗎,世界上還有個人和你這樣相像。
*
陸衍後悔和言喻結婚。
更後悔和言喻離婚。
最後悔的,莫過於聽到自己的女兒叫別人爸爸。
*
你有沒有遇到這樣的一個人,當你看到他的那一瞬間,你就在心裡和他一起白了頭。——言喻。
遇見了你,此生隻有你。——陸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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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言喻,我不會愛你,也不會娶你
B城下了今冬的第一場雪,零下4度,大雪紛紛揚揚,落了一夜,整座城市都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皑皑白雪。
第三醫院住院部,VIP病房裡,當言喻的尾音落下的那一瞬間,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一般,又似是一張緊繃的弦。
“你說什麼?”
陸衍的冷漠的聲音扯斷了那張弦。
他半坐在病床上,眉毛烏黑,輪廓深邃,一雙漆黑的眼眸浮沉著點點星寒,隻是這樣坐著,似乎都耗盡了他的力氣,支撐著的手背青筋凸起。
言喻穿著厚重的白色羽絨服,身材看起來臃腫又肥胖,因為胖,那張臉除了皮膚又白又嫩,能入眼的,也就隻剩下一雙茶褐色的眼睛。
言喻卻仿佛沒有絲毫的自知之明,她抿了抿唇,睫毛輕顫:“我說,你娶我,我捐獻骨髓給你。”
陸衍黑如墨的瞳孔幾不可見地重重收縮了下,眸色漸深,眼裡不帶一絲溫度,眉間閃過了譏諷,蒼白的薄唇抿成了凜冽的刀鋒,他直接叫了她的名字,冷笑了下:“言喻,我不可能娶你,因為我不愛你。”
陸衍眉目清冷,面前的這個女孩,放在他健康的時候,普通得難引起他的注意,可悲的是,他現在卻隻能靠著她的捐獻,才能活下去。
但這並不代表,他一定要滿足她的所有要求。
這個女孩,心機重,野心也大,隻見了他兩次,第二次就敢提出嫁給他的要求了。
言喻也不作辯解,隻是安靜地看著陸衍。
陸衍很少有情緒,現在卻幾乎被她的眼神觸怒,他攥緊手指,下頷的線條緊緊地繃著,冰冷的聲音穿透言喻的耳膜,含著濃鬱的嘲諷:“是喜歡我喜歡瘋了?還是想嫁入豪門想瘋了?”
言喻的手指被她自己掐得泛白,紅唇翕動了下,卻終究什麼都沒說出口。
“說話啊!”陸衍的嗓音忽然提高,他上周做了骨髓穿刺,這周的情況好多了,現在沒有插管子,他忽然就掀開了被子,踩在了地上,長腿一步一步地迫近了言喻,直到將言喻逼到了牆角。
冰涼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讓她抬起頭:“你換個條件,可以是錢,也可以是其他的,除了陸太太這個位置,那是我女朋友的。”
言喻咬著下唇,忽然說:“她不適合做陸太太。”
陸衍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這個“她”指的是他的女朋友許穎夏。
他眉目清冷,冷意森森,噙了幾分譏笑:“她不適合,難不成你就比她適合了?”
這樣的鄙夷太過直接,讓言喻有一瞬間的難堪。
他收了手,方才貼的這麼近,才感覺到了怪異。
言喻雖然看起來全身臃腫,但肚子的凸起格外突兀。
他的手指才碰到言喻的肚子,她卻像是被碰到了死穴一般,突然推了把陸衍,雙手下意識地捧住了肚子,做出了保護的姿態。
陸衍忽然明白了什麼,他臉色越發陰沉,眸光冷冽,聲音裡透著一股怒意:“你懷孕了?”
言喻的瞳孔輕縮。
沒有否認,就是默認了。
☆、第二章 言喻,滾出去
陸衍眼裡的溫度徹底消失殆盡,居高臨下地嘲諷著:“言小姐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捐獻一次骨髓,既可以嫁進豪門,又可以給肚子裡的孩子找個便宜爸爸,我倒是好奇了,你既然想嫁入豪門,怎麼不打掉這個……野種,嗯?”
“不是,這個孩子是你……”言喻咬唇。
“是什麼?”陸衍原本就不是什麼耐心的人,打斷了她的話,涼薄又譏嘲,“言小姐該不會想說,我是孩子的父親?我可不記得,我上過你這樣的胖子。”
言喻抿了抿唇,臉色有些蒼白。
“出去吧。”
陸衍淡漠道,生病了之後,他的脾氣更是不耐,胸口卻忽然一疼,他猛地彎下了腰,呼吸急促了起來。
言喻一愣,連忙按下了呼喚鈴,大喊:“醫生,醫生。”
她跑過去,扶住了陸衍的手臂,卻被他一把推了開去:“別碰我。”
她大著肚子,沒有站穩,後腰狠狠地撞上了一旁的桌子邊緣,小腹猝然有了尖銳的疼痛。
她無聲地抿緊唇,唇白了一瞬。
陸衍太陽穴上隱隱有青筋起伏,薄唇輕動,說出來的每個字卻都像刀刃一樣傷人:“想嫁給我,先把肚子裡的雜種流了再說。”
言喻捧住了肚子,她覺得疼,睫毛疼得不停翕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門外早就等候著的醫生和家屬衝了進來,扶著陸衍回到了病床上。
陸衍的情況越發嚴重了,他嘴巴一張,就嘔吐了出來,胸口瘀滯,呼吸不順暢,關節的疼痛從骨髓一點點蔓延開來,疼得他縮成了一團,仿佛隻剩下了一個空蕩蕩的骨架。
周韻紅腫著眼睛,幾乎要崩潰,轉向了言喻:“言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兒子,不論你提出什麼要求,我都答應你……”
陸衍躺在病床上,蒼白著臉,隱忍著疼痛,湛黑的眼底卻有怒意浮現:“不行。”
他咬緊了牙根,想起來,眼前的光線卻越來越暗,陷入了昏迷。
言喻肚子疼得後背發涼,死死地忍著,聲音微顫:“我懷孕了,快要生了,現在撞到了很疼,能不能幫我叫下醫生?”
周韻愣住了:“懷孕?你有孩子?!”
她的目光往下,落在了言喻被厚厚羽絨服裹著的肚子上,她還以為言喻隻是過度肥胖。
周韻冷下了眸光,聲音忽然尖銳了起來:“言小姐,你在耍我們,你太過分了!你懷孕了還怎麼給阿衍捐骨髓?我們陸家好聲好氣,你反反復復不肯答應捐獻就算了,你還隱瞞懷孕,你真當陸家是好欺負的麼?你給我打胎,阿衍的身體等不了!”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孕婦不能捐獻骨髓,要讓言喻打胎。
言喻癱軟在牆壁上,疼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眼底碩大的淚水被刺激得幾乎就要掉落下來,周韻還在指責她。
她扶著牆,一把抓住了站在一旁的護士,蜷縮著,指節蒼白,勉強扯了笑:“我懷孕了,肚子很疼……拜託幫我叫下……醫生。”
護士這才看到她失去了血色的臉,滿頭的冷汗,急急忙忙跑出去叫了人進來。
☆、第三章 寶寶,你真乖,媽媽愛你
言喻在醫院躺了半天,等肚子好些了,終究還是辦了出院手續回去。
自動玻璃門打開,寒風灌了進來,暖氣被吹散,風刃刮得她眼睛刺疼,那些眼淚再也沒能忍住,順著臉頰滾落了下來。
她深呼吸,扯了扯唇角,心裡的疲倦更深一層,手指蜷曲了,又松開,最終輕輕地摸了摸肚子,仿佛找到了力量。
“寶寶,你真乖,媽媽愛你。”
*
言喻打車回了老城區的院子裡。
張嬸做好了晚飯,言喻正好吃了飯,因為太過疲憊,就沒背法條,直接躺在了床上,閉眼休息。
張嬸替她關上了燈,一旁的電火爐散發著溫暖的光。
她把身體弄壞了,懷孕的時候格外痛苦,先是什麼都吃不進去,胎兒重量過輕,然後她強迫自己吃,胎兒的營養跟上來了,她自己的身體卻像是打了氣一般,浮腫了起來,全身都是水腫的肥胖,行動艱難。
但她沒想到,寶寶來的這樣著急。
晚上八點多,她疼得醒了過來,或許是今天撞傷了,或許是要生了,她咬了下唇,顫巍巍地爬起來,克制著冷靜,叫了張嬸,帶上早就準備好的東西。
張嬸的兒子也過來了,拿著鑰匙去開車,一路直奔第三醫院。
醫生、護士扶著她躺在了擔架上,急急忙忙地推向了產房方向,她攥緊了手指,一轉眸,卻看到了醫院大廳裡坐在輪椅上的陸衍。
白熾燈明亮,刺得她眼睛生疼,冷汗從額頭上滾落,模糊了眼前的視線,她有一瞬間看不清陸衍的神情,卻隻覺得他像極了那個人。
一種類似委屈的情緒,襲擊了她的胸口,她的唇動了動。
睫毛再一動,就隻剩下陸衍面無表情的臉,那雙深海似的眼底浮冰沉沉,僅有結了萬年的冰霜,透著厭惡。
言喻難產了。
她疼了許久,白皙的手指緊緊地攥著床單,手背上青筋一條條凸起,床單都被汗水浸湿,疼得她想殺人,卻死死地隱忍著,沒有叫出聲來。
臉上卻都是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