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就變成了承載很多病毒的存儲宿主。
“不能都殺了麼?”阿蠻慣常的簡單粗暴。
“滅殺了果蝠,東南亞的生態就完了。”這題普魯斯鱷會,“果蝠是維持東南亞植被多樣性的主要功臣,很多植物必須要由果蝠吃了以後排出種子才能有高發芽率。”
果蝠吃素,它在生態系統裡負責授粉和播種,是很重要的角色。
“其實它們晝伏夜出,遠離人群,已經和人類生活重合度很小了。”簡南把礦泉水瓶打開遞給阿蠻,“隻是人類存在的領地越來越大,很多蝙蝠的棲息地被破壞,迫不得已才有的重合。”
“我們這次找果蝠洞穴,一方面是因為找到後要人為的做一些隔斷行為,另外一方面,也需要研究這些果蝠為什麼會飛到人類棲息地附近,是從哪裡遷徙的。”
“這時候如果有我要做的系統就好了,可以提前預警。”普魯斯鱷晃晃腦袋,“我也要喝水。”
“你包裡有。”簡南耐心告罄。
“我也要喝被打開瓶蓋的礦泉水。”普魯斯鱷說的更加直白。
阿蠻:“……”
簡南:“…………”
第100章
尋找果蝠的過程漫長而又艱辛。
僅僅隻是搜索椰棗園外圍的密林就用了半個多月, 成果隻是幾處果蝠糞便和一些被果蝠半路丟棄的殘果。
但卻證實了寧鎮附近確實有果蝠出沒的猜想,調查變得更加深入。
專項組撤出了在其他地方調查的動物專家小組一起投入到了這片密林裡,尋找果蝠洞穴的工作就在這片密林的最深處, 野草半人高,樹木間隙很小, 很多地方連落腳處都難找,在這樣的地方, 這群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科學家們又找了半個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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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深處不可能每天回賓館, 專項組分配給每個小組兩個民兵和兩個身強力壯的當地壯年做地陪,入夜了就原地扎營, 簡南經常在入夜後臨時搭起的工作臺上檢查當天的樣本成果,普魯斯鱷負責把當天的數據輸入到他的系統裡,作為實驗的初步數據。
而阿蠻一如既往的阿蠻,她已經和一起來的民兵打成一片,每天晚上都在空地裡切磋身手, 兩個剛剛成年的半大孩子經常被阿蠻弄得鬼哭狼嚎,儼然變成了阿蠻的迷弟。
一個多月時間, 六七個動物學專家的投入, 終於找到了果蝠藏身的洞穴,為了解剖樣本分離病毒株, 時隔十天,他們終於回到了賓館。
一關上房門,兩個剛才還撐著專家專業冷靜花架子的人就立刻癱了,普魯斯鱷一邊躺著脫外套, 一邊帶著哭腔嚷嚷:“老子不幹了,老子真的不幹了。”
是他錯了,是他太年輕。
空調房裡吹著空調敲鍵盤是一件多麼美妙的事。
他現在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好肉,哪怕穿著厚厚的外套,襪子穿到膝蓋,也仍然被不知名的蟲子鑽進去咬了好多包,關節處腋窩處出汗多的地方開始起紅疹,要不是阿蠻在,他恨不得脫光了在地上滾。
“你先回去洗澡。”簡南嫌棄的把普魯斯鱷脫下來的外套用腳踢到角落,“再過來擦藥。”
他有過血湖的經歷,所以精神看起來比普魯斯鱷好一點,但是露出來的皮膚也有點點紅斑,阿蠻昨天晚上才從他腿上燙下來兩條吸飽了血的螞蟥。
“我不能在你們這裡洗麼?”普魯斯鱷最近做電燈泡做慣了,什麼話都說得出口,“我一個人在房間裡洗澡會怕。”
……
他們就不應該開玩笑要領養他的!
簡南忍住把襪子塞到他嘴裡的衝動,試圖跟他進行成年人的對話:“房間裡隻有一個衛生間,你坐在這裡等待時間過長會汙染我們的房間。”
事實上如果不是進賓館之前每個人都已經全身消毒了兩三次,他是絕對不會允許這個人進他們房間的。
汙染源。
還是史前巨鱷汙染源。
明明已經挺幹淨的普魯斯鱷張著嘴,抖著手。
“在這裡洗也行。”阿蠻習慣性勸架,“我們兩個先洗就行。”
“正好在浴室裡可以幫你擦藥。”她彈手指,覺得這樣很有效率。
她身上的擦傷蟲咬最少,荒野求生是她從小就精通的技能,出來的時候還幫其他小組幾個體力透支的專家扛了幾箱設備。
因為這件事,前段時間專家小組私下裡八卦的簡南出來幹活還帶著老婆的謠言就此消失了,再也沒有人提起過。
畢竟誰家都沒有那麼厲害的助理,據說把兩個民兵操練的哭爹喊娘的……
“一起洗麼?”簡南有點快樂。
這個他們還沒試過!
“你們兩個一起洗,把我丟在外面麼?”普魯斯鱷有點懵逼。
“那我也……”普魯斯鱷躍躍欲試。
阿蠻看了他一眼。
隻是一眼,他的頭發就一根根都豎了起來。
“……那我先回去洗澡。”非常識趣的普魯斯鱷立刻站了起來,撿起了散落在地上的外套,“你們快一點啊,我傷的最重,我需要治療。”
“門口有醫務站。”簡南站起來幫他開門。
“……”普魯斯鱷恨恨的咬著嘴唇。
“一個小時。”阿蠻笑著關上了門。
門背後是抿著嘴的簡南。
“洗澡加塗藥麼?”他說的很慢,“一個小時不夠的。”
阿蠻看著他,揚著嘴角又一次打開門:“喂!兩個小時!”
已經走到自己房間門口的普魯斯鱷差點被地毯絆倒,轉身衝阿蠻比了個中指。
沒臉沒皮。
結婚都一個多月了,蜜月期都過了!
哼!
***
其實,倒不是真的要在浴室裡做點什麼,阿蠻挺累的,承擔了大部分的探路工作,平時背著很重的設備包,有時候還得爬樹去摘樣本。
她隻是不說而已。
身上一樣有被刮傷的痕跡,他也看到她躲在草叢後面把褲子脫了燙掉身上的螞蟥。
洗腳的時候,因為螞蟥,一腳盆的水都染成了紅色。
她隻是更能吃苦,但是苦畢竟是苦,味道總是一樣的。
他是真的有點後悔,不應該把蜜月期定的那麼與眾不同,就算阿蠻喜歡野外,喜歡和當地地陪討論地|雷種類,但是一個多月,太久了。
“你瘦了。”他在給阿蠻擦藥的時候聲音悶悶的。
她居然還能更瘦。
“那是因為在魔都胖了。”阿蠻半趴在床上,捏了一把自己的腰,薄薄的皮膚下面隻有緊實的肌肉,她很滿意,閉上了眼睛。
最近總算是重新把身手練回來了。
雖然知道今後的日子可能不太需要她現在的身手,但是從小到大養成的求生習慣,改不了了。
一旦覺得自己變弱了,就會心慌。
簡南摸著阿蠻的小腿,上面有昆蟲咬痕,正好咬在她以前的疤痕上,咬痕紅腫,那個早就已經痊愈的疤痕就變得猙獰。
像活過來一樣。
“我們以後還會有很多這樣的經歷。”簡南擦完阿蠻的腿,又開始幫她擦後背。
阿蠻後背上也有一條很長的刀疤,她說是戈麥斯縫的,針腳很好,所以傷口不算太猙獰。
可是看著會很痛。
“陸為的那個系統需要數據,我自己後續的研究方向也會把重點放在病毒溯源上。”他手指沒有繭,比一般人柔軟,阿蠻覺得自己後背痒酥酥的,“我們以後會有很多這樣互相擦藥的時候。”
“嗯?”阿蠻懶洋洋的給他一個尾音。
簡南附身,親了她一下。
“每次擦藥都這樣好不好?”他問她。
每次都這樣,一起洗澡,一起擦藥,一起兩個小時。
阿蠻還是閉著眼睛,嘴角卻越揚越高。
“我以為你會跟我說下次不來了。”她知道他心疼了,剛才在浴室裡面眼尾都紅了。
現在摸著她身上疤痕的力道,比新婚之夜還溫柔。
她以為他後悔了,剛才還懶洋洋的幫他想了好幾個讓他堅持下去的理由。
她偶爾還是會把他當小孩,把他那些孩子氣的想法當成孩子來哄。
這樣的地方,他們以後不可能不來的。
從第一眼見到他開始,這就是他們的宿命。
“我後悔了。”簡南坐在她旁邊,手裡拿著藥膏,身上還有藥味,“但是這樣的地方,我們不可能不來的。”
阿蠻想轉身面對他,因為他們之間的默契,笑的很滿足。
想要親他。
尤其現在頭發還湿漉漉的時候,這家伙看起來純淨的像天上的鳥人。
“你不要動!”一點粉紅泡泡被戳破,簡南摁住阿蠻的肩膀,“藥會擦到床單上!”
很激動。
因為這樣又得換床單。
他帶來的床單快用完了。
……
阿蠻氣餒的繼續趴著,把頭埋進枕頭。
“比起都市,你更喜歡野外。”簡南還在繼續剛才的話題,“教女孩子打拳這件事,在這樣偏僻貧窮的地方教,效果最好。”
越是落後的地方,越需要適應叢林法則。
阿蠻是自小在叢林裡生活的人,她更適應叢林法則,所以她並不喜歡回到都市。
“而且我們可能是世界上最適合做病毒溯源的夫妻了,不做太可惜了。”他終於幫她擦好了背,拿了個小扇子開始幫她把藥扇幹。
小扇子風不大,涼嗖嗖的很舒服。
阿蠻埋在枕頭裡,愜意的撅屁股。
“不要動。”簡南膽子很大的啪得一下拍在她屁股上。
“靠!”阿蠻在枕頭裡罵出聲,但是卻真的老老實實的沒有再動。
感情,仿佛就在這樣的藥味和酒精味裡又變得不一樣了那麼一點點。
她不喜歡退縮的男人。
而簡南,從不退縮。
他其實有很多選擇,病毒溯源隻是他感興趣的東西之一,和她比起來,他更喜歡的都市。
那個連飲料都能從傳送帶送到床上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