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也不是沒有其他人可以找了,簡南隻是這個項目的專家顧問,還不是負責人。”
“但是簡北畢竟是你弟弟,就算平時不走動也不怎麼親,你們兩個也仍然有血緣關系。”
“這些事簡北真沒接觸過,他也不太懂。”
“而且也不用你做什麼事。隻是想你要是查到疫苗問題真的和簡北有關系,就提前和你爸爸說一聲,到底是哪些文件,哪些籤名,剩下的,你爸爸會解決。”
這就是他們夫妻倆突然出現的原因。
“簡北代理的是哪些培養基?”簡南問。
語氣很難猜測出他對這件事的看法。
“什麼牛的血清。”簡南繼母並不懂這些,說的含含糊糊,“做什麼培養用的。”
“他在國內幫他做這個事的人,你們認識麼?”簡南又問。
簡南繼母的臉有點難看。
簡樂生哼了一聲:“小孩子小打小鬧的玩意,誰會去注意那麼多。”
不管哪個兒子,他其實都沒怎麼用心教過。
“我隻記得應該是姓李,和簡北差不多年紀的一個男孩子,見過一兩次。”簡南繼母回憶,“但是從來沒有來過我們家,我隻是送簡北去機場的時候碰到過兩次。”
看起來挺正派的一個孩子。
簡北跟著他做生意賺了不少錢,這幾年給媽媽買的包包都是限量名牌包。
她其他的不好誇,經濟頭腦,絕對還是她的孩子比簡南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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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蠻和簡南對視一眼。
“我隻是這個項目的專家顧問。”簡南說話了,“我隻負責技術定位那些問題疫苗出現的問題點,調查這件事,跟我沒有關系。”
“你不是還有……”簡南繼母不知道為什麼,連阿蠻的名字都不敢說出口。
那半臂紋身和一身的血,讓她的印象太深了。
再加上簡北平時當八卦跟她聊的那些東西。
簡南這個女朋友,殺人都不眨眼的。
“阿蠻隻是我的助理。”簡南不想多說。
她看阿蠻的眼神讓他很不舒服。
“你這是不打算幫了?”簡樂生哼了一聲。
“嗯。”簡南點頭,半點都沒遲疑。
“所以這東西你拿回去吧。”簡南把銀行卡還給簡樂生,“我是獸醫,主要是研究動物傳染病的,不是寵物獸醫這個支系的。”
“門面房對我來說,沒有用。”
“那是你弟弟!”簡樂生重重的說了一句,“就算我們當父母的對不起你,你弟弟並沒有。”
“他有。”簡南看著簡樂生,“你可以去問問他都做了些什麼。”
“還有,他成年了,籤字是有法律效應的,並不是孩子的小打小鬧。”
“生物培養基是很多實驗的基礎,一旦出現問題,都是大問題。”
“如果這次疫苗真的是因為培養基出了問題,我不會瞞報的。”
這大概是簡南在簡樂生面前說了最多話的一次,他說完就打開了屋子的大門,然後拉著阿蠻進了書房,關上門。
從謝教授這裡學的送客方法。
不管外面兩個人怎麼敲門,說了些什麼,這都和他沒有關系了。
“我知道李珍的計劃了。”他眼裡亮晶晶。
“她對專業的事情不了解,想要在這上面壓制我,隻有靠感情。”
“所以她利用了簡北。”
李姓年輕人長期用錢養著簡北,最後讓他放松警惕籤字成為負責人。
這些手段,都是李珍愛用的手段。
“如果這一次我查不出問題,那麼謝教授可能會承擔全部責任,一直以來保護我的人沒有了,她的計劃就成功一半。”
“如果這一次我查出了問題,這個問題肯定會在簡北身上,我要是把他送到牢裡,簡北媽媽不會放過我,她的計劃也一樣沒有失敗。”
她給他的是個死局。
並且一開始就把死局攤開了給他看。
她在等他的選擇,像是玩弄獵物的猛獸。
“我們一天一次吧。”阿蠻看著這個亂糟糟的早飯都沒吃飽的男人。
這攤上的都是什麼樣的父母啊,還不如她這個一生出來就把她賣掉的呢。
太可憐了。
她心都軟成醬了。
“沒有李珍這樣的智商,也生不出我這樣的兒子。”可憐的簡南反而開始安慰阿蠻,“我沒事。”
“以後我不偷看你刷牙了。”阿蠻決定要對他好一點。
“你為什麼對我刷牙這件事那麼執著……”簡南鬱悶。
“你為什麼老不讓我看!”阿蠻也鬱悶。
“這有什麼好看的!”簡南聽到門外的人已經走了,打開書房門。
“那你給我看!”
“不要!”
他們的年紀其實不大,三十歲不到,按照成就來說,比很多同齡人高很多。
經歷也多很多。
吵起來卻都還隻是個孩子。
始終堅持原則,隻是因為在他們這樣灰暗的人生裡,還是曾經擁有過溫暖,簡南的謝教授,阿蠻的戈麥斯,還有很多擦肩而過給過友善微笑的陌生人。
因為感謝。
所以哪怕前路仍然一片漆黑,也能為了最後一個流沙包吵到晚上決定分房睡。
雖然半夜仍然會抱著枕頭睡到一起。
但是這樣的吵架,能讓他們忘記那些黑暗,忘記那些真正值得被丟進不可回收的垃圾桶裡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對李珍不理解的人,可以理解為這是李珍對簡南的一種馴養,她在讓簡南低頭,讓簡南承認她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李珍就是個反社會,智商也高,她做的壞事包括了讓前男友裝死劉卉取而代之,包括了遊說前男友自殺,包括了對待簡南的所有事情,包括了簡樂生出軌離異後,她一直定時發送簡南的成績單,私下裡跟著簡北,讓簡北成為了一個又蠢又壞的人。她擅長誅心,所以所做的事情基本都是誅心,所有阻止她馴服簡南的人,她都用她的方法讓他們並不好過
啊,這就是個變態!
評論留言紅包包
第89章
因為李珍提供的線索, 一周時間,簡南他們就找到了這些疫苗出問題的根本原因。
確實就出在培養基上。
簡北參與的培養基代理主營的方向是胎牛血清,這是一種採用健康母牛體內胎牛心髒密閉穿刺採血獲得的新鮮血液作為原料, 經過無菌採集、分離、微孔過濾獲得的淡黃色透明液體。
胎牛血清未經汙染,IgG含量低, 並且含有豐富的細胞生長必須的營養成份,主要用在細胞、組織器官培養、細胞株保藏、單抗研制上面, 是許多生命科學下遊實驗的基礎, 也是醫院、科研院校、動物疫苗和生物制藥廠家最重要的培養基之一。
在目前飛速發展的生物科學領域,胎牛血清的需求量極大, 可因為胎牛血清的制造方法注定了這種血清的產量是十分有限的,一頭胎牛最多隻能生產1000ml的血清,需求遠遠大於供給。[1]
所以這幾年血清市場魚龍混雜,水貨或者國產貼進口標甚至假貨的現象都層出不窮,而謝教授所在的研究所在培養基上一直有幾個穩定的供貨商。
供貨商每年都會進行一次嚴格的招投標, 相關的數據檢驗做的也很嚴格,這麼長時間以來, 研究所針對培養基這塊從來沒有出過問題。
這一次出問題的時間點就在簡南離開實驗室, 謝教授被架空之後。
問題血清為了保障血清的培養效果在血清裡添加了激素和生長因子[2],使用起來沒有問題, 培養的疫苗株在檢測的時候也沒有問題,可是送到疫苗生產廠商大批量生產之後就出現了問題。
所以那些獸用疫苗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標注量無法檢測,渾濁或者形狀不對等問題。
一開始,簡南他們隻是以為問題血清來源可能是某些運輸途中出現反復融凍汙染後被作廢的品牌血清。
市場上確實有不良供貨商會用這類血清添加一些添加劑後當成正品來賣。
但是他們萬萬沒想到, 順著這件事深挖下去,居然挖到了一個地下血清加工作坊。
那真的隻是一個作坊,距離魔都一千六百多公裡的小縣城,土堆的院子,南邊是專門用來剝牛皮的破磚房,北面是一排民房,放血室和提取式。
院子裡面堆著他們低價回收的各種剛剛出生或者早產或者夭折的牛犢,身上爬滿了蚊蠅,沒有消毒措施,全程隻用了一個離心沉澱機,因為提取的不止是心髒的血液,一頭牛犢全部放血,能生產將近2公斤的血清,小小的一個黑作坊,一年的血清產量就將近50萬毫升。
“18年一整年全球的胎牛血清銷量也不過才63萬升。”簡南站在腥臭的院子裡,看著這些用塑料桶裝的所謂的胎牛血清,一瓶瓶分裝到玻璃瓶裡,價格就翻了幾十倍。
再賣掉這些放了血的牛犢肉,利潤倒是趕不上走私販|毒,但確實也足夠簡北每年給他媽媽買名牌包了。
就像簡南繼母說的那樣,這個黑作坊注冊了一個食品公司,公司的法人是簡北。因為是作為食品經銷商,所以簡南一開始在代理商的列表裡根本沒有看到簡北的名字。
他們用食品經銷商作為名頭運輸管理,和研究所內的人裡應外合,把黑作坊裡面的血清勾兌成胎牛血清的性狀,換掉實驗室裡真正的胎牛血清。
正規渠道的胎牛血清會用水貨的價格賣給其他地方,而他們賣給研究所的胎牛血清價格,隻要800一瓶。
這中間的差價和正規胎牛血清作為水貨賣掉的錢,就由研究所裡的那個人和簡北平分。
這樣的事,簡北做了半年。
食品公司的法人是他,水貨市場進出口的籤字人是他,和研究所籤訂食品採購的負責人也是他。
都是鐵板釘釘的證據,在查到黑作坊的當天,簡北作為涉案嫌疑人就被引渡回國。
簡南那個一直以來都沒有人打的手機,那天被簡樂生打到沒電關機。
“你現在人如果在魔都,能被你爸生吞了。”從北京順道過來湊熱鬧的普魯斯鱷十分後悔。
為什麼有簡南在的地方,就一股子腥臭味。
“如果沒有我,簡北這次的禍能闖的更大。”簡南帶著口罩檢查那些奄奄一息或者已經死亡腐爛的牛犢,“這些牛有病。”
“……什麼病?”協助做完所有調查工作的阿蠻剛剛籤完字,一回頭就發現這邊還有事。
“牛病毒性腹瀉。”簡南的表情並不輕松。
“這種粘膜病可以穿過胎盤感染,一般來說這帶毒牛犢可以通過吸|吮|初|乳獲得母源抗體,可是做胎牛血清的要求必須是沒有喝過母|乳的,這種血清要是做成了動物疫苗,簡北能把牢底坐穿。”簡南站起身,“我們暫時回不了魔都了。”
牛犢帶病就代表成牛已經感染,他們又有新的活了。
“收尾工作本來就不用我們做。”阿蠻聳聳肩,對簡南的安排沒有任何異議。
本來隻是想順便來寧夏吃點牛肉的普魯斯鱷滿臉痛苦:“你這樣寵著他是不行的。”
“他本質上還是個變態。”
“你想想他媽。”
“你再想想他爸。”
“生出他這樣的其實不太科學,你再這樣寵著他,哪天他突然科學了,地球可能就要滅亡了。”普魯斯鱷吃了太多狗糧之後終於黑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