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品們嘰嘰喳喳,但是夏葉不好和它們說話,怕被看出來。
她一坐下來,就有一個男主管開口了,說:“夏小姐,聽說黃經理被開除了?我這裡還有個案子正做到一半呢,合作方是看在黃經理面子上才答應的,那現在怎麼辦?”
夏葉聽他開口,就側頭去看他,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了,看起來有點發福,也和檔案照片對不上,照片上看起來都挺年輕的,而且都挺瘦的,根本沒有發福的樣子。
夏葉覺得,恐怕各位主管進公司之後過的都太舒坦了,竟然都胖了不隻是一圈,完全認不住來。
那主管也不自報家門,而且一開口就說合作方和黃經理關系匪淺,這不是誠心給夏葉難看嗎?
那中年男人一說話,桌子也說話了,說:“這個朱主管很討厭耶,真的很煩人!上次偷偷摳鼻子,還把鼻屎抹在我身上!”
夏葉:“……”
窗簾說:“我也不喜歡他,上次還看到他糾纏公司裡的一個女員工,想要非禮人家呢。”
椅子說:“這麼討厭啊,我以前都不知道。”
很好,夏葉想,看來桌子椅子和窗簾知道的很多,原來這位中年主管姓朱,好在公司裡就一個姓朱的主管。
夏葉歪了一下頭,說:“朱主管是銷售部的吧?”
那中年男人點了點頭,說:“是啊,進了公司有二十多年了。”
朱主管看起來是想要賣弄資歷,在一個公司二十多年,聽起來也不容易了。
夏葉說:“朱主管是銷售部的主管,我聽剛才朱主管的話,還以為黃經理才是銷售部的主管呢。銷售部都靠黃經理,朱主管平時做什麼?”
她一說話,那朱主管臉色就變了,綠了紅紅了綠的,一臉吃了死蒼蠅的表情。他本來想給夏葉難看,一上來就給她個難題,沒成想被反噎了一下。
朱主管是管理銷售的,平時也是一個非常能撈油水的部門。他和黃經理的關系比較親厚,還想要自家兒子取黃經理的女兒呢,好巴結上成親家,那以後在公司就更好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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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沒想到今天黃經理就不存在了,被一個新來的丫頭片子給撸掉了,這下好了,朱主管的美夢都泡湯了,實在是不高興,所以想要暗地裡給夏葉難看。
坐在他旁邊的一個年輕主管聽了夏葉的話,似乎差點笑出來,看來和朱主管關系不怎麼好,看到朱主管出了笑話,還挺高興的。
夏葉也看了他一眼,挺年輕的,估計還不到三十歲,長得也還不錯,就是也不知道是那個部門,和照片上有點不一樣。
雖然一眼沒能認出來,不過有桌子椅子和窗簾的熱情解說,夏葉一下子簡直無所不知。
年輕主管是後勤部的主管,果然還不到三十歲,特別的年輕。所謂後勤部的主管,平時就管管衛生,食堂還有保安的問題,其他八個主管都看不起他,覺得他是個打雜的,和那些保潔大媽沒什麼區別。
本來這位韓主管來的時候是做技術的,據說是個高材生,而且不是死讀書的那種,特別知道變通,技術非常厲害。不過剛進公司就得罪了人,得罪的不是別人,就是旁邊的朱主管了。
朱主管和黃經理關系那麼好,隻是一句話的事情,韓主管差點丟了工作。不過朱主管還有更狠的,把韓主管給調職調到了食堂去,就差讓他去打掃廁所了。
韓主管當時剛畢業,是個新人,也沒什麼人脈,雖然不服氣,但是家人都讓他不要生氣,不要丟了工作。韓主管沒辦法,隻好繼續忍氣吞聲的在食堂工作了。
後來工作了幾年,雖然技術本事一點沒用上,但是混的還不錯,竟然悄沒聲及的就混倒了後勤主管的位置。
朱主管向來看不起他,覺得他是個打雜的,當了後勤主管之後就一個勁兒的為難後勤部門,三天兩頭的找茬。
今天韓主管倒不是故意不在公司,也不是在家裡懶床,而是在外面跑著呢,不論是食堂還是保潔,全都需要買一堆的東西,朱主管人脈廣泛,欺負他年輕,財務部批下來給韓主管的那些錢,根本不夠用,韓主管必須要精打細算著,不然公司的食堂都要揭不開鍋了。
如今先來一個小姑娘,先是把黃經理給撸掉了,現在又一句話撅了朱主管,韓主管忽然覺得,還挺爽快的。
其他幾位主管看朱主管一上來就不太好,都不敢說話了,似乎想要先試探試探。
夏葉不理朱主管,說:“剛才哪兩位主管在公司呢?為什麼不過來呢?”
她這一說,有的人臉就變色了,一個女主管趕緊說:“夏小姐真不好意思,我……我剛才有急事兒,所以……沒來得及趕過來。”
夏葉說:“有急事兒?”
那女主管趕緊說:“是啊,就是財務部的一些……急事兒。”
那女主管原來是財務部的,似乎想要推脫責任,但是真說起來,這會兒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了,支支吾吾的。
夏葉說:“沒關系,有急事是好的,免得大家都無所事事。而且我這裡也有急事,正好跟你說說。”
“是……什麼事兒?”財務部的主管趕緊幹笑著問。
裴助理給夏葉抱來了一堆的文件,夏葉其實昨天看過了一些,是羅先生幫她找來的,羅啟還給她指了一堆的問題出來。
夏葉隨便翻了一沓子資料,然後就將資料放在了桌上,說:“你正好來看看,這些表格是不是有問題,這都是你們財務部分內的事情,做不好可不行,我覺得這都是急事。”
財務部的主管硬著頭皮站起來,踩著高跟鞋走過來,低頭一瞧,這都是兩年前的東西了,表格裡寫的清清楚楚,財務部的主管已經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兒了,早就給忘了,夏葉給她一指,她還挺迷茫的。
不過再看兩眼,財務部的主管臉都慘白了,差點一個沒站穩,就把腳給崴了,說:“這……這,夏小姐,這怎麼了?”
她還想明知故問呢,夏葉冷笑了一聲,說:“一個財務部的主管,這都看不出來怎麼了?是不是應該回去從基層做起了?”
財務部主管傻眼了,一下子左右為難,賬目有問題,都是兩年前的了,她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當時黃經理也沒說什麼,現在被夏葉給翻出來了不說,還當著所有主管的面責問她。
她要是說不個所以然來,夏葉肯定撸了她,畢竟黃經理都撸了,她不過是個主管而已。
但是要是說出個所以然來,那還是死路一條,賬目漏洞可不小,讓她怎麼能承認?這不是自己找死嗎?
一時間財務部的主管就站著篩糠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下好了,一屋子的主管,全都不敢出聲了,剛才還想爭取爭取的,現在也都打消了年頭,什麼都不敢說了。
倒是韓主管,忽然覺得這個新來的小姑娘還挺不錯的。年紀輕輕,完全不會像是那些自持是前輩的老員工,總覺得年輕人比不了他們,不把別人放在眼裡面。而且雖然是個小姑娘,但是有魄力,還不是空口白牙的胡話八道,說的全都在點子上,一出口就叫別人啞口無言了。
公司裡烏煙瘴氣,韓主管早就想要跳槽,但是奈何家裡頭太古板,父母和兄弟姐妹都覺得他薪水還挺高,不希望他換工作。隻要一提換工作,爸媽就尋死膩活的,覺得天都塌了,好幾次別人邀請韓主管去新公司,都被攪黃了,韓主管還以為自己要一輩子幹後勤,不能再做技術了,誰知道現在忽然看到了一絲希望。
羅啟在辦公室裡等著夏葉,等了將近一個小時。平時羅啟開個會,或者參加個什麼應酬,別說一小時了,不順利的時候三四個小時都是短的,其中一口水也不喝,都沒覺得怎麼樣。
現在夏葉才去了一個小時,羅啟覺得時間還挺漫長的,自己一個人處理了一下手頭的郵件,十分鍾看一次腕表,怎麼都不見夏葉回來,生怕夏葉吃什麼虧,或者不高興了。
羅啟發現自己的心情也有點哭笑不得,覺得自己擔心過頭了,但是仍然忍不住的擔心。
一個小時左右,夏葉該說的都說了,讓她再多說點,她也說不出來了,畢竟都是臨時抱佛腳,很多問題都是羅啟提出來的,夏葉還是頭一次接觸,多問她幾句都要露餡。
所以夏葉說完了該說的,直接幹脆利索的就站了起來,說:“今天就到這裡,還有什麼問題嗎?”
她一問,大家全都面面相覷,一時不敢說話,都怕做了出頭鳥。夏葉就趕緊說:“我還有其他的事情,沒問題就散了吧。”
這下好了,他們沒來得及開口,會議就這麼散了。裴助理連忙幫夏葉拿著資料,跟著她就出去了。
夏葉走出會議室的大門,簡直松了口氣,趕緊跑回去找羅啟。
夏葉不讓裴助理跟著,讓她把黃經理最近的行程整理出來,還有和黃經理關系比較密切的合作商也都列出來,免得到時候那些人聽到黃經理被撸了的事情來找茬,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還是要早早做好打算的。
夏葉趕緊去找羅啟,她一推門,羅啟就注意到了,不過夏葉輕手輕腳的,一看就是犯壞的樣子。
羅啟幹脆坐在沙發上,手裡還拿著平板電腦,假裝沒聽到有人開門的聲音。
夏葉悄悄進去,然後關好了門,還把門給鎖上了,又墊著腳往沙發那邊摸,想要嚇羅啟一跳。
羅啟看起來正特別專心的看著手裡的東西,不過夏葉看不見,羅先生嘴角噙著笑意,滿滿的不懷好意。
夏葉輕輕的走過去,想要拍一下羅啟的肩膀,嚇他一跳。
不過就在夏葉走到羅啟身後的時候,羅啟忽然就把平板電腦放在了茶幾上,然後快速的一伸手,就轉身摟住了夏葉的腰,將人一帶。
夏葉立刻“啊”的驚呼了一聲,被羅啟一把就拽到了沙發上,天旋地轉的。
羅啟一隻手抱著她的腰,一隻手在她腦後墊了一下,免得夏葉的頭刻在沙發上,雖然沙發挺軟的,但是也怕給磕壞了。
夏葉哪知道羅啟早有準備了,被按在沙發上,立刻說:“怎麼回事兒?”
羅啟說:“是有個小壞蛋想犯壞來著,不過被我抓到了。”
夏葉立刻否認說:“我沒有。”
羅啟低頭親了她一下,說:“寶寶,還順利嗎?”
一提起剛才會議室裡,夏葉就覺得特別自豪,說:“必須的,我的氣場還是兩米八呢,那幾個主管被我說的都不敢出聲了,可惜你當時不在。”
羅啟說:“是啊,想看看寶寶發威的樣子。”
夏葉說:“多虧了羅先生。”
的確多虧羅啟,羅啟昨天給夏葉說了那麼多,夏葉全都記著呢,如果讓夏葉自己瞧,估計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羅啟倒是不謙虛,說:“寶寶說的對,多虧了我。”
夏葉笑著說:“羅先生你怎麼不按常理出牌,這個時候應該謙虛一下。”
羅啟說:“我可不是那麼虛偽的人。”
夏葉對著他皺鼻子,羅啟就又說:“寶寶要怎麼感謝我,畢竟可都多虧了我。”
夏葉伸手去刮羅啟的臉頰,說:“厚臉皮厚臉皮。”
兩個人正在開玩笑,那邊裴助理就來了,在外面敲門,說是找夏葉有事情。
羅啟有點不高興別人打攪,不過這是在譚家的公司,說不定真的有正經事,所以還是讓夏葉去開門了。
裴助理說:“是這樣的,黃經理的行程都打印好了,夏小姐請過目。還有就是,後勤部的韓主管想要見您,說是有事情。”
夏葉挑了挑眉,說:“韓主管?”
夏葉一邊看手裡的行程表,一邊說:“那就叫他進來吧。”
還別說,裴助理的速度是麻利的,知道夏葉得罪不了,所以做事兒也不皮松肉緊了,也不敢說一句不好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