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紈绔子弟,我懶得搭理。”
“......”
周景衍賣慘又好聲好氣的哄著,許洛枝勉強答應下來,打算隨便逛逛就離開。
他開車帶她到酒店的頂樓花園,寬大的露臺改成拱形透明玻璃房,屋裡的暖氣吹拂,既暖和又能欣賞到外面的美景。
露臺前面掛著一個幕布,在放許洛枝喜歡的電影,兩個舒適的搖椅中間有張小桌子,擺著爆米花和紅酒。
“在這裡請你看電影,是不是還行?”周景衍笑著介紹:“這邊離市區遠,零點能放煙花,到時候我讓......”
“周景衍。”許洛枝打斷他的話,臉上沒有一絲笑意:“我在三年前就說過,沒興趣當你的女伴。”
露臺,花園,暖燈,煙花,全都準備了,她當然能看出這種哄女生的把戲,以前周景衍應該也沒少在其他女生身上用。
“不是女伴。”他神色認真,語調格外溫柔:“我先前是挺混的,但對你不是想玩玩而已。”
宴會過後,周景衍想了很久,依舊不能接受許洛枝的遠離,不是因為想跟傅霽清較勁,是感情上的不舍。
他知道她希望自己專注事業,知道她喜歡優秀的男人,於是在公司沒日沒夜的工作,想往上爬,想讓她能看得起自己。
許洛枝無動於衷,眼眸無波無瀾沉穩的沒有絲毫變化,淡聲道:“我不信浪子回頭,你別費勁了。”
“我對之前那些女生沒有感情,我喜歡......”
“你跟她們接吻和做.愛的時候,也是這樣想的嗎?”
許洛枝一直避免的他聊這方面的事,怕壓不住心底的嫌惡,現在涉及到自己,隻能說清楚:“無論你是抱著什麼心態,這些事你都做過......浪子回頭,也很髒的。”
周景衍怔怔地站在原地,像是備受打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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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是喜歡我,是喜歡得不到的我。”許洛枝說完後轉身離開露臺。
周景衍帶的位置是自己家酒店的樓頂,上次參加聚會時來過,這邊攔不到車,需要走出小道。
上次她也是自己先離開的,後來傅霽清追過來,問她上不上車。
許洛枝又拿出手機看時間,從深城飛北京五個小時,他應該還在飛機上。
她走出小道,在路邊攔出租車,回到江清小區。
走到樓棟前,看見傅霽清的助理,見到她連忙遞上手中的東西,“許小姐,這是傅總給您準備的新年禮物,他囑咐我送過來。”
“謝謝。”許洛枝接過禮盒,問道:“他外婆怎麼樣了?”
“在搶救室,結果估計凌晨才知道。”
“嗯,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許洛枝拎著禮物回家,禮盒很大,也很點重,她放在桌上打開,裡面裝的是攝影機。
還有一張他親自寫的紙條:
【祝我們許導演新年快樂,事事勝意,得償所願。】
她不知道為什麼,眼睛忽然有些酸澀,大概是意外他的心細,也可能是有種被支持的感覺,許洛枝閉了閉眼,沉靜很久才把翻湧的情緒壓下去。
等洗頭洗澡出來後,已經過了十二點,手機不停地嗡嗡震動,全是大家發來的新年祝福。
許洛枝隻打開和傅霽清的對話框,發了一句“新年快樂”,退出去,關燈睡覺。
夜晚睡得很不安穩,隔天早晨,她醒來第一件事又是看手機,他在凌晨兩點回了消息:新年快樂。
深城飛北京需要五個小時,他剛下飛機就給自己回了消息。
許洛枝轉頭再次看見桌上的禮物,下床漱洗換衣服,訂了一張最近飛往北京的機票,打電話問傅霽清的助理,他外婆在哪家醫院。
到北京時已經是下午,許洛枝直接趕到醫院,在重症監護室門口見到了傅霽清,他低垂著腦袋,一動不動地盯著地面。
他聽見腳步聲,緩緩抬頭,臉色蒼白的近乎病態,憔悴無力,整個眼眶都是紅的,見到她有些怔愣。
許洛枝把手中的圍巾幫他戴上,慢條斯理的系好,坐在他的身邊,輕聲道:“我來了。”
第34章
許洛枝知道自己今天的行為很衝動,衝動到傅霽清愣了很久都沒有回神,衝動到她靜下來後,自己都感到驚訝。
她從小被教育做任何決定都需要冷靜、理性的思考,她也是這樣按部就班長大的,唯一的不理智就是喜歡上和自己有天差之別的傅霽清。
坐上飛機的那一刻,許洛枝想的是,她所有的不理智大概都給了傅霽清吧。
重症監護室的樓層格外安靜,門外的座椅上隻有他們,許洛枝什麼話都不說,默默地陪著他。
傅霽清凌晨下飛機後直接趕來醫院,從急救室門口,守到重症監護室門口,手術結束後,母親和妹妹回酒店睡覺,他一直沒有離開,也沒有閉眼過。
重症監護室不允許進入,母親請的護工在外面等著,他守在這裡毫無用處,眼皮沉沉的,腦袋也是漲的,但仿佛有根弦緊繃著,讓他不敢睡著,也不敢離開。
當年外婆催他去睡覺,說不要影響學業,隔天醒來時,外公便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都沒有來得及看最後一眼,他就失去了親人。
他不想再失去一位親人。
眼前變得恍惚起來,傅霽清揉了揉酸疼的眼睛,偏頭望向許洛枝,她神色平靜淡然,眼眸微垂,不知在想什麼。
傅霽清很清楚,許洛枝不會介意跨年夜的失約,但沒有料到,也不敢想她會趕過來陪他。
她聰明理性,會控制情緒,知道他們之間有鴻溝,隻遠遠地站在邊緣,如果鴻溝不消失,就不肯主動往前跨一步。
可這一次,她跨步了。
傅霽清的嗓音啞得厲害,開口第一句是關心她:“有吃飯嗎?”
許洛枝注意到他穿的是昨晚的衣服,應該一整天都沒有離開。
“如果我說沒有,你會陪我去吃飯嗎?”她反問。
傅霽清看了一眼重症監護室的門,薄唇微抿,許洛枝不給他猶豫的機會,直接起身道:“走吧,陪我吃飯。”
他清楚她的意圖,跟著站起來,大概是久坐的緣故,眼前有一股猛烈的暈眩感,身子不穩的往後退了半步。
纖細微涼的手突然握住他的手臂,緊緊拽著,把人給拉回來。
等不適感慢慢散退,傅霽清抬頭撞入許洛枝的眼眸裡,向來不動聲色的神情裡帶著擔憂和關心,
一瞬間,傅霽清想的是,他抓到了月亮。
“沒事吧?”許洛枝問,另隻手在他眼睛前面晃晃。
“能看見,走吧。”
許洛枝松了口氣,剛想放下手,倏地被他抓住,聲音低沉,帶著一絲祈求:“我能不能牽著?”
她沒有掙扎,輕嗯了一聲。
傅霽清牽住她的手,力氣不大,但是握的很緊,仿佛是想抓住什麼似的。
他找到坐在外面的護工阿姨,讓她去重症監護室門口守著,帶許洛枝走出醫院。
北方的寒風刺骨,傅霽清來得匆忙,穿的是件風衣,被吹得咳嗽起來,一聲接著一聲,在風裡更顯得脆弱。
他的手很冰涼,緊緊包裹住許洛枝的手,似乎是怕她受凍,放進自己的口袋裡暖著,腳下步伐也很快。
他們沿著醫院旁邊的街道往前走,找到一家幹淨人少的小店,推門進去。
店裡有暖氣,很快吹散了身上的寒意,傅霽清問她:“想吃什麼?”
許洛枝不假思索:“肉。”
最容易恢復體力。
傅霽清懂她的想法,扯著唇角笑笑,點了羊肉和牛肉,下完單後動作自然的清洗碗具,替她倒一杯溫茶。
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他都是紳士溫柔的。
許洛枝抿了一口,撫著茶杯暖手,輕聲問:“外婆情況怎麼樣?”
“昨晚做了鑽孔引流,手術很成功,但需要觀察一周,外婆年齡大,醫生不敢保證。”
傅霽清的外婆屬於二次腦溢血,手術成功已經很幸運,接下來要看人會不會蘇醒,以及蘇醒後會不會有後遺症。
“映池呢?”
“手術結束的時候,她看見外婆推出來哭暈了,送回酒店休息了。”
林映池小學的時候跟著老人家生活過一段時間,是有感情的,這些年也經常飛北京看望。
“你待會兒回酒店嗎?”她淡聲問,眼睛直直地盯著人。
許洛枝估計如果自己沒有來,他會一直在醫院待到暈過去。
傅霽清渾身上下都透著疲倦,確實有點難以支撐,況且就算他說不回,許洛枝也有別的辦法讓他回酒店睡覺。
他點了點頭:“回。”
許洛枝滿意的嗯聲。
吃完飯,傅霽清帶許洛枝到醫院附近的酒店,開過兩間房後,坐電梯上樓。
電梯門打開,迎面撞見一對穿著打扮光鮮亮麗的中年男女,男人見到他們主動打招呼:“霽清,守一夜辛苦了,快點去睡吧。”
傅霽清應聲,朝他們頷首,拉著許洛枝往右邊走。
離遠後,許洛枝才小聲問:“認識?”
“我母親和她的男伴。”
他的語氣很自然,也很平靜,仿佛是在提兩位不熟的人,許洛枝沒有多問。
“你是這間。”傅霽清停在一間房門前,把卡遞給她,“我在對面,有事你敲門。”
許洛枝現在肯定睡不著,微微頷首:“你醒了給我發消息。”
“好。”
許洛枝有三天假,都會待在北京陪他,她在房間裡沒事做,搜到了附近的商場,打算去買換洗的衣物。
剛出門,旁邊的房門也打開了,林映池探出腦袋,頂著通紅的眼睛和鼻子,一副剛哭過的模樣,扒著門框啞聲問:“洛枝,你是要去買東西嗎?”
“是。”許洛枝不由自主的放輕聲音:“你要一起嗎?”
林映池點頭,拿著房卡關門,和她坐電梯下樓,始終低著腦袋悶不吭聲,情緒很低落。
“你怎麼知道我來了?”許洛枝主動開口。
“傅霽清給我發消息了,我什麼東西都沒帶,也要去買衣服。”
許洛枝覺得奇怪:“孟闌沒有來嗎?”
林映池咬咬唇,小聲道:“我前兩天跟他吵架了,沒有告訴他這件事。”
“那你也沒有告訴他,你飛來北京了?”
“沒......”
許洛枝無奈的嘆氣,不清楚他們為什麼吵架,也不知道該怎麼勸。
往酒店門口走時,她們再次碰到傅霽清的母親和她的男伴,兩人似乎在爭吵,臉色都沉著。
走近後林映池喚了一聲:“姑媽。”
傅霽清的母親頷首,目光轉而落在許洛枝臉上,盯著看了許久,毫不掩飾打量之意。
許洛枝彎了彎唇,大大方方的回視她,聲音輕淡:“伯母您好。”
她似乎有點意外,而後禮貌的點頭。
她們錯身離開酒店,往商場的方向走,等走遠些林映池才道:“剛才那位是傅霽清的媽媽,旁邊的是她男朋友,他們......”
後面的話林映池沒有說出來,畢竟是長輩,不太好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