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黎顯待在國內,那低頭不見抬頭見,避免尷尬,提前說清楚會比較好。
車在繼續開,到紅燈停下。
林晉慎單手搭在方向盤,他偏過頭看她,長睫下的瞳孔顏色很深,他表情平靜:“我知道了。”
陸宜確定他沒什麼反應。
也是,第一次見面時她已經說過,但是林晉慎是反問:我需要介意嗎?
反應是對的,但她覺得好像差點什麼。
陸宜輕扯下安全帶,狀似無意地開口:“你不介意就好,畢竟都已經是陳年往事,我們也隻是普通朋友。”
車剛啟動又停下,林晉慎目光暗下來:“我們?”
第52章 第52章
“有什麼問題?”
有問題的難道不是普通朋友。
陸宜不懂他抓取到的關鍵詞, 一個“我們”至於是這個反應。
林晉慎眉骨壓下來,深邃眼廓的陰影更重,他道:“我以為我們, 是用在親密關系上,而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行。”
他喜歡她跟他說“我們”如何如何, 比夫妻這個詞更緊密。
而現在,輕易就用在另一個身上, 她到底清不清楚,他跟她早已經不是“我們”。
身後的車已經在催,林晉慎繼續往前開, 側著的臉半明半暗,他抿著的唇,面部每一根線條都在表明他對她剛才措辭的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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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嚴謹,好嚴格。
陸宜手肘抵著窗戶, 手指摩擦過眉骨,收回視線看向前方說:“看來林總的我們跟我的不太一樣, 隻是一個稱呼,沒有別的意思。”
話音一轉:“以後會謹慎一些。”
林晉慎嗯一聲,說:“我清楚你們已經結束,不會再有別的可能。而且我相信你, 一條節日短信, 同學聚會的見面, 改變不了什麼。”
什麼年紀?
靠著隻言片語展現自己的深情?
幾年時間,足夠兩個人戀愛結婚, 孩子都能在地上爬。
而不是隻夠發條似是而非的短信。
幼稚可笑。
“節日短信?”陸宜完全靠著後座, 捕捉到關鍵信息,她想到初一那條新年快樂短信:“你以為是他發的嗎?”
意識到自己說不該說的, 林晉慎抿緊唇,面容也越發冷峻。
但他的沉默,也是做了回答。
陸宜輕笑一聲,有些人看著直男,想象力還挺豐富的,他是怎麼聯想到的:“可能不是他,我以前也收到類似短信。”
而林晉慎聽到的是:“他以前也發過?”
“不是,是以前……”陸宜抵著眉心:“一些追求者,有時候號碼泄露就會收到,新年生日什麼時候都有。”
甚至是x騷擾的,婚前更多,婚後好很多。
她已經可以面無表情地拉黑。
林晉慎:“很多?”
“有一點。”
跟林晉慎講到這些還有些尷尬,她隻是想說,不一定是黎顯,他們已經很久沒聯系,共同的朋友都鮮少談起的存在。
這次見面,隻有陌生。
就好像,她曾經談過戀愛的男孩,是另有其人,在記憶裡也一並模糊掉。
誰發的那條短信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陸宜抱著手臂,審問的口吻:“為什麼你第一反應會是前男友?”
“林生,你不對勁。”
她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的,聽到他那句輕飄飄的“我清楚了”,她竟不滿意,不滿意他的態度,不滿意他一直淡然疏冷的樣子。
也隻有在床上的時候,才會露出另一面。
陸宜想要撕掉他的平靜,想要看到他情緒波動,想要他理智分崩離析,可他們真的是這種關系嗎?他們的婚姻是聯姻的產物,是還沒結婚就已經定下婚前協議,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他們不是因為愛到死去活來而結婚,而是利益的驅使,兩個姓氏的捆綁。
各取所需罷了。
但這中間的尺度越來越難把握。
陸宜不去深想林晉慎的行為意味著什麼,包括那句喜歡她也不會去想,那不該是她煩惱的事情。
她明明都清楚,她一向理性的。
但今夜可能因為飲酒的緣故,她想聽點不一樣的,此刻的她面色紅潤,長睫下的眸光熠亮,牽扯出絲絲縷縷的線,唇邊扯過的弧度跟以往不同,近乎妖冶。
她說:“林生,你不對勁。”
但不對勁的隻有他嗎?
林晉慎抬眼,眼底漆黑如墨。
車已經快要開到目的地,但林晉慎沒有直接開進林宅,而是停在路邊,熄滅車燈,被夜色迫不及待地吞沒。
黑暗裡,咔嗒一聲,是安全帶解開的聲音。
陸宜聯想到鬥獸場裡,被打開的鏈條,在陰暗裡,一雙亮起的眼睛,豎向瞳孔,是捕食者的眼睛。
林晉慎問:“哪裡不對勁?”
沒有安全帶的束縛,他靠近,兩人近在咫尺,他能聞到她身上的淡淡酒氣,帶著水果的清新味道。
好像熟透掉落在地上發酵的漿果。
甜美到令人沉迷。
陸宜也解開安全帶,與他目光對視:“你其實是介意的對不對?”
林晉慎嗓音低沉:“我介意你很開心?”
他握住她的手腕,細細的,像是稍微用力就會折斷的,他手指不輕不重地碾過,觸感溫潤滑膩,呼吸越來越重。
“不知道。”陸宜呼出氣息,目光裡帶著茫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在說什麼,又怎麼會糾結這個問題。
“不如,你介意一下讓我開心?”
鬥獸場裡,那雙眼睛迫近,野獸面部一點點,每一根線條都預示著危險,前一秒平靜,後一秒會釋放出野性。
“你現在該慶幸現在不是在臥室裡。”林晉慎迫近,再暗的環境,也能精準捕獲她唇的位置。
陸宜心怦然急遽跳動,恍惚間想到前幾日的畫面,那天雪好大,他嘗試更多可能性,恍然原來還可以這樣。
失神間,唇被咬一下。
林晉慎終於嘗到發酵過的漿果。
也像不幸誤食過的動物,醉意徹底上頭。
他身體力行地對她的問題做出回答,是的,介意,非常介意,即便隻是有過這樣一個人,都讓他嫉妒。
陸宜呼吸急促,胸腔劇烈地起伏,好像置身於鬥獸場,他們在撕咬,近身搏殺,難分難舍的,忘記身處何處。
林晉慎在剛才大開大合的動作裡領帶扯開一半,隨意掛在脖頸上,唇上染上她的口紅,紅到豔麗:他說:“車裡也不是不可以,但太狹窄,你會很辛苦。”
陸宜:“……”
她是不是還得說謝謝,謝謝他這麼為自己考慮。
他根本不覺得在車裡多荒唐,而隻是真心覺得她會很辛苦。陸宜看他,越發覺得他以前太端著,誰知道一本正經的皮囊下,藏著的淨是的汙穢念頭。
“換輛車會比較好。”他掌著她的下顎,掌心裡的溫度烘烤著她,他竟認真在想之後換一輛車。
商務的,加長的,還可以改,到時候量身定制。
陸宜:“不要!”
想都不要想。
林晉慎“體貼”地問:“不要什麼?”
“……”
唯一的慶幸,是夜深後來往的車輛並不多,不然陸宜隻覺得臉快丟盡,明知道側面的車窗不可能看到裡面的情況,但她還是忍不住想,萬一呢,如果有人路過呢。
她被想象出可能性帶來的羞恥感絞殺。
林晉慎仿佛不會去想這種問題,他陷入情緒裡,隻想飽嘗一頓,其他人怎麼想,怎麼看待,誰會在意?
陸宜隻能抓握著他的手臂,透過衣料,感受到肌肉的起伏。
等他們平息,坐回位置整理衣服時,有車開過來,還挺緩慢地駛過,車燈照亮陸宜這一側。
陸宜下意識偏頭,明明現在已經沒做什麼,還是會為之前行為感到羞赧。
等車離開,大衣上車後就脫掉,放進裙擺裡的襯衣全部扯出來,她伸進毛衣裡系扣子,兩顆扣子被扯開掉,她臉色酡紅,還有殘留的觸感。
林晉慎扯平襯衣褶皺,重新系上領帶,又恢復之前的人模狗樣,風光霽月,沒人會聯想到他剛才做過什麼。
“好了嗎?”他問。
陸宜輕嗯一聲,唇上還是滾燙的,舌根在發麻。
林晉慎才緩緩啟動車,開回家。
客廳裡是秦女士跟林予墨,林予墨捧著一碗湯在喝,喝湯動作被他們並肩進來打斷,她問:“哥、嫂子,你們剛才車停在小區門口的?”
她望著兩個人,目光困惑,是真的不知道他們車為什麼停在門口。
陸宜:“……”
她瞬時僵住,好像做壞事,被抓個現行。
“我回來就跟媽說,我剛看見你們的車,媽還說我看錯,都已經開到家,為什麼不直接開進來呢。”
林予墨沒看到人,也隻是隨意一瞥,看到車型跟車牌的尾號,反應過來好像是家裡的車。
但是進來就兩分鍾的事,為什麼不直接回家,反而停在路邊。
陸宜真不知道怎麼回答。
她看向林晉慎,眼神示意讓他自己解決。
林予墨握住湯勺,好奇地問:“你們停在那,是去辦什麼事了嗎?”
陸宜:“…………”
林晉慎沒什麼表情的臉出奇平靜,他脫掉大衣,反問:“你呢,你為什麼會這麼晚回來?”
林予墨睜睜眼,頓時心虛:“我跟朋友在一起玩,傅砚禮也在!”
在林晉慎心裡,她的朋友們沒有比傅砚禮更沉穩靠譜的,因此提到他就是一種保證。
“玩到這麼晚?有看過時間嗎?還是說你在英國也是這麼玩?”林晉慎聲音平直,甚至沒情緒起伏,但三句話問出來,壓迫感也跟著上來。
林予墨:“……”
不是,剛才不是她在問問題嗎,怎麼就是她有事了?
林晉慎拉開餐桌邊的椅子,在她斜側的位置坐下,問:“我一直沒有機會好好跟你聊你在英國這一年,怎麼樣,要不要談談?”
“談什麼?”林予墨握著湯勺的手在抖。
林晉慎:“談談你的論文,你的教授對你評價,你上個月買的包,你一個月的開銷……”
林予墨倏地起身,湯也不想喝了,舉起手做投降狀:“媽,大哥,嫂子,晚安!我突然好困想睡覺了!”
說罷,灰溜溜上樓,生怕再慢一秒就要被留下來召開自己的認罪大會。
秦女士對這種場面已經見怪不怪,埋怨道:“湯都沒喝完,你也等她喝完再問呢。”
說罷又看向陸宜,溫和地問:“小宜,喝不喝湯?”
陸宜:“不喝了媽,剛聚餐結束。”
林晉慎搭在桌邊的手指敲一下,他起身:“媽,你早也早點睡。”
“睡吧,晚安。”
林晉慎回身看向陸宜,眼神裡的意思是——任務完成。
陸宜罪惡感更強了,她不知道是以這種方式,想著明天帶予墨逛街買包以作補償,彌補她今晚的心理陰影。
—
春節結束,全面復工。
林晉慎其實更早就開始工作,到正式開工隻會更忙,陸宜也沒闲著,彼此都在工作,見面時間大多在下班後。
泡芙回到澄西園,興衝衝地跑酷,甚至跑到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