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檸“噗嗤”一聲笑出來,道:“你以前也沒少打他。”
那時她姑姑沒少因為這個生氣。
韓東塬“呵”了一聲。
程檸看他的樣子心裡又是痒又是酸又有點好笑,她低頭湊過去吻他,道:“三哥,如果有下輩子,我們一開始就好好相處,你好好愛我。”
我也好好愛你。
雖然他們幼時的日子也彌足珍貴,但其中總有很多的心酸和不快活。
她吻他,哪次隻是開一個頭,後面他總是會按著她痴纏很久。
他還要說她:“讓你不要勾我。”
程檸都懶得理他。
兩人說回紀老太那事,程檸看出因為那事他情緒一直有些淡淡的,就道:“別氣了,這回我是認真的,我覺得紀老太敢在外面這麼肆無忌憚,一定是有紀榮的手筆,我覺得說我是小事,很可能是針對姑父的,正好趁我走之前鬧大,免得等我走了,他們拿這事舉報姑父。”
紀榮就是紀老太的兒子,紀成昀的爸,現在是機械廠革委會主任。
程檸記得前世韓東塬入獄之後,就有人舉報了姑父多個罪名,包括徇私把韓東塬弄到老家下鄉,做竹木制品廠廠長,又仗他的勢無法無天打死村民,雖然沒有什麼實質的罪,但姑父還是因為這個受牽連從廠長的職位上退了下來,後面另一個副廠長上去,紀榮就上去做了管行政人事的副廠長。
雖然沒過幾年改革開放,他也很快被查出很多問題,那副廠長也沒做長久。
但這回程檸不樂意紀家人再害姑父了。
韓東塬皺了皺眉,道:“這事你別操心,我來處理。”
不如先下手為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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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操心。”
程檸推開他,從他身上跳下來,就去到桌前拿了紙筆“刷刷刷”寫起來。
韓東塬走過去就看著她寫,看得一愣一愣的。
“這是?”
“跟二姐學的,等著吧,一會兒紀家人肯定就要拖著紀老太過來道歉,想道個歉這事就完了?後面再興風作浪?想得美。”
程檸奮筆疾書。
“嘟嘟嘟”,門口傳來敲門聲。
程檸還在奮戰,寫了好幾遍,自己看了,再讓韓東塬看了,都滿意了,就一式三份,一口氣再抄了三份出來。
韓東塬轉頭,就道:“進來。”
門推開,韓一梅把腦袋往裡面探了探,道:“下去吃飯吧,你們這上來得一個多小時了,該幹的事也幹完了吧?”
程檸:“……”
韓東塬差點沒翻個白眼。
程檸卻是小心把桌上的幾張紙吹了吹,拿了個文件夾夾上,道:“幹完了,走吧,咱們下去吃飯。”
神色很認真。
隻要你裝作聽不出別人不正經的話,那不正經的就是別人不是你。
第118章 錢是不嫌多的
韓東塬看了一眼程檸手上的文件夾,道:“三份不夠,再多抄幾份吧。”
說完示意了一下韓一梅,讓她過來幫忙一起抄。
韓一梅挑眉,她可不願做勞力,但架不住她好奇,就伸手接過了程檸遞給她的那東西……哎喲,立馬幹勁十足的幫起忙來。
程檸:“……”
程檸和韓一梅就兩人一起又抄了好幾份,韓一梅還興致勃勃地跟程檸討論了好幾個細節,也就忘了就插手站在一旁,看她們做勞力的韓東塬,等抄完了,這才興衝衝下了樓,這會兒家裡的人都回來齊了。
韓祁山,韓東志也都從廠子裡回來了。
令人意外的,費緒也在。
程檸多瞅了費緒一眼,再看看韓一梅,難得韓一梅露出了點不自在的神色。
韓奶奶笑眯眯,道:“小費現在是你二姐的對象。”
程檸:“???”
猜到但沒想到這麼快。
從她上次離開家,才三個月?
但想想自己跟韓東塬,也才幾天,證都領了,就別說人家快了。
這是兩人領了證第一次回家,吃飯之前程檸和韓東塬一起依次給韓奶奶,韓祁山還有程素雅敬茶,然後從每個人手裡都收到了一份厚厚的禮物,韓奶奶給的是一個厚重的金镯子,程素雅給的是一塊水頭很足的玉墜子,韓祁山就簡單,給了程檸一沓厚厚的錢。
韓奶奶的金镯子和程素雅的玉墜子程檸都知道,前者是以前飢荒時,有人求到韓奶奶那裡,韓奶奶拿了糧食救了人家孩子的命,人家偷偷塞給韓奶奶的,至於程素雅的玉墜子,是程檸總給她嘀咕,她特意去信託商店淘東西,有一個賣家拉了她,私下賣給她的。
她們也不在意這些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紀念意義,東西好就成。
程檸都很喜歡。
她還特地跟韓奶奶和姑姑說:“這個好,我要收著,奶奶姑姑你們有空多去信託商店或者私下看看,有什麼好東西可以比市價多一些買回來,也不是為了將來賺錢,就是有些東西還挺有收藏價值的,然後也能幫到現在有需要的人。”
那些這會兒把祖傳的東西偷偷拿出來賣的人肯定是有實際困難的。
至於韓祁山給的錢,也很好。
雖然她三哥會賺錢,但現在不也隻能拿死工資嗎?能積攢到的錢有限,她還想著一等改革開放,等韓東塬也去了廣城,就在廣城買個大房子呢,或者把錢拿來做工作室或者給韓東塬辦廠子,總能讓一開始更加容易一點。
程檸喜笑顏開。
韓一梅看得酸得不行。
她就嘀咕,酸了一句道:“這輩子我也沒見過老三對我爸和程姨這麼畢恭畢敬過!”
旁邊的大哥韓東志皺了皺眉,眼神嚴厲地制止了她,她就“哼”了一聲可算是不出聲了。
費緒在旁邊哄她,道:“等我們結婚,我能敬得更誠心,好話能說一籮筐。”
哪像韓東塬,那臉繃著,參加誓師大會呢?
可惜這話不僅沒得韓一梅歡心,還讓她更氣了,看都沒看他,桌子底下卻是踹了他一腳。
費緒就笑得還挺開懷的。
這個傻子,韓一梅忿忿。
費緒還真不是傻子,他還覺得自己對象挺傻的。
張牙舞爪的可愛。
不過他就喜歡她這樣,他也樂意哄著。
敬完茶大家一起吃飯。
因為程檸和韓東塬回來,又是他們領完證跟大家伙第一次吃飯,程素雅後來又特地加了好幾個菜,十分的豐盛,韓祁山還難得讓程素雅拿了一瓶珍藏的酒出來,所以這頓飯的上半場吃得十分的愉快和熱鬧。
不過中間就有人敲門打斷了這頓飯。
是紀老太,紀榮和劉敏芬。
紀榮手上拎了不少東西,帶著披頭散發滿臉血印子的紀老太和劉敏芬上門道歉。
紀榮跟韓祁山,程素雅還有程檸道:“之前在院子裡發生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們家老太太,她出身貧苦,沒讀過書,說話糙,不好聽,得罪了檸檸,是她不對,但她本心是不壞的,就是之前看報紙,聽說檸檸出事,心裡著急,所以一見到她回來,說話才失了分寸,所以這件事,她再有不對,也就是說錯了話,韓嬸子已經拿掃帚劈頭蓋臉打了她,也打了我愛人……你們看,我媽和我愛人,她們臉上都是被打的血印子。”
“這件事,還請檸檸你看在她也是看著你從小長大,小時候還抱過你的份上,就別跟紀奶奶計較了。”
他說得幾乎是咬牙切齒,越說心裡越不痛快,然後就把手上拎的麥乳精紅糖大白兔奶糖啥的一股腦放桌上,道:“這些就給韓奶奶和檸檸你吃,壓壓驚。”
紀榮是真氣。
她老媽和老婆不過就是對著程檸當面說了幾句夾酸夾棒的話,好家伙,就著著實實挨了韓老太一頓竹篾掃帚的亂打,到現在那血印子都看著讓人心裡火氣直冒。
當他下班回來他媽披頭散發跑過來就衝著他“嗷嗷”哭,說是韓老婆子打的時候,他差點沒氣暈過去,恨不得立即衝上韓家門找韓祁山理論,那韓老太婆也未免太仗勢欺人,目中無人了些,仗著自己是廠長的媽,就敢這麼明目張膽把別人的媽打成這樣!也太不把廠子普通員工的家屬當人了!
但轉頭等他老婆再一把拽住他把事情的始末說了,尤其是把自家老媽和程檸那幾番話幾乎一字不差的說了出來之後,紀榮就算是再氣,再想借事生事,給韓祁山添上一宗罪,也沒敢立即行事。
他驚怒交加,罵道:“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媽說那些話,你怎麼一開始也不圓著些,被人抓住了把柄?”
這事不是不能做出花樣來,但不該是在這興頭上,當著人的面說出來。
那北城青年報報道出來的事,還能有假?
現在當著人面說那話,反而給了人機會自證,將來都不好再在背後造些謠好舉報韓祁山。
……等這事時間久了些,韓家就著這事拿了不少好處,大家都看在眼裡,那時才是背後黑他們的最好時候。
劉敏芬又驚又怕又委屈,道:“我當時根本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那韓家老太婆就拿著掃帚對著我們一頓亂打。我也是真沒想到,那小丫頭以前就是個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主,要擱以前,就是被當面這麼說,也就是氣紅臉掉眼淚的份,我還想著那韓東塬脾氣大,看到程檸受委屈,就跳出來對媽……當然我肯定不會讓他打著媽,我肯定擋在媽前面,她要是敢對我動手,那他們韓家這仗勢欺人,徇私枉法的罪可就逃不了了!哪裡想到那小丫頭下鄉半年,現在竟然牙尖嘴利,咄咄逼人到了這種程度!”
“成昀他爸,這事咱們可得好好處理,不管怎樣,也得先壓下來,壓下來以後再想辦法,不能在這當口由得他們鬧,不然我怕會影響到成昀上大學!先壓下來,等過上一段時間,他們韓家人借著山洪的事謀了很多好處大家都看在眼裡,大家伙再回頭看這件事,那就是他們好處也拿了,然後老人家不過好心幾句口角,就被他們家拿掃帚當頭打,我們老太太被程檸和韓東塬當著滿院子的人拿掃帚兜頭打了,我們紀家還要提著禮物上門去給小輩道歉……看他們將來受不受反噬!”
劉敏芬能扒著程素雅做了多年的朋友,這人腦子從來都不是差的,相反,她是個極會審時度勢,也極會做人的人。
紀榮被這麼一通勸,這才壓著火氣,拎著東西,跑到韓家來道歉。
態度也盡他所能擺得低了。
他想著,他都帶著披頭散發滿臉血印子的老婆娘上門了,以韓祁山那“剛正不阿”,對自己人永遠比對外人要嚴格的性子,這件事肯定也就按下去了。
他是這麼想著。
可是韓祁山有個毛病,他是對自己人比對外人嚴格,就算是對程素雅,他也一樣嚴格。
但他對程檸不嚴格,因為程檸她不是他親生女兒,甚至不是程素雅的女兒,而是他戰友的遺孤。
她自小住到韓家,有著一股寄人籬下的乖巧和懂事,偏偏他那兒子女兒還都不省心,對她不是一般的不好,所以他就對程檸就有一種特別的寬容和偏袒。
紀老太對程檸說的那一番話,他老娘已經跟他說了。
他很生氣。
因為那話太陰毒,完全就是在詆毀程檸,想要毀了她。
所以因為生氣,他連他老娘拿掃帚彪悍地把別人滿頭滿臉都打花了這事都能接受了。
所以紀榮跑過來這麼一通道歉,他沉著臉沒有出聲。
他先等程檸自己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