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素雅和程檸在房間裡說著話,外面韓東塬韓祁山陪著徐書記薛主任大隊長大隊書記他們說了幾句話,徐書記就道:“東塬,你爸他長途跋涉過來,這一路也累了,先安頓下來休息一下咱們再說吧,不過東塬你可要安排下,明天就要跟咱們回公社了,這次山洪,真是有不少的事情要做,你得盡快回公社幫我們幹活去。”
整個公社多區受災,救災,落大隊安撫慰問,安頓災民,幫助大隊災後重建,還要招呼蜂擁過來的外面的記者,做報告,公社就那麼幾個人,這段時間徐書記薛主任大家都是忙得一個腦袋幾個大。
要不是程檸生病,徐書記一早就叫韓東塬蹚著水回公社幹活去了。
這次韓祁山和程素雅過來,路上不好走,徐書記是想叫他們留在公社,他自己帶著薛主任下來這邊看看情況,順便也叫韓東塬和程檸回公社去幫忙的。
他說完又跟廖盛道,“你就別歇了,吃完午飯就跟我們一起去別的大隊看看,明天再跟我們一塊回去。”
廖盛嘆氣。
他擔心韓東塬程檸他們,早就想下來了,就是被徐書記抓著當苦力,這麼多天也沒闲過,昨天韓祁山程素雅過來,他死皮賴臉地跟著一起回來了,可惜也就看了一眼,話都沒怎麼說上,還得繼續被徐書記當苦力用。
他好命苦。
他苦兮兮地去給韓祁山拎行李,韓東塬瞅他一眼,薛主任就把他一把給拽了回去,道:“韓廠長和他愛人過來,肯定要跟東塬還有程知青他們好好說話,你跑過去幹啥,走,咱們一起去食堂吃飯去,吃完了你再拎點東西回來給東塬他們一家人吃。”
廖盛:“……”
廖盛也很想跟韓東塬和程檸說會兒話啊,他瞅一眼韓東塬,可韓東塬顯然沒這個心思,早拎了他爸的行李帶著他爸走了。
廖盛:“……”
真是真心掏給了瞎子看啊。
韓東塬這會兒正悶著呢。
主要是他爸和程姨來得也太突然了些。
檸檸滿屋子都是他的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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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他爸跟程姨,這兩人都不是一般人,還不是一眼就看出來?
但來都來了,他也沒辦法,隻能厚著皮領了他爸去了程檸屋子,道:“爸,今晚你跟我一起住孫老中醫的屋子,程姨跟檸檸住,不過東西先拎去檸檸那邊吧。”
韓祁山當然沒什麼意見。
兩人進了房間程素雅掃了韓東塬一眼就忍不住“哼”了一聲,面色不虞地別開了臉。
韓東塬摸了摸鼻子隻當沒看到。
韓祁山瞅了一圈屋子哪裡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他媽上次過來這邊回去之後就跟他把兒子和程檸之間的事說了,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他能有什麼心理準備?
就是老婆要生氣或者要冷嘲熱諷的時候就厚著臉皮由著她冷嘲熱諷唄。
程檸看到兩人進來,起身很乖巧地叫了一聲“姑父”,然後拿了幹淨杯子去給韓祁山倒水。
韓東塬放下行李就上前拿過了程檸手上的杯子,再轉身倒水,動作之熟練兩人熟稔之默契,看得韓祁山假咳了兩聲,程素雅則是心裡堵得不行。
韓祁山不能眼看著自己老婆幹冒火,他轉頭問程檸,道:“身體好些了沒?前些天你姑姑在報紙上一看到你病倒昏迷的消息,不管不顧就要買了火車票趕過來看你,還是我穩住她,聯系了青年報的記者又打了電話給公社,仔細打聽了你的情況,才稍微勸住了她,後面又幫你聯系上大學的事,才拖到今天過來,要不然她早前幾天就過來了。”
程檸雖然早知道,聽了韓祁山這麼說還是很感動,跟程素雅軟軟道:“謝謝姑姑,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她真是兩世都讓自己姑姑替她操心傷心。
程素雅摸了摸她的頭發,然後看了一眼韓東塬,道:“沒事,你做得很好,姑姑都很替你驕傲,雖然你才下鄉半年,卻已經做了這麼多事,就是離開,也是毫無遺憾,算不得中途離開了。”
韓東塬倒了水拿了杯子正要遞給他爸,結果聽到程素雅說“離開”兩個字手一下子就頓住了,握著杯子往程檸和程素雅這邊看了過來。
然後就對上了程檸的眼睛。
程檸本來沒覺得自己去讀書有什麼不對,但對上他的眼睛,也不知道為啥,就有點心虛的別開了眼睛。
韓東塬:“???”
然後他就又聽到程素雅道:“東塬,你現在是你們公社的知青辦主任,正好,明天咱們回去公社之後,你就幫檸檸把手續辦了,過兩天就讓檸檸跟我們一起回去吧。”
韓東塬:“……”
韓東塬硬著頭皮道:“程姨,你是說幫檸檸辦回城手續嗎?知青不是不能回城,但總要等等,等到有回城名額的時候再說,不是說辦就能立即辦的。”
程素雅“哼”了聲,道:“無緣無故的,自然不能說辦就辦,但檸檸當然不是無緣無故的就要回城。”
她說著就把炕桌上的錄取通知書遞給了韓東塬。
韓東塬皺了皺眉,把水杯放桌上,伸手就接過了那錄取通知書,然後臉一下子就綠了。
他盯著錄取通知書盯了幾秒,再看一眼程檸,面無表情。
他面無表情,但那個眼神卻讓程檸莫名心痛了。
她跳了起來,跟程素雅和韓祁山道:“姑姑,姑父,你們趕了這麼長時間的路,肯定是又餓又累,先喝點水休息一下,我跟三哥去食堂買點午餐回來。”
說完也不等程素雅和韓祁山說什麼,就拉了韓東塬往外走了。
韓東塬在屋裡的時候還維持著不錯的表情,一出來臉就黑了。
但他也知道這事他跟程檸生氣沒用。
所以出了門也不出聲,徑直往前走。
程檸拽著他的衣服,好聲氣跟他道:“三哥,這事我也才知道,是北城知青辦那邊看了報紙的報道給我的名額。”
又柔聲道,“三哥,你要是不舍得我,那我就不去。”
韓東塬心裡那叫一個堵啊。
他伸手扒拉她的肩膀就把她扒拉開了。
不讓她去?
他怎麼可能不讓她去。
程檸還不知道他嗎,也就是那麼說說。
他把她扒拉開,她就直接上前摟住他的胳膊,道:“三哥,你也知道這邊發生這麼多事,姑姑很擔心我,她已經不放心我留在這邊,學她肯定是要我去上的。因為我媽的事,姑姑最忌諱我為了個男人失去理智,要死要活,明明我下鄉之前還信誓旦旦說隻是下鄉一段時間,有機會就回城或者上大學,雖然這個學對我來說上不上都成,但如果我堅持留在這裡不肯去上學,姑姑肯定會非常傷心和失望的,一定會覺得我是因為你才要留在這裡……而且,也的確是這樣啊,我猶豫著要不要去的時候,都是因為你啊,這樣的話,姑姑她怎麼可能會同意我們的事?”
韓東塬:“……”
她真煩。
他想繼續把她扒拉開。
不過程檸抓他抓得很緊,繼續不放過他,道:“三哥,我想著,不如我就先去上學,這樣我跟姑姑說我們結婚的話,她肯定就容易接受多了。你要是不舍得我其實也沒事,我記得工農兵大學不是最講究實踐嗎?我先去學校,進去了之後看看能不能申請回來實踐的機會,有公社的支持,應該不難弄,反正我就去看看有沒有意思,學不學到東西,學到東西的話就學,學不到的話就打報告溜回來,怎麼樣?而且你也可以去看我的嘛,你不是幫公社搞家具廠嗎?你也可以出差過去看看能不能把家具賣到南方那邊啊。”
反正過兩年還是要參加高考的嘛。
而且將來他要去南方發展,早點了解了解那邊的市場,熟悉熟悉情況,也很好嘛。
韓東塬被她說得煩。
那些他自然會考慮,隻是現在想安靜一下。
她這突然就要走,還不允許他有點情緒了?
不過,結婚?
“結婚?”
他“呵”了一聲,問她,道,“你倒是同意結婚了?什麼時候結?”
程檸笑眯眯,摟了他的胳膊就抬頭跟他撒嬌道:“明天,明天咱們回公社就去領證,怎麼樣?”
饒是韓東塬覺得她就是在撒嬌賣痴,心頭還是狠狠中了一箭。
第110章 給我們做個見證,我們先把證給領了?
韓東塬低頭看她嬌俏的看著自己,眼眸星亮。
他情緒翻湧,那一刻差點克制不住,就想低頭狠狠親一親她,她總是會拿捏他的心,說著這麼甜的話,做著揉捏他的心的事。
可他當然不能。
這會兒就在院子裡呢,屋子裡頭還有他親爸和程檸她姑姑,說不定就在窗戶裡看著他們。
他喉結滾了滾,輕吸了口氣,道:“你說的?”
他管她是撒嬌還是哄他,她說了他就得把這事落實。
“嗯,”
程檸可真是認真的啊,道,“不過我想就領個證吧,剛剛發生山洪,很多人還在悲傷中沒緩過來,我不想辦什麼喜事,就是咱們自己領個證,身邊的人知道就行了,等以後再辦婚禮……其實這本來就是咱們自己的事。”
她說著就發現韓東塬路也不走了,就站在原處低頭看她。
那個眼神她再熟悉不過。
她心頭一跳,松手,就想把自己的手從他胳膊裡抽出來。
他卻是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問她:“你說的是真的?”
“嗯,”
程檸不好意思地別開了眼。
明明本來就想好的事,不知道為什麼,迎著他的目光就不好意思起來,別扭了一會兒才低聲道,“所以你別生氣了,別表現得不想我去讀書的樣子,我也好跟姑姑說。”
韓東塬心頭翻湧。
他心裡想的是,這丫頭就是太善良太心軟了些。
明明一直不想結婚,但要去讀書,就說結婚安他的心。
他應該說不用的,他們沒必要在這個情況下結婚……可是他媽的他不在乎,隻要能結婚,什麼情況下他都不在乎。
乘人之危都行。
晚上韓東塬韓祁山跟孫老中醫一個屋,程檸跟程素雅一個屋。
程檸打定了主意就不會再拖拉退縮。
睡前她就坐在炕上跟程素雅道:“姑姑,我想跟你商量個事兒。”
“嗯?”
程素雅看向她。
程檸手指扣了扣被子,覺得有些尷尬,但還是輕吸了一口氣,擺出了認真的態度,道:“就是,我想回公社之後就跟三哥先把證給領了,想請您跟姑父給我們主婚。”
程素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