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還捏了捏她的小手,語氣還是他特有的吊兒郎當,但寵溺卻又像是要溢出來,一副拿她沒有辦法的模樣。
程檸:“……”
感覺自己好蠢。
韓東塬又哄她,道:“我也是沒辦法,你沒聽司機大叔說嗎?你要是到了公社,怕是誰都想搶回家,那我有什麼辦法,總不能看著別人搶你吧,隻能先認領了。”
程檸:“???”
“我是小狗嗎?什麼認領?”
“不,”
韓東塬直接低頭湊近了她,低聲道,“你是我小祖宗。”
說完就撤開,像是什麼都沒說過,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程檸:“……”
她的臉火辣辣的,好一會兒才低聲道:“以前倒是不知道你這麼會哄女孩子的,隻會一天到晚兇人,是不是好聽的話都拿出去跟別人說了?”
韓東塬:“???”
他反應了一會兒才大概反應出這話背後到底是什麼意思。
吃個醋都拐彎抹角的。
他“嗤”一聲,伸手一把把她往自己懷裡攬了,道:“得了,我這輩子的好聽話也就對你一個人說了。”
這一輩子也就哄過這麼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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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檸卻是嫌棄的推開他。
這人,粗魯的本性又犯了。
且說回大隊。
韓東塬和程檸走之前的那個下午周曉美還有周三嬸子等不少跟程檸還有沈青許冬梅她們比較熟一些的村民已經聽說了公社家具廠的負責人王副廠長得罪了程檸的事。
很快也有人挖出了原來顧競文和趙枝就去了王副廠長他老婆大隊葉灣大隊,並且已經搭上了王副廠長的事。
村民們脾氣比較直。
周曉美吃晚飯的時候在家直接拍了桌子,拍得她爸大隊書記周樸槐眼角都抽了抽。
他就說他閨女這整天都跟那些知青們混在一起,這脾氣怎麼還越混越大了呢?
不過想想那些知青們也就是表面斯文,一個個哪個是好惹的,也就覺得可能也是正常。
周曉美拍了桌子,罵道:“這個王千山,他也太欺人太甚,竟然欺到咱們上韓大隊的頭上,他以為他是誰?做了個副主任就真當上了天嗎?竟然拿檸檸的身世開玩笑,還想喝一個烈士遺孤的血,我看他是地主黃世仁轉世吧?爸,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咱們石橋公社是人民的公社,可不是他王千山拿著辦廠的喬子算計人的地方,我們得想個法子治他。”
周樸槐聽得腦門直抽。
什麼亂七八糟的。
不過他原先倒不知道這裡頭還有這麼多事。
他咳了一聲,道:“這事的確得正視,至少咱們得寫封信去公社替韓廠長還有程知青正一下名,什麼事情都要講證據的,不是別人一張嘴就能潑髒水。還有那個顧競文和趙枝,”
他皺了皺眉,敲了敲桌子,道,“這兩個人還真是破壞分子,原本想著年輕人,下到咱們這山旮旯裡,也不容易,就不跟他們計較,但這一出出,一樁樁,真是讓人忍無可忍,這些糾葛都是在咱們大隊裡發生的,我跟有福也都有責任,這事必須管。”
“爸,你打算咋管?”
周曉美好奇問。
周樸槐瞪她,道:“你管那麼多!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就成了!還有,去村子裡還有廠子裡都說道說道,把那王副廠長怎麼擠兌欺侮烈士遺孤的事都跟大家說道說道,誰要是敢去那公社家具廠,咱們大隊就不認這個人!”
說完背著手就出門了。
周曉美:“???”
鬧了半天,她老爹最終是為了這個啊。
她就說她老爹這種平日裡隻肯打哈哈的老狐貍這次怎麼肯這麼大張旗鼓了!
第二天韓東塬和程檸早上走,徐建國中午就把招工通告往大隊辦公室外牆通告欄裡一貼,立時就引來了不少人的圍觀。
大家一看公社家具廠招人,還是要有基礎木工手藝的人,氣氛一下子熱烈起來。
畢竟能去公社做工人,這要在以前,那都是有大出息的事。
大家互相熱烈討論,但很快也有人發現了這重要問題。
有人大聲問徐建國,道:“徐主任,這公社家具廠招工,要有基礎木工手藝的人,那咱們竹木制品廠的工人,能報名參加招工嗎?這要都參加了這招工考試,大家都跑去了公社的家具廠,那咱們自己廠子咋辦?這廠長還有程知青跟公社的人熟,公社家具廠那邊,招工會不會對咱們有限制?”
很多人有這個疑問。
有的是擔心自家竹木制品廠,有的則是擔心公社那邊設限,不讓他們報考公社家具廠。
徐建國瞅問話的人一眼,道:“隨便報,你們也別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你們也不想想,半年前,不,就幾個月前,你們自己又有多少的木工技術?還不都是一刨子一刨子練出來的?你們走了,咱們自然能訓練出新人來,不過也希望大家在做決定之前也能想清楚,咱們廠子現在已經走上了正軌,生產出的東西已經有了固定的銷路,也就是廠子的效益能有保證。”
“你們現在一個月是五塊錢的工資,下個月是八塊八,以後可能會更好。可是公社的家具廠現在是一窮二白,要什麼沒什麼,連要做什麼產品都不知道,更別說到底能賣去哪裡了,公社那邊已經明確說了,進了公社家具廠,前三個月都隻是發基本工分,將來能不能發上工資,那要看廠子的效益,你們自己想想,你是會點木工活,但你們能打家具嗎?就你們做的家具,能賣出去,賣個好價錢,廠子發展前景一定能好過咱們竹木制品廠嗎?你們自己掂量掂量。”
“對了,咱們竹木制品廠現在這個階段一直堅持的原則都是,保證質量,做好做精,廠子工人數量也是嚴格控制的,你們人走了,可就別想著再回來了,不管是做什麼,講究的都是一個忠字,一個信字,你們的位置別人已經填上了,到時候,總不好讓別人走,再讓給你們的道理。”
下面頓時一片“嗡嗡”聲。
他們再不會聽話音,也聽得出來,徐主任這是不樂意他們報名的。
下面就有人道:“徐主任,咱們廠子是韓廠長和程知青還有徐主任你帶著大家一起搞起來的,聽說現在韓廠長和程知青也在幫公社家具廠做事,隻要有韓廠子和程知青,公社家具廠怎麼可能做不起來?公社條件比咱們好,交通又方便,到時候家具賣到北城去,發展肯定比咱們竹木制品廠強吧。”
徐建國“嗤”笑一聲,道:“誰說韓廠長和程主任要幫公社家具廠的忙?韓廠長和程主任已經發話,以後不會跟公社家具廠有任何牽扯。”
下面又是一陣“嗡嗡”聲。
暫時還不知道具體情況的村民和知青都十分驚疑,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立時便有知情的村民和知青跟他們說了王副廠長和顧競文趙枝勾結,欺辱程檸,拿程檸拿父親的撫恤金出來給大隊廠子墊錢的事。
傳言傳著傳著總會出現點誤差。
到了最後的版本便成了,“因為程知青拿了父親的撫恤金給大隊廠子墊了錢,幫助大隊廠子做前期籌備,王副廠子便要挾程知青,說你既然有錢墊給大隊廠子,那自然也能拿得出錢來墊給公社家具廠,自然也能免費給公社家具廠做設計,還說誰知道程知青的錢是不是她父親的撫恤金來著,說不定就是她家裡有錢”,這一下子,村民們都是出離憤怒啊。
周曉美再次拍了拍大隊辦公室走廊的桌子,衝著大家道:“這個王副廠長,你們知道他為啥這麼針對程知青不?原來是因為他老婆是葉灣大隊的人,葉灣大隊有啥特別的?顧競文和趙枝就是調去了葉灣大隊啊!這兩個人,在我們大隊的時候就整天挑撥這個,禍害那個,臨走還不安生,先給大家下個毒,明知道蔣知青跟家裡不對付,特意寫信去蔣知青家裡挑唆,還冒著劉麗娜的名義,這兩人,那就是禍害啊,你們說說,你們還敢不敢去公社家具廠?”
“我告訴你,你們敢不敢去我不知道,但你們誰去了,那就是跟那顧競文和趙枝那兩個禍害為伍,那就是咱們上韓大隊的叛徒,在咱們整個上韓大隊,都要被戳脊梁骨!出去了,也別認是咱們上韓大隊的人!”
眾人:“……”
這誰敢?
絕對不敢啊!
再者,因為辦廠子的事,韓東塬和程檸在村民們這裡還是很有和人緣的,那王副廠長竟然敢擠兌程檸,還是讓大家十分憤怒的,他們不僅不去參加那什麼招工,有別的大隊的人來他們這裡來問,他們還直接唾棄兩口,把顧競文和趙枝兩人的惡行給宣言了個十裡八鄉。
周熊當時也就在大隊辦公室外面,把這一幕熱鬧都結結實實看在了眼裡。
他看得直嘆氣,心裡頭隻覺得這顧競文瞅著挺精明一個人,怎麼做的一樁樁都是讓人咂舌的事啊。
還有一個事兒精的對象。
你說各人有各人的活法,這謀生路的法子多得很,他怎麼就跟韓東塬槓上了呢?
得,這是沒活路了吧?!
在他們這山村裡,犯了眾怒,那絕對是很可怕的事情。
瞅著吧,別以為調到了離了十幾裡路遠的葉灣大隊就想怎麼得罪這邊就怎麼得罪這邊都沒事了,那真是想太多!
他心裡嘆著氣準備去公社食堂吃點東西,再琢磨琢磨點來錢的路子,不想路上卻被苗寡婦給截住了。
村裡人都傳周熊跟苗寡婦有一腿。
周熊的確喜歡苗寡婦。
在兩人還很小的時候,他就喜歡她。
苗寡婦是隔壁苗家村的人,從小就是方圓十裡出了名的標致姑娘。
可惜那時候周熊不過就是個寄居在大伯家的孤兒,一無所有,自然也沒條件能求娶到出了名的美人苗寡婦。
後來苗寡婦嫁到了他們村。
再然後才三年不到丈夫就出事去世了。
那時候周熊已經開始自己過,也開始暗地裡倒賣些東西能混個溫飽日子。
苗寡婦日子卻不好過。
她帶著一個眼瞎的婆婆,一個兩歲的兒子還挺著大肚子,他就時常幫襯她,今天幫幫她修修這裡整整那裡,明天就給她帶些布料孩子的吃食,苗寡婦能拒絕嗎?日子幾乎已經過不下去,孩子餓得隻剩一點點的時候,還怎麼拒絕?
苗寡婦有限度的接受了周熊的幫助,也感激他。
但兩人還真不是外人以為的那層關系。
周熊的確起了心思,別人在外人傳兩人瞎話的時候他就笑眯眯默認了,其實是想她能嫁給他。
他甚至不介意幫她養她瞎眼的婆婆和兩個孩子。
可她不肯嫁他。
這才有後來那些事。
以前苗寡婦一家住在東山溪下遊的時候,他隔三差五的會去她家,幫他幹些活,拿些東西過去。
但自從苗寡婦搬到了原先知青院那個宿舍,兩人倒是很難再有多少接觸了。
他倒不是不想去,不過苗寡婦現在在廠子裡上班了,日子過得稍微好些了,也不太需要他幫扶著什麼了,他也有自知之明,也不去礙她的眼了。
他其實一直都是個識趣的人。
這會兒苗寡婦攔住他,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第66章 他不是你對象嗎
“我知道你跟顧競文有些來往,”
苗寡婦看著周熊,道,“你能幫忙舉報顧競文嗎?”
周熊嚇一跳,道:“哎喲,苗妹子,你讓我去舉報顧競文,那不就是要讓我去舉報我自己嗎?苗妹子,就算你對我沒意思,也不至於想看著我進勞改場吧?”
苗寡婦道:“你去找咱們大隊書記,這些年你都做了些啥其實咱們書記和大隊長心裡都有數,他們一直都是睜隻眼閉隻眼,你去找咱們書記,就把你跟顧競文一起做的事跟書記說說,他肯定能想到法子把你摘出來。”
“那可不一定。再說了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