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掩著的,她推門進去,就看到韓東塬躺在床上,眼睛看著天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走過去,坐到他床邊,默了片刻,喊了一聲“三哥”。
韓東塬不理她。
她原來氣已經消了些,可看到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氣又冒了出來,伸手就捶在了他的腿上,韓東塬一下子坐了起來,衝她惱怒道:“你現在膽子還真肥啊。”
又是瞪她,又是吼他,又是打他,又是咬他。
真是慣得她了!
程檸不理他這話,隻是直直看著他道:“你以後不要打人了。”
韓東塬:“……”
“至於嗎?”
他沒好氣道,“我有數,他死不了。”
“你怎麼知道他死不了?”
程檸問他。
韓東塬:“???”
她是在跟他說笑嗎?
可是她看著他的漂亮眼睛無比認真。
水亮的眸子裡還倒映著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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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東塬隻覺得心裡像是被重捶了一下,有些狼狽地轉開了眼,手握了拳,閉了閉眼,竟然破天荒解釋了兩句,道:“我打過那麼多人,怎麼會沒數?就是流點鼻血,看著嚴重。”
還沒哪次搞出這麼大陣仗,又是叫人又是叫車把人送醫院去的。
打過那麼多人?
他還有臉說啊。
還就是流點鼻血,就是流點鼻血要在醫院躺兩個月?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程檸深吸一口氣,讓自己不要跟他生氣,跟面前這個花崗巖腦袋生氣那就是白氣。
她看著他,擺正神色,用認真和嚴肅到不能再認識和嚴肅的神色語氣跟他道,“你打了他,打得他滿頭血,滿身傷,你說你心裡有數,那些傷不會置人於死地,可是那是對正常人而已,你怎麼知道他本身沒有什麼隱性的病呢?如果因為你打他,引致他什麼隱性的病發作,當晚就死了,或者你打他之後的幾天之內,他有仇家殺死了他,或者有什麼意外死了,那他的死會不會扣到你身上,要你負責?你要怎麼負責?坐牢嗎?”
韓東塬:“……”
這到底是什麼神思維啊?
照這麼說,吃飯還能噎死呢?
“所以,你那麼急著送他去醫院,真的是怕他死?死了會牽連到咱們?”
韓東塬頗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她。
“當然啊。”
程檸理所當然地點頭。
“不是因為擔心他?”
他再接再厲問她。
“當然啊,”
她看著他奇怪的神色,也有些莫名其妙,隨即惱怒,“我幹嘛擔心他?他是我什麼人,我管他做什麼?”
說完想到紀成昀前世今生的可惡,不由得還憤憤地補充道,“我也恨不得揍他啊,其實隻要他不死,他那副模樣我也覺得罪有應得!可是誰知道會不會死,所以保險起見還是送去醫院比較好,隻有去醫院確定了傷勢,之後他再出什麼事,才不會賴到咱們身上。”
韓東塬:“……”
他原先滿身的躁鬱,也不知道氣什麼。
這會兒就像被人一針戳破了似的,覺得莫名其妙。
誰知道她神奇的腦子怎麼想的?
還是女人的腦子長得不一樣。
畢竟他也沒跟多少女人打過什麼交道。
他重新往床上一躺,閉眼,道:“成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程檸疑惑的看他。
他真的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麼意思?”
她堅持問道,“答應我以後不再打人嗎?”
韓東塬閉著眼懶得理她。
“喂!”
程檸生氣他這副樣子,忍不住又伸手打他。
韓東塬終於受不了又坐起了身,沒好氣道:“你還真打習慣了啊?”
說完伸手,道,“還咬人,哪裡學來的毛病,你屬狗的啊?”
程檸低頭看他的手,虎口處上下兩排紅紫的牙印,都咬破了。
當時她氣極了,是真發了力咬的。
看到那牙印頓時嚇了一跳,“哎呀”一聲,道:“有藥水嗎?我給你搽點藥水。”
韓東塬收回手,再躺下,道:“不用。”
程檸看他這樣子又生氣又有些心疼,聲音到底軟了一些下來,道:“你以後別打人了。”
真是被她吵得腦袋疼。
“沒事我幹嘛打人?你真當我暴力狂嗎?”
“有事也不行,有事不能用腦子解決嗎?一定要動手解決?”
韓東塬:“???”
他忍耐得腦子和手都疼了,好半天才擠出一句:“出去。”
“你說你有沒有答應。”
他猛地拉了被子蒙住了自己。
程檸:“……”
好氣哦!
她生氣的站起了身,衝著他瞪了好一會兒,然後實在忍不住周圍看了看,拿了旁邊椅子上一件他的外套扔到了他腦袋上才轉身“蹬蹬蹬”出門去了。
韓東塬:“???”
他一把扯了頭上的外套,覺得自己真是已經忍到極限。
第39章 黑咕隆咚的
醫院。
程素雅掛斷了電話站在原處站了一會兒就往病房去了。
紀成昀躺在病床上。
紀成昀看到程素雅就掙扎著起了身,喊了聲“程姨”。
程素雅掛上了笑容,按住了他,道:“你摔傷了,就不用起來了。”
紀成昀一愣。
他全程清醒,當然聽到了之前程檸的嚷嚷,說是她踢了他,他踩到臺階上摔著了,砸了一臉的事。
他黑了臉,道:“程姨,我不是摔的,我的傷是韓東塬打的。”
想到程檸的大變,想到她對韓東塬的維護,想到韓東塬突然出現一把把程檸拽到身後的保護姿勢,他是個男人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這會兒心裡的痛和恨比身上的痛還尖銳。
如果這會兒韓東塬在鄉下,程檸在城裡,他還可以爭取。
可是程檸跟著韓東塬下了鄉,韓東塬那樣的惡霸性子,他哪裡還有什麼希望?
他咬著牙,惡從膽邊生,道:“程姨,我跟檸檸原本在好好的說話,韓東塬突然出現,不顧檸檸的阻攔,就是對我一陣毒打,還滿口汙穢的話,說什麼檸檸是他的,程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記得檸檸自小就怕他厭惡他,為什麼突然會跟著他下了鄉,是不是韓東塬做了什麼?”
程素雅面色大變。
紀成昀心裡一陣快意。
兩家幾十年的關系,他當然清楚程素雅跟韓家姐弟關系疏離。
那韓家兄妹姐弟三個,這幾年也就罷了,前些年沒少給程素雅臉色看,言語擠兌更是常有的事。
程素雅面上不顯,但心裡其實從來都不喜韓東塬。
他繼續道:“韓姨,檸檸從小乖巧,怕給你惹事,不管韓一梅韓東塬怎麼欺負她,她都是自己忍著,這次,是不是韓東塬做了什麼,她心裡害怕,或者就認了命,也不願跟你說?”
程素雅的面色越來越冷。
不過,這回紀成昀倒是錯估了程素雅。
她跟繼子繼女關系疏離是真,但卻也不是能讓外人隨意就撥動得了的。
更何況這些話看著是那麼回事,其實句句是漏洞。
還有,程檸跟韓東塬是怎麼回事,這些都是韓家的事。
關他紀成昀什麼事?
她還由不得他詆毀自己侄女的名聲!
“紀成昀,”
她看著他冷聲道,“就因為檸檸自衛之下情急推了你,讓你摔倒受傷,你就要用近乎是對一個姑娘家最惡毒的話來詆毀中傷她嗎?韓東塬七八個月前就已經下鄉,前面大半年都在鄉下,他能對檸檸做什麼?!檸檸是為什麼下鄉,我最清楚,你這幾個月都沒跟她見過一面吧?你知道什麼?就因為她拒絕你,你就這麼惡毒地不惜各種詆毀中傷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