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她的雙胞胎貓妹妹失蹤了。他們要給她一個機會,讓她從挖煤工,變成貓界最著名的扛把子藝人!
從那天開始,蘇紀時就變了一個人……不對,變了一隻貓。她披上了柔軟雪白的長毛,開始模仿起那隻失蹤的鴛鴦眼波斯貓來。
她擁有很多很多粉絲,有一天,一個粉絲攔下她,遞給她一封信,羞答答地告訴她,他會永遠支持她。
可就在這時,蘇紀時的偽裝突然消失了!
她不再是那個擁有鴛鴦眼的白美人,她重新變回了挖礦貓。
粉絲們嚇壞了,生氣了,用吃剩的魚骨頭砸她。
而這個時候,那隻被她冒名頂替的波斯貓也跳了出來,擋在她的面前,替她承受了許多攻擊。
最後,漂亮的波斯貓也被弄得髒兮兮了。
“滾出去!”可粉絲們尤不停手,“你們兩個大騙子!!娛樂圈是不需要雙胞胎的!!”
然後……?
然後,蘇紀時就醒了。
她猛地睜開眼睛,失神地望著天花板。
雙眼焦距逐漸變得清晰,窗外已是夕陽西下,陽光的餘韻灑在地板上,曬得屋裡暖洋洋的。蘇紀時頭痛地揉了揉額角,大腦裡仍是一片混沌。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就這麼稀裡糊塗的,把之前聽到的那些話,混合進了夢裡。
她懊惱地揉亂了一頭長發,真是想不到向來自信爆棚的自己,也有瞻前顧後的一天。
她一覺睡到黃昏,醒來時,蘇堇青還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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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紀時迷迷糊糊從雙人床上爬起來,先伸手從床頭櫃上摸手機,結果手機沒摸到,隻摸到一隻男士手表。
蘇紀時:“……”
她下床洗漱,結果她在主衛的洗手池上,看到了一對電動牙刷和剃須刀。
蘇紀時:“……”
她想,她妹妹即使沒和林巖住在一起,他倆也絕對睡在一起了!
她回來可不是打算當電燈泡的,左思右想,還是搬出去比較好。恰好穆休倫在同小區也有幾套房子,她到時候向高嶺要一下門卡,隨便挑一套離得近的住下就好。
蘇紀時打算今晚再湊合一宿,和妹妹聊聊天,明天再搬走。
……
她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大房子裡轉了幾圈,闲來無聊,便打開電視收看節目。
結果呢,A臺在插播蘇瑾的廣告,B臺是蘇瑾主演的黃金檔熱播電視劇,C臺在點評當紅小花……蘇紀時拿著遙控器選了一圈,對蘇瑾的名氣到底有多響亮,有了更充分的概念。
蘇紀時又上網搜索了一下,發現蘇瑾的超話裡,正討論前不久公布的某獎項名單。蘇瑾憑借一部收視率三網破2的電視劇,提名了視後。這是她第一次拿到如此有含金量獎項的提名,不管最終能不能折桂,她能夠以候選人身份踏上紅毯,已經足夠讓粉絲們開心了。
與此同時,蘇瑾出演的綜藝《荒野大贏家》也被多家海外電視臺搶購版權。其實在綜藝界也有一個國際獎項,被稱為“綜藝奧斯卡”,每年亞洲地區唯有韓國綜藝能被提名。可今年,《荒野大贏家》殺出重圍,在網絡投票階段,就把韓國綜藝踩在了腳下。
在這種節骨眼,但凡網上有一點關於蘇瑾的黑料,都會被公關團隊迅速撲滅,粉絲們也會自發控評。
蘇紀時沒有開燈,她坐在越來越黑的客廳裡,靜靜地看著電腦屏幕。
到現在為止,她還沒有和妹妹以及經紀人商量過,她想“脫掉馬甲”、和粉絲們道歉的決定。
蘇紀時一時衝動回了國,大家都以為她是回國度假,隻有穆休倫知道她的決定。
可現在她又踟蹰了——脫掉馬甲,固然可以一勞永逸,堂堂正正出現在太陽下,不用再擔驚受怕,擔心某一天被人捅刀;但另一方面,她完全無法預估,粉絲怎麼想、公眾怎麼想、贊助商怎麼想。
最壞的結果,便是聲譽狂降,還要面臨廣告主的巨額索賠。
蘇紀時和穆休倫通電話時,向他說了自己的擔憂。
穆休倫安慰她:“若是真要賠錢,我來掏。”
“穆總真大方,三十億呢。”蘇紀時無奈道。
穆休倫笑:“我哪次沒給夠你三十億?”
蘇紀時心想,自從在一起後,這家伙怎麼總是能找到奇怪的姿勢去開震源車。
……
天越來越黑了。
蘇紀時坐在空蕩蕩的家裡,電視調到靜音,抱著腿默默看完了上周錄制的《畢業大戲》。
正如她所料,節目刻意貶低了石星,隻給他最少的鏡頭。他絕大部分時間是在背景中一晃而過,剩下時間就是和石陽一起,作為石陽的陪襯,對比出兄弟倆的“雲泥之別”。
蘇紀時看的心煩,等到片尾字幕出來了,她啪一聲關掉了電視。
暮色罩了下來,京城霧霾嚴重,到處都灰蒙蒙的。
蘇紀時不禁想起了在野外時,那浩渺如波的星海。
眼看時鍾已經走向了十點,見妹妹還沒回家,她便想給她打個電話——
恰巧,她的電話同一時間響了。
隻是電話上顯示的名字不是蘇堇青,而是方解。
蘇紀時接了起來,剛說了一聲“喂”,之後的話就全部咽回了肚裡。
“——蘇姐,我和堇青在電視臺外面,被你爸爸堵住了。”
蘇紀時手裡的電話咚的一聲掉到了沙發上。
她頭暈目眩,下意識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
難道,她還陷在噩夢裡沒有出來嗎?
第97章 渣爹
蘇紀時接到方解的求助電話, 立即下樓開車, 向著電視臺奔馳而去。
路上,她又給高嶺去了個電話,讓他給自己派三個值得信賴的人手,直接去電視臺匯合。
高嶺這段時間駐守國內, 忙得腳不點地, 今天好不容易可以早早上床補覺, 結果被老板娘一個電話就從床上薅起來了。
高嶺困得上下眼皮黏在一起,哈欠連天地問:“人手是有的, 不過蘇小姐你做什麼用啊?”
蘇紀時答:“揍人用!”
“什麼人?”
“渣男!”
高嶺瞬間醒了:“你要聊這個那我可不困了啊!”
蘇紀時沒時間同他解釋, 她一腳踩在油門上,風馳電掣,大腦幾乎完全放空。
而在她白茫茫的腦海中, 正反復播放著一句話——那個男人,怎麼有臉回來?
……
年輕時, 蘇父和蘇母是郎才女貌、人人稱羨的一對兒。不過他們並非是自由戀愛,而是在家長的撮合下走到一起的。
蘇母是小學副科老師,教美術、教手工, 偶爾還替音樂老師上幾節課, 性格爛漫天真。而蘇父在哪個年代就捧起了鐵飯碗,在國企當了一個不大不小的中層領導, 每月工資是蘇母的三倍, 人又長得帥氣俊朗,倒追他的小姑娘不知有多少。
兩人隻約會了三次就領證了, 當時覺得幸福,可組建家庭之後,矛盾越來越明顯。
蘇紀時還記得,爸爸不回家時,媽媽會帶她們姐妹倆去公園唱歌、跳舞;可爸爸回家後,家中的氣壓便瞬間降到最低,就連順暢呼吸都是件奢侈的事情。
父母離婚之後的那幾年,蘇紀時過得渾渾噩噩。
好像時間停滯了,隻剩下陰暗逼仄的小房間;可同時,時光轉瞬即逝,一眨眼她就插上了翅膀,飛到了美國。
蘇紀時討厭父親,她迫切地想要逃離他的身邊。她還記得她收到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刻,她渴求已久的光,終於重新照到了她身上。
可是蘇父在得知女兒要去國外讀什麼“地質學”時,氣得把家裡的鍋碗瓢盆摔了個幹淨,怒罵:“學學學學,學個狗屁!!我培養你不是讓你去國外挖礦的!!!這才能賺到幾個錢?!你給我老老實實復讀,正正經經高考,讀個師範——女孩兒當老師最好了,就像你媽媽那……”
“閉嘴!!”
他不提母親還好,一提到蘇母,蘇紀時的怒氣完全被點燃了。蘇紀時從小就是個硬骨頭,她和她爸打了一宿,第二天早上她就收拾行李離開。
踏出門前,蘇父指著她鼻子罵:“你有種踏出這個門,你以後就別回來!你別管我要學費,我以後也沒你這個女兒!!”
蘇紀時會怕嗎?
她當然不怕。
於是從那天開始,十八歲的蘇紀時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蘇紀時從來不後悔自己的決定,她甚至認為,逃離蘇父身邊,是她這輩子做過的最正確的一件事。
那個男人的影子在她的記憶裡已經逐漸淡去了——可偏偏在她的生活向著光明邁進時,他又從地溝裡鑽了出來,如跗骨之蛆,黏在了她們姐妹倆的腳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