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她所知,這一片地區的自然資源開發非常好,配套的旅遊資源豐富,她們隻要一直走下去,絕對能找到人煙!而且喀斯特地貌從不缺水,隻要找到水源,她們就肯定能遇到村莊。
蘇紀時立即把自己的推斷說給了小霞聽,小霞分不清東南西北,也聽不懂什麼喀斯特不喀斯特的,她隻聽懂了,這附近有人!而且會有很多人!!!
她們不會在山裡凍死了!!
有了生還的希望,一股熱氣立即順著心頭湧入了四肢百骸。
兩人各持一支樹枝,即可當作拐杖,也能用作探路棒。
好在,深冬的山林裡並沒有什麼足以危害生命的猛獸,蛇類也早早進入了冬眠。她們唯一需要對抗的隻有嚴寒和飢餓。
在野外迷路這種事情,蘇紀時在她豐富的野外勘探經驗裡,也遇到過幾次。在無人區裡,即使有地圖、有指南針,也不代表能夠順利完成任務,迷路是常有的事。
迷路千萬不能慌,隻要水糧充足,就絕對能生還。
水的話,可以飲冰吃雪;食物的話,就要跟隨野生動物尋找他們的儲備糧了。
小霞還以為蘇紀時會帶她去挖野土豆野紅薯,哪想到蘇紀時左右張望了一陣,忽甩下羽絨服,用一種違反地心引力的速度,蹭蹭蹭幾步功夫,就爬上了一顆高高的樹!
小霞看不出來這是什麼樹,就看它光禿禿的,枝椏上也沒幾片樹葉子。
小霞仰頭望著蘇紀時的屁股:“……蘇姐,你在做什麼?”
蘇紀時道:“登高看路,順便找點東西吃。”
野生土豆和紅薯絕對是最頂飽的,實在不行還能掏兔子窩、蛇洞。不過現在到處都是雪,找不到地上的食物,她隻能努力“往上尋找”。
很快,她便在高高的樹幹上找到了一個比腦袋小一點的樹洞。
兩隻肥嘟嘟的大松鼠窩在洞穴內,吃驚又警惕地望著蘇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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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紀時在心中默念了兩聲抱歉,然後便伸出手,直搗黃龍!
“吱吱吱!”
松鼠大驚,嗖地一下竄出了樹洞,可它們又不敢跑遠,隻能可憐巴巴地落在別的樹枝上,看著這個人類強盜搶奪它們過冬的物資。
這是個非常深的大松鼠窩。蘇紀時把手探進去,直到把小半胳臂伸進洞內,才探到了底層的食物。
松鼠有在冬天來臨前屯糧的習慣,而且它們屯糧不是“吃多少屯多少”,而是“洞多大屯多少”。一顆顆松子磕的幹幹淨淨的,還有不知道從哪裡抱來的野花生,一同藏在了洞穴裡。蘇紀時整整抓了五大把,直到把兩個兜都填滿了,樹洞裡的存糧依舊深不見底。
蘇紀時見好就收,松仁雖然小小的,但熱量高,無需太多,就能夠給她們提供足夠的能量。最主要的是,松鼠再小也是生命,如果都收走了,那它們就要餓死了。
蘇紀時滿載而歸,小霞被她的找食物能力震驚到,直到被塞了一手松仁,才被喚回了神智。
“蘇蘇蘇蘇蘇蘇姐……你怎麼這麼厲害啊!”她由衷地說,“就算是個男人,也不會比你做的更好了!這世上還有什麼是你不會的嗎?”
蘇紀時想了想:“……站著尿尿?”
小霞:“……”
兩人一邊磕著松子,一邊深一腳淺一腳的在山林間艱難前進。
明明是狼狽又危險的野外求生,可因為兩人沿途扔下的松子殼兒,莫名多了幾分喜劇效果。
天上沒有太陽,他們沒辦法判斷方位,隻能找一個參照物,順著山脊往下走。渴了就吃雪,餓了就吃松子,她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可是預料中的村莊並沒有找到。
蘇紀時體力不錯,然而小霞本就體弱,在雪中堅持前行了一段時間,漸漸地,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無論如何都走不動了。
兩人找了個背風處休息了一陣,小霞的興奮勁兒褪去,被壓下去的恐懼又一次冒頭了。
“蘇姐……咱們不會死在這兒?”小霞顫抖地說,“我,我還年輕,我粉的cp還沒結婚,我追的還沒完結,我買的同人本還沒發貨,我不能死啊!!!”
如果這時候有emoji的話,小霞絕對要發送一連串的哭哭臉了。
蘇紀時安慰她:“沒事的,若你死了,我會把同人本燒給你的。”
“……”小霞哭的更大聲了。
蘇紀時發現自己的玩笑實在太不合時宜了。哭泣會讓小霞消耗太多體力,蘇紀時趕快捂住她的嘴:“別哭了,一會兒雪崩了。”
小霞扒開她的手,呈大字型往雪地裡一躺,哭訴道:“那就讓我冰封在這裡!這樣幾十年後,就會有個億萬富翁、花花公子、慈善家、科學天才把我挖出來解凍,還會用超級合金給我做盾牌做制服!”
蘇紀時:“……我好像猜到你買的同人本究竟是什麼cp了。”
就在兩人交談之際,忽然,從山坳的那一邊,傳來了一陣模糊的動靜!
小霞嚇了一跳,立即從雪堆上跳了起來,頂著滿頭雪花,完全不像剛剛還自暴自棄說要冰封在這裡的人。
她竄到蘇紀時身邊,瑟瑟發抖地攥著她的胳臂,小聲問:“這……這不會是狼?”
“不會。”北京山區有狼的可能性太低了,蘇紀時也小聲回答,“不過有可能是野生哈士奇。”
“……哈士奇有野生的?”
因為這裡處處都是怪石,遮住了視線,蘇紀時僅能靠聲音判斷,發出噪音的地方距離她們僅有幾百米而已。
漸漸的,那些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班長,我真的聽到這個方向有人在哭!”
——“你丫聽錯了,這深山老林的,除了咱們還會有誰跑到這裡來受苦?”
蘇紀時和小霞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濃濃的喜色!
是人,真的是人!!不是幻聽!!!
她們立即從躲雪的地方跑了出來,跌跌撞撞地向著聲音傳來的地方跑去。
拐過一道又一道的巨石,她們急急剎車,停在了一道陡峭的山崖之前。
那山崖上下落差將近五十米,突出的巖壁成為了天然的攀登點,而現在,正有五六個人扛著大背包、戴著草帽、滿身塵土的人撲在巖壁上,他們穿著厚實且擋風的衝鋒衣,草帽上落了不少雪花,黝黑的膚色幾乎要與巖壁融為一體。
隻見他們每個人手裡拿著一柄錘子,正對著嶙峋的巖壁,叮叮咣咣地敲打。
小霞呆呆地望著這群“開山工”,不知該怎麼打招呼。
那群人年紀看著不大,也就二十歲出頭的樣子。其中一人用錘子錘下了一塊石頭,放在嘴邊舔了舔,然後“呸呸”了兩下,遞給了旁邊的男孩。
“诶班長,你嘗嘗這個?這巖性我分辨不出來。”
被稱作班長的男生嫌棄地推開那塊石頭:“滾犢子,你少惡心人了,你狗舔過的還讓我舔?”
小霞:“……”她下意識地退後一步,看向蘇紀時,怯怯道,“他們也是迷路的?都餓到吃石頭了……”
誰想,蘇紀時的臉上卻放晴了。
“不。”她笑起來,眼角、眉梢都跟著一起跳動,小霞發誓,這是這幾個月以來,她在蘇姐臉上見過的最真心的笑容。
蘇紀時悠然道:“咱們遇到地質勘探隊了。”
第64章 地質狗
有一首打油詩一直在地質圈裡流傳——遠看像要飯的,近看像逃難的,仔細一看是搞地質勘探的。
雖然這話說的有點“過”,但搞地質,確實是個一點都不風光的苦活兒。外行人覺得開採石油和挖礦,那就是點石成金的生意啊!但實際上,風採露宿才是地質人的生活常態。
比如現在,地質大學研二的幾位年輕人,就一手拿著地質錘、一手拿著羅盤,兢兢業業的取樣品量產狀。
這個小隊裡都是男生,話題百無禁忌,幾人一邊敲山一邊互懟,隻聽各種倫理梗滿天飛,幾分鍾的功夫,每個人都輪流當了一遍爹。
其中兩個男生關系最好,他們本科就是同班同學,讀研又跟隨同一位導師、住在同一間宿舍,闲暇時推過塔打過球,關系自然親近。
倆人一個是“班長”,一個叫“大頭”。
隻聽班長說:“對了,前幾天咱導找我談話,問我想不想直博。”
大頭趕忙問:“你同意沒?”
班長:“同意個毛啊!你看咱師兄那頭發,讀博前在頭頂,讀博後就到後腦勺了!”
大頭:“確實挺禿然的。”
班長:“你再看咱導,頭上就三绺頭發,你說他梳啥梳,還不如直接點名呢!”
蘇紀時一直想找個合適的機會插話,哪想到站在原地等了半天,居然聽了一場堂會。那熱鬧勁兒,若是這兩位小朋友脫下衝鋒衣、換上長馬褂,德雲社又要多倆臺柱子不可。
小霞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
大頭正在敲山的錘子一頓,下意識扭過頭,循聲望來。
小霞趕忙立正站好,擺出最柔弱最無助最可憐的姿態,羞答答地揮了揮手,說:“嗨,請問你們……”
大頭的腦袋“嗖”地轉回去了,速度快的差點扭到脖子。
小霞:“???”
班長見他這麼慌張,便也好奇地轉過頭來,結果一下就撞進了蘇紀時的雙眸中。
蘇紀時友善的露出一個微笑,心中飛速羅列了兩三種搭話方式,無一例外都是從雙方都熟悉的地質學領域下手。
哪想到還不等她開口,班長忽然雙膝一軟,嘭一聲栽倒在了雪地裡。
蘇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