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溫問:“是住在前面那片的張‘奶’‘奶’嗎?”
“對對對, 就是她。”鄰居‘奶’‘奶’說, “張‘奶’‘奶’昨天晚上了, 今天他們家辦酒, 問起你爸媽呢,我說你爸媽旅遊了, 你今天正好回來,你晚上一塊兒吃個飯啊。”
林溫由想起在來時路上,經過危房時到的紙扎和灰燼。問了鄰居‘奶’‘奶’, 鄰居‘奶’‘奶’點頭說:“沒錯沒錯,就是他們家,這是沒地方燒紙,在那裡燒, 會影響大伙兒。”
林溫應下了,回到屋中,她把這事告訴周禮。
周禮經恢復常,他倚靠著書桌,正低頭回復手機信息,聞言他問:“在哪吃?”
林溫道:“就在這裡搭棚。”
張‘奶’‘奶’是喜喪,她的兒女經濟條件都怎好,但也想盡量風風光光送老人。
來的路上周禮問過那房子有沒有住人,林溫指給他左邊的房子還有人住,張‘奶’‘奶’家就住那片,房屋前面有條河,棚子搭在河邊上。
因為離得遠,兩人和鄰居們一道步行過。林溫向鄰居們打聽了一下,隨眾包了一個三百元的帛金。到了地方,她將帛金交給張‘奶’‘奶’的大女兒,抱歉說明她父母沒法過來,跪拜完逝,她和周禮一道了河邊,隨便找了一張桌子坐下。
天經黑了,河邊蚊蟲多,黃‘色’的燈光下蚊蟲肆意‘亂’飛。
林溫中午隻吃了半個雜糧煎餅,她飽得快,餓得也快,肚子早就開始叫,她拿起筷子吃了兩口菜,又低頭,左手往自己右腿一拍。
蟲子沒拍著,她撓了撓被叮咬的部位,痒得有點受了,確定剛才的是蚊子還是什蟲子。
林溫提醒周禮:“有蟲子,你當心。”
周禮一直在回復手機信息,抽空看她一眼,他沒理林溫的話,隻將林溫的動作看進了眼中。
周禮道:“被咬了?咬就咬了,正好給那幾個指印打掩護。”
林溫沒好氣道:“你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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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少說多做。”周禮道。
林溫剛想歪,周禮就把手伸到了桌下,撓了撓她腿上微紅的一塊地方,隨意道:“你繼續吃。”
林溫被咬的位置在右大腿的右側,左手方便撓,用右手的話又沒法吃飯。
林溫咬了下筷子尖,繼續吃著自己的,周禮一邊看手機,一邊替她撓痒。
過了一會兒,林溫說:“好了,你吃吧。”
被叮咬的包腫得又紅又大,像是蚊子幹的,周禮用指甲替她磕著包,這樣更能消痒,他手機上有正事,郵件才寫到一半,想中斷。
周禮右手打字,左手還在給她磕包,他專注地盯著手機屏幕說:“你喂我一口。”
張‘奶’‘奶’家請來了幾位和尚念經作法,乒乒乓乓像是敲鑼打鼓,老鄰居們吃得興高採烈,喝酒談天仿佛過節。
林溫在喧鬧雜‘亂’中夾了一隻灌湯包喂給邊上的人,忘提醒:“小心有湯。”
周禮張嘴吃了。
別處都吵吵鬧鬧,他們這塊卻極安靜,一個一心二用,一個自己吃幾口,再喂邊上一口。
飯後兩人慢慢往回,林溫出一段距離,還回頭望向河邊的棚子。
周禮問:“還看什?”
林溫說:“我在想他們剛才說,後就是新開始。”
喜喪是好事,張‘奶’‘奶’經九十多歲了,時沒有痛苦,她的家人剛才發言,說張‘奶’‘奶’將會有新的開始。
林溫又望向前方的那片房子,老房要拆遷了,過的都將過,後也將有新的開始。
“你知道鄭老有一個文件夾嗎?”林溫忽然問。
周禮想了想,說:“記了一堆人的那個文件夾?”
“對,就是那個。”林溫道,“那個文件夾還寫了名字,叫《歲月神偷》,老說這是她最喜歡的電影。”
電影裡的爸爸是個鞋匠,做了一雙鞋,一隻腳合適,一隻腳合適,媽媽怕賣出,就說鞋子半邊難,亦有半邊佳。
一步難,一步佳,難一步,佳一步,人生時好時壞,就是。
那天鄭老坐在電腦前,看著她羅列的一串人名,說道:“都說歲月是最大的小偷,會偷好,我卻覺得對。歲月要偷什,看得其是你有沒有守護住你想要守護的。壞人壞事能激勵我,好人好事才能成就我,忘前,守護後,有難亦有佳,這樣到最後,人才算真正長大成熟,也會格外懂得滿足和珍惜。”
林溫對周禮道:“我明白這話的字面意思,過那個時候我並完全認同,也想體會。誰都希望隻有好的,沒有壞的。”
但她的生活在平淡又那平淡地過了幾個月後,前幾天她翻出了這部她從前看過的電影,又看一遍,似乎忽然就體會到了那段話。
林溫的大腿經痒了,她踩在坑坑窪窪的石子路上,一步難一步佳,前方就是那輛停了一個半月多,依舊還能打著火的奔馳車。
她今天特別開心,格外滿足,也想狠狠珍惜。
她看了眼穩穩當當,仿佛歸處的車子,站到周禮面前,對他說道:“你港城的那天是第一十天,我們現在重新開始計時啊。”
今晚無星無月,周圍也沒路燈,隻有四周房屋隱約流瀉出微弱照明。
但周禮想,眼前就是最亮的燭燈了,也是最強烈的誘‘惑’。
他摟住人,拍了拍她屁股,低聲說:“你是是記晚了?”
在他的時間裡,是剛剛的現在,而是一早的今天,8月31日。
周禮親吻著她。
第十二天的時鍾在斷動,他們在半小時後回到家,這一晚他們沒再做,相擁著聊天、親吻,在第十三天來臨前,他們都睡著了。
第十三天,林溫在被擺弄當中醒來。
周禮發現林溫家但凡小臥室,放的都是小床,宜清市的閣樓裡,床是一米二。江洲鎮的這間次臥,床是一米三。
寬了一釐米,對他來說還是夠,林溫差點掉下床,被他及時拖了回來。
手機微信響了一聲,是周禮的,但周禮沒管。
野獸清早隻想進食。
林溫毫無招架力,周禮有了經驗,今天比昨天更要命,林溫哭到後來都快失聲了,氣若遊絲隻剩小半條命。
兩盒東西用剩了最後一片,周禮這才把枕頭從地上撈起來。靠著枕頭,他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一遍微信內容。
他把慘兮兮的林溫摟進懷裡,親了她一口,問她:“你公司裡有沒有假期?”
林溫閉著眼睛哼哼:“嗯……”
“有幾天?”
“年假,七天吧。”林溫沒什精神地問,“怎了?”
“我想帶你旅遊。”
林溫睜開眼。
她雙眸水亮,哭過的眼睛像雨後天空,周禮忍住又親她一口,然後道:“覃茳尤最近這段時間會有麻煩,我幹脆帶你出逛逛,省得給她機會找事。”
林溫想了想,問:“逛多久?”
周禮說:“能多久就多久。”
林溫說:“我還有幾天調休假,但加一起也超過半個月。”
她最近這兩個月基本一直都在工作,放假也是無事,調休假就一直攢著了。
周禮說:“你回頭問問能能請假,能請就再請幾天,連著中秋慶一起放了。”
林溫說:“我試試。”說完就睡了過,累癱了。
周禮好笑,把她放回枕頭,讓她好好睡到下午。
下午三點多,他們啟程返回宜清市,周禮需要回家收拾東西,他把林溫也扯了過。
林溫在周禮家沒換洗衣物,她穿著周禮的襯衫睡了一晚。
第二天醒來,周禮沒碰她,林溫恢復了精力,她公司請假,本來為困難重重,誰知組長一下子就批了。
組長解釋:“鄭老來過電話,她是公司大客戶,這點小事還容易,再說你假期本來就多,正好攢一塊兒用了,回來記得給我死命工作。”
林溫沒想到,她正想要給周禮打電話,就收到了老發來的信息。
老問她:“假期批準了嗎?”
林溫回復:“批準了,謝謝您。”
老說:“舉手勞,你跟禮仔好好玩。”
林溫想了想,終於忍住問老:“您上次指派我出差,也是周禮託您的嗎?”
這個問題,在她當時得知周禮跟鄭老夫‘婦’是故交的時候就想問了。
老很快回復:“他是跟我提到過,過你要是合適,我也會真的讓你跟我一道出行。”
林溫想起那時的情況,她經明確拒絕了周禮,周禮也半個月沒找過她,她原本篤定地為下次跟他再,會是在袁雪和汪臣瀟的婚禮上。
誰知道他早就在這等著她。
假期批出來了,周禮也準備多耽擱,他安排了爺爺‘奶’‘奶’和齊舒怡的爺爺‘奶’‘奶’跟團旅遊,他這邊打算自駕遊。
晚上在他家中,他問林溫有沒有想的地方,林溫說:“車子開到哪算哪?”
周禮聽她的,又說:“東西南北指一個方向。”
林溫隨手一指:“那就東面吧。”
周禮依舊聽她的,將她一把抱起,房子東面的廚房開車了。
林溫:“……”
到了屬於他們的第十六天,旅途即將開始,出行前林溫超市買了一堆東西。
周禮翻了翻購物袋:“這路上都能買。”
林溫說:“防萬一,提前買好沒錯。”
周禮點點頭,認同她的說法,又道:“你落了東西沒買。”
林溫從塑料袋裡拿出他常喝的蘇打水:“我給你買好了。”
“是這個。”周禮道。
兩人了邊上的便利店,林溫眼睜睜看著周禮拿起收銀臺旁的一盒套、兩盒套、三盒套……
林溫按住他,紅著臉,壓低聲音道:“夠了,可再買的。”
周禮說:“防萬一,提前買好沒錯。”
擺在外面的套也就十來盒,周禮索‘性’全要了。
林溫耳朵冒煙,隱藏許久的小火車再次開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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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汽車影院
上午一點, 一切妥,車向東行。
九月初,太陽猛烈, 林溫在車內披了一件防曬衣, 還戴了一頂黑‘色’的漁夫帽。
周禮:“你去後面坐, 後面沒那麼曬。”
林溫搖頭:“不用。”要坐周禮邊上陪他。
周禮自然知道林溫的思, 他笑了笑, 一想,又:“那別浪費了, 來, 換個座。”
林溫不解:“幹嘛?”
“你來開車。”
“……你的?”
周禮理所然道:“反正都要曬太陽,不如曬得有價值一點。”
林溫躍躍欲試, 爽快地下了車。
周禮一笑。
換座位,周禮問:“還用不用跟你講一遍理論?”
上回去寧平鎮遇上堵車,周禮在堵車時已經幫林溫重溫過一遍駕車的理論知識, 林溫還記著, 但小心慣了, 安全起, 還是想再聽一遍。
周禮耐心地又教一遍,教完問:“敢踩油門吧?”
林溫“嗯”了聲, 隨即一腳油門下去,車子猛衝向前,半點都不遲疑。
周禮挑眉, 趕緊把安全帶的扣給扣。
他挑的路,路寬,車輛少,方便新手司機初步練習, 熟悉手感。
周禮問:“你那時是在哪的車?老家還是宜清?”
林溫:“老家。”
林溫的駕照是在大二暑假時拿的,那年跟父母想車,父親倒還,母親卻極力反對,因為林溫哥哥的車禍,林溫母親在頭年的時候,坐車都會產生生理上的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