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雪猜到林溫是說手機密碼,她顯然不太信:“真的假的,你怎麼知道的?”
“周禮說的。”
“……他說你就信?”袁雪奇了。
“那你試試?”
“你沒試過?”
“沒。”
“那你剛怎麼不自己試一下?”
“我跟他沒你熟。”林溫給她一雙筷子。
“嘁,”袁雪接過筷子,不屑道,“你跟任再斌這麼‘熟’,怎麼也沒見你查過他手機?”
“我隱私觀念比較強吧……”
袁雪扯了把她的臉頰:“嘿,我這是為誰啊,啊?!”
林溫戳袁雪大腿:“那你看不看啊?”
“9400”之後的對話兩人都刻意放低音量,周禮看她們的嘴型,前幾句意思猜出來了,後幾句沒懂,林溫嘴巴張得太小,又被袁雪扯變形了。
他覺得挺有趣,就當飯前的開胃劇看了。
“你們姐倆在聊啥呢?”汪臣瀟終於注意到她們在講悄悄話。
“聊這呢。”周禮拆著雙一次性筷子,順手指了下自己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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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雪和林溫闔上嘴。
汪臣瀟和肖邦同時看向那部黑色手機。
林溫看向袁雪。
周禮也看了看袁雪。
袁雪眼一瞪,心一橫,伸手就去抓。
周禮沒點反應。他夾起一塊生魚片送進嘴,慢慢嚼著,他又撩起眼皮,輕飄飄地看過去一眼。
袁雪握了這麼一下,立刻又把黑色手機放回去,傲氣十足道:“算了,看他這麼有恃無恐的樣子,應該沒藏著什麼。”
“……”
林溫沒回過神,就這?
袁雪又忽然一臉嚴肅地對著三男道:“其實多的話我也不想說了,我知道你們跟任再斌關系鐵,但林溫跟我們認識也兩三年了,大家都是朋友,你們講義氣沒錯,但也不能合起伙來欺負人是吧,厚此薄彼也該適當,男人就該有個男人樣!之前就算了,要是任再斌之後跟你們誰聯系了,希望你們能第一時間告訴林溫,該他倆自己解決的就該他倆自己解決。”
汪臣瀟第一個響應:“是是是大小姐,那是一定的!”
肖邦點點頭。
周禮沒搭理。
總算能吃上飯,大家都已經飢腸轆轆,先吃了幾筷子才繼續聊天。
袁雪想起一事,問林溫:“我跟老汪的婚期已經定好了,你繼續做伴娘沒問題吧?”
袁雪不想大肚穿婚紗,但結婚瑣事太多,她又不想太簡單沒儀式感,所以婚期擬定在三個月後,肚子大概率是不好看,但至少能走動路。
伴郎伴娘人選當初已經說好,汪臣瀟這邊是他的三兄弟,袁雪這邊是她的兩個大學好友和林溫,如今任再斌玩失蹤,袁雪怕林溫會撂挑子。
林溫說:“當然沒問題,你婚紗都看好了?”
袁雪放下心,露出笑說:“還沒呢,等看好了到時候叫你去試伴娘服,還有好多事要你幫忙的,你得抽時間。”
林溫點頭。
袁雪又叫周禮:“你能抽出時間吧,到時候定了伴郎服你得來試衣服,還得陪著排練。”
周禮吃著東西說:“盡量。”
袁雪不滿,瞥一眼汪臣瀟,汪臣瀟衝她眨了一下眼睛,表示肯定沒問題。
肖邦捧著飯盒湊汪臣瀟耳邊:“到時候人怎麼安排,林溫跟誰?”
汪臣瀟說:“你?”
“別吧。”
汪臣瀟咕哝:“說不定老任那時候已經回來了。”
“是啊,要是他倆那時已經分手了呢?”肖邦直擊關鍵點。
汪臣瀟一想到這個極大的可能性就頭疼,這確實尷尬。
所以他之前也跟袁雪商量過,肖邦跟伴娘一號是早定好的,他倆比較熟。
以防萬一,替補任再斌的人選是伴娘二號的男友,也是他們的同學,這樣正合適。
至於林溫……
汪臣瀟看向周禮。
周禮身高一八七,頂著那張臉和身高一定搶盡他這個新郎官的風頭,這點不能多想。
林溫跟周禮比是矮不少,穿上高跟鞋站他邊上應該挺搭。
“就他倆吧,”汪臣瀟亂點鴛鴦,“看著也挺配的。”
第4章
幹幹淨淨的大理石茶幾在一頓飯後面目全非,幾人吃完就撂筷子,隻有林溫筷子還拿手上。
她一邊把她碗邊的垃圾夾進碗裡,一邊聽大家聊天。
袁雪覺得時間還早,飯後消化玩劇本殺正合適,但三個男人都不配合,誰都沒她這闲情逸致。
袁雪指望林溫:“你呢,你都多久沒陪我了?”
林溫這次理由充分:“我明天還要上班。”玩劇本殺沒幾個小時結束不了。
袁雪心情全掛臉上,她已經不太開心。
汪臣瀟見她大小姐脾氣又要上來,正想著怎麼哄,林溫先他一步開口。
“你是不是忘了你現在是孕婦,不能熬夜。”林溫提醒袁雪。
袁雪這才想起來:“啊,是啊,好險!”
眾人:“……”
袁雪又想起什麼,問周禮:“對了,我都差點忘了,聽說你要辭職,怎麼回事?”
周禮在回手機信息,頭也不抬地反問:“誰說我要辭職?”
“肖邦說的。”
“那你問他去。”周禮踢皮球。
“嘖,不得不說你跟肖邦真是絕配!”袁雪抨擊。
林溫想起周禮沒來之前,汪臣瀟問肖邦辭職的事情,肖邦當時也是這麼踢皮球的。
林溫其實也好奇。
他們幾人現在的工作,真正專業對口的隻有汪臣瀟。
任再斌碩士畢業後進入體制內,不過他在一個月前就已經辭職。
肖邦轉行寫劇本,他是因為熱愛。
至於周禮當年進電視臺做起財經節目主持人這事,形成的衝擊波太過巨大,經久不衰,至今他們還會偶爾感嘆。
除了林溫。
因為她認識周禮的時候,周禮已經是新聞工作者的身份,常年西裝挺闊,給人感覺穩重幹練,她沒覺得任何違和。
突然說周禮要辭職,在這之前毫無預兆。
“你到底說不說,辭個職還成機密了?”袁雪逼問。
周禮說:“還沒辭呢,你問早了。”
袁雪見他終於接茬,猜測道:“你是不是被挖了?有什麼好去處吧?”
“你猜。”
袁雪聽出他在敷衍,沒好氣道:“該不是被穿小鞋才不想幹了吧,或者英年早禿覺得頭發更重要?”
林溫順勢看向周禮的頭發。
今天他要工作,依舊吹了那款經典老派的發型。
挺濃密的。
周禮注意到林溫的視線,好笑地從沙發上起身,給袁雪一句:“你多保重身體吧。”又跟眾人說,“走了,還有事。”
汪臣瀟問:“你還去哪兒啊?”
“約了人。”
汪臣瀟八卦:“女人?”
周禮手機拍在掌心,沒正面回答:“你要不一起?”
汪臣瀟立刻撇清:“你滾吧。”
周禮走了,剩下林溫幾人也準備撤,林溫順手把茶幾上的餐盒都收拾裝袋,讓肖邦擦一下桌子。
肖邦點頭,恭送幾尊大佛離開。
汪臣瀟去開車,林溫找到室外的垃圾箱把一堆餐盒分類扔了,袁雪嫌棄地站遠了點,說她:“你隨便扔一下就得了。”
林溫說:“你好歹也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
“我接受義務教育的時候國家還沒搞垃圾分類。”
“可你是祖國的未來。”
“祖國的未來還在我肚子裡呢。”
“那你別帶壞孩子,小孩會有樣學樣。”
“那太好了,我孩子天生就智高膽肥,勇猛無敵!”
林溫扔完垃圾,拿紙巾擦手,說道:“你這麼勇猛,剛才怎麼沒敢看周禮的手機?”
她不至於看不出袁雪火速松手的真實原因。
袁雪在林溫面前倒不怕承認自己也有慫的時候,“猛男還有怕蟑螂的呢。”她說。
林溫奇怪:“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怕周禮啊?”
袁雪皺眉:“不能說怕……你不是說你跟他沒我熟麼,是你沒見過他以前。”
“他以前?”
“你看他現在跟大家出來吃吃喝喝都挺和氣的,是不是挺好相處的樣子,脾氣好像很好,人特別和善?”
這林溫倒沒覺得。
他們聚會基本都是吃喝唱歌,但因為時間沒那麼自由,這兩三年林溫參與的聚會次數並不是太多。
有限的幾次相處中,林溫從沒覺得周禮是個真和善的人,和善的人氣息是圓潤的,而周禮的氣息卻讓她感覺稜角犀利,她在看人性情方面有一種自小養成的敏銳感。
比如她一看袁雪,就知道她是典型的霸道卻善良,嘴硬卻心軟。
人人都穿幾層殼,袁雪隻穿一層殼,一扒就能將她看透。
“還好吧。”林溫這麼回答袁雪。
袁雪一副料事如神的表情:“我就知道。”她一言難盡,“那是你們不清楚他以前的樣子,惡劣囂張心機叵測。”
“……你在形容你仇人?”林溫驚訝。
“我是說得誇張了點,但也沒差多少。”袁雪道,“你聽我講啊,聽完你就知道了。”
林溫點頭,洗耳恭聽。
他們這幾人相識於八年半前,那年九月,大一開學。
開學要軍訓,班裡有個人沒來,是汪臣瀟他們寢室的,正是周禮。
那時周禮的家長沒出過面,同寢的肖邦跟周禮是發小,肖邦幫忙請假,說周禮是生病。
女生們對周禮的第一印象是羨慕,羨慕他成功躲過了軍訓。
軍訓結束,正式開學的第一周,周禮仍然沒出現,眾人基本都忘了班裡還有這麼一個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