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花焰真去熬了,他實在有些欲言又止。
他看了看遠處還坐在巨石上吹著風陸承殺,又看了看低頭認真熬藥花焰,莫名生出一股操心感。
怎麼會這樣,他們倆難不成……
明齊在藥兜裡翻了翻,掏出了幾顆紅豆,遞給花焰。
此物最相思總聽過吧。
花焰接過,看清是什麼,毫不猶豫地就丟進了藥裡一起煮。
明齊:“……”
……算了,他盡力了。
熬完藥,花焰看著陸承殺咕咚咕咚毫無反應就把那碗黑漆漆苦兮兮藥汁喝下去,不由生出一絲佩服之情。
“你不覺得苦嗎?”她還特地挑了兩個甜果子放在手裡。
陸承殺放下藥碗,遲疑了一下,道:“還好。”
不愧是陸大俠!
花焰關心道:“那喝完有感覺好點嗎?”
陸承殺又遲疑了一下,道:“……嗯。”
花焰總算放下心來。
其餘弟子圍著火堆而坐,有四處巡邏探看,有則坐在原地闲聊,還有些已然沉沉睡去,倒是難得闲適,白天兵荒馬亂已有些恍如隔世。
Advertisement
花焰和陸承殺聊了幾句,慢慢也覺得困,用山泉水稍稍洗漱後,就靠著巨石也睡了過去。
門派戰第二夜就這麼過去了。
花焰醒來時,是被吵醒。
“快起來,有毒蟲子!已經有人被咬了!”
花焰聞聲而起,天還沒徹底亮,隻見她閉眼前還安謐營地再不復安靜,有弟子舉劍揮砍,有弟子驚慌失措跳腳,有甚至爬上了樹。
她低頭一看,地上正密密麻麻爬著些猩紅小蟲子。
這些小蟲子不足指甲蓋大,但瞧著就劇毒無比。
花焰頓時頭疼。
到底是誰幹啊!誰把這玩意都放出來了!
有弟子舉著火把,對著毒蟲準備燒去,花焰連忙道:“……不要!”
但已經遲了。
火焰一點燃毒蟲,那蟲子立刻爆開,引起周圍一片毒蟲爆裂,爆裂同時濺起一波血霧。
血霧比毒蟲更毒,帶著腐蝕性,濺到人身上,瞬間便將衣服侵蝕出洞眼,隨後侵入皮膚,將之腐蝕皮開肉綻,那弟子頓時一聲慘叫,手中火把也掉落到地上。
緊接著,火舌吞沒毒蟲,濺起更大30340一波血霧,把那弟子整個人都淹沒了。
隻眨眼功夫,他已然變成一個血人,連慘叫聲都說不出口,因為他咽喉也被侵蝕了。
他捂著喉嚨,發出咯咯兩聲,便倒在了地上。
那渾身浴血模樣實在慘不忍睹,一時把眾弟子都震住了。
他們不敢輕舉妄動,一個兩個都爬上了樹。
中毒昏迷躺在地上弟子就沒辦法了,其他人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被毒蟲爬滿全身。
花焰身後陸承殺倒是毫無畏懼準備向前,花焰一把攔住他:“等等,危險——”她抬頭問道,“有人有酒嗎?很烈那種……”
樹上眾人面面相覷。
“我這有,姑娘你要嗎……”
明齊抱著其中一棵樹大叫道:“我藥簍裡有!去腐肉時燎刀子用!”
陸承殺聞言已然身形輕飄掠過去,足不沾地將明齊藥簍拎了過來。
花焰從裡面掏出酒壺,遠遠灑過去,那毒蟲仿佛有所感應地避開,留下一條酒漬痕跡。
其他有酒弟子有樣學樣,也倒了些酒出去,果然毒蟲退開了。
花焰擦了擦額頭上汗,心道,還好有用。
這蟲名為“嗜血”,是教裡一個長老養愛蟲,被他養劇毒無比不說,繁殖能力極強,還喜歡到處亂爬,他自己是不怕,躺在蟲堆裡仿佛在做按摩,還熱情地向其他堂主兜售。毒蟲亂爬,害死了好幾個弟子之後,被謝應弦勒令隻能養在自己院裡,他才不情不願地用酒灑滿院子四周。
讓陸承殺用酒灑到那些昏迷弟子身上,驅退毒蟲,眾人剛松了一口氣,又聽見有人大叫道:“媽,這都是什麼鬼東西!”
這聲音頗為耳熟。
聲已到,人隨後就至。
陸承昭打頭,後面跟著陸承陽和停劍山莊另一名弟子,全都模樣狼狽不堪,衣衫褴褸,再往後則是數百隻拳頭大小巨蜂。
嗡嗡一片,聲勢浩大,極為駭人。
陸承昭已經快氣死了!
他就知道自己不該來!都怪他爹!
光是打架被偷襲也就罷了,這都是什麼鬼,那晚迷霧襲來,他眼見他爹變成一隻吃人怪獸,還要數落他不肯好好練劍,罵一句咬一口,痛得他原地打滾,涕泗橫流,丟人至極。
好不容易霧散去,陸承殺不知所蹤也就罷了,其中一個弟子倒著眼鼻流血,不省人事。
他們放了信煙仍然還是無人理會,隻好帶著那個弟子一邊走一邊碰運氣看能不能撞到慈心谷弟子。
一路過來,他們又遇到了兩個陷阱,一次毒霧,一次迷霧。
得虧他神功蓋世,才沒有栽在裡面,但幹糧和行囊卻丟了,走得一路宛若逃難,沒想到清早又遇到這個巨蜂,給他肺都要氣炸了。
他一邊聽著身後嗡嗡聲拔足狂逃,一邊覺得頭皮發麻。
陸承昭隻覺得在這裡頭一天,快把自己一個月髒話都罵完了!
他躺在客棧裡吃著美味佳餚,聽著美人撫琴難道不爽嗎,為什麼非要來這種地方受罪——他爹真他媽是有病!
萬一親兒子有個好歹,有他後悔去!
他現在唯一心理安慰就是陸承殺指不定比他更倒霉,這陷阱既然是魔教設下,那陸承殺必然比他更拉仇恨,也會比他更狼狽不堪,更……
媽,怎麼眼前這個人瞅著這麼像陸承殺。
他旁邊這個……
陸承昭眼一花,就見那兩個人迅速沒入水中。
花焰看著那巨蜂,和迎面而來陸承昭,心裡又道一聲不妙,拉著陸承殺就往水裡跳。
到底是誰幹啊!怎麼什麼都往這裡放!
那巨蜂她也很熟,是另外一位堂主研制出來,他愛好就是將各種毒蟲、蜈蚣等等,在保留其特徵情況下巨大化,最成功是一隻足有半個人大蜘蛛,他將那蜘蛛養在洞窟中,每日探看喂養,宛若看自己情人,眼裡全是深情厚誼……
花焰想想就覺得有些不適,她真是正義教碩果僅存正常人啊!
謝應弦還勸她想開點,既然不能選擇出身,就幹脆選擇接受——然後就送了她兩隻碗口大蜘蛛,美其名曰一旦接受了還挺可愛。
不過眼下,至少她可以確定,這巨蜂和普通黃蜂一樣,都不會入水。
花焰跳水之前沒來得及解釋,好在陸承殺也沒有什麼異議。
水流湍急,她拽著陸承殺胳膊順流而下,艱難地眨著眼睛在水裡沉浮,隻能模糊看見陸承殺黑衣在水中逸散,花焰有些擔心兩人會不會被衝散,正在糾結間,感覺有什麼緊緊攬在她腰上。
陸承殺忽然變得很近。
花焰努力張了張嘴,吐出一串泡泡,在水裡實在聽不見彼此說話聲音。
她無奈地在心裡嘆氣,也靠過去,雙手緊緊抓住了陸承殺腰。
即便在這種情形下,花焰依然能感覺到,陸承殺身體突然僵硬,仿佛一塊鐵板。
雖然不合時宜,但她實在忍不住在水裡笑了出來,又吐出一串泡泡。
水流在山巒間起起伏伏,速度極快,根本無法控制身體,最終湧到了一座小瀑布前,花焰明顯感覺到身體騰空,隨著水流急速下墜。
然後停了下來。
隻見陸承殺一劍插在了瀑布壁上,此時距離水面已不遠,花焰被他攬著腰,兩人全身湿透,之間距離不到一拳,幾乎貼在他身上,陸承殺閉著眼睛道:“你先下去。”
花焰不明所以:“一起下去唄!”
陸承殺沒有說話,手掌帶上內力,輕飄飄把她送了下去。
花焰落在地上,有些狐疑地想,他毛病還沒好嗎?
隨後陸承殺也落到了她身旁,背對著她,身上絲絲縷縷冒起了白氣,不一會衣服就被蒸幹,然後就見他一副又要脫外袍樣子。
花焰對穿著湿衣服感覺心有餘悸,她連忙道:“等等!不用!找個地方坐下,把衣服烘幹就行!”
陸承殺頓了頓,道:“……也行。”
於是兩人又在附近尋找石洞,這一次運氣比較好,不遠處就有一個瞧著十分寬廣石洞。
花焰心情甚好,剛準備進去,就發現裡面已經有人了。
一男一女。
陸承殺擋在了花焰身前。
花焰仔細一看,愣了,洞裡是兩個熟人。
尤為天隻穿了中衣坐在火堆面前,左驚霜披著他朱紅長衫,邊上放著她清霜劍,而火堆旁邊,正烤著,明顯屬於左驚霜當山劍袍。
花焰:“……”
左驚霜:“……”
陸承殺:“?”
尤為天反應最快,隻呆了一瞬,他就撫著額頭狂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可真是太巧了!兩位,要進來坐坐嗎?”
第34章 石洞奇遇
花焰拽著陸承殺衣服轉身就想走, 隻聽尤為天道:“這麼急著走做什麼。這附近其他石洞都被人佔完了,你們確定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