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為會三天見不到他呢!
陸大俠見到她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想想花焰就更覺得開心了起來。
可還沒等她找機會避開其他人單獨去找陸承殺時,就見他們走進了那片迷霧,花焰差點就忍不住叫出了聲,隻能跺了跺腳,閉著眼睛衝進去,一把攥住陸承殺的手,總算把他順利帶了出來。
眼下這霧越發的濃了。
陸承殺看著霧氣沒有說話。
花焰覺得他肯定是擔心裡面的其他人!
唉,陸大俠人真好。
雖然非常非常討厭陸承昭,但花焰還是要為了做個好人而努力。
她拽了拽他的衣袖道:“……這霧不自然,肯定是有人故意弄出來的,想救他們的話,我們可以找找附近有沒有鼎爐之類冒煙的。”
陸承殺頓了一下,道:“怎麼找?”
這她也不知道啊。
花焰隻好撓撓腦袋道:“……摸索看看?”
陸承殺輕輕“嗯”了一聲。
但是真的太黑了,夜晚的探險地幾乎伸手不見五指,視線被隔絕的徹底,哪怕習武之人目力過人,陸承殺又用火折子點了一支火把,也隻能看見近在咫尺的畫面和遠處隱隱約約的輪廓。
花焰想趕緊找個安全的地方呆著就是如此,晚上就算她很熟那些陷阱,也難免會有中招的可能性。
“陸大俠,我們可千萬別走散了!”
Advertisement
說著,花焰的手指攀著陸承殺的衣袖一點點滑下去,輕輕攥住了陸承殺的手。
幾乎是瞬間,陸承殺的身體一僵。
果然!
花焰之前就發現了,隻要她碰到陸承殺,陸承殺的身體就會隨即一僵,像瞬間繃緊了的弦似的,變化異常明顯。
大概是很少與人接觸吧。
老實說,還蠻好玩的,花焰有點壞心地想。
陸承殺的手指修長幹燥,指節分明,隻在握劍處有一層劍繭,溫度偏低,花焰的手則一貫溫暖,夏日裡握著陸承殺的手,覺得像握著一塊寒玉。
一塊筆直的寒玉。
咦!
花焰才察覺,陸承殺的手僵硬地直著,好像連彎曲都不會了。
她情不自禁捏了捏陸承殺的手,發現陸承殺又僵了一下。
啊!好有趣啊!
他們一步一步在霧氣外圍小心翼翼地走著,腳下的土地松軟而泥濘,夜風詭譎,樹影參差搖曳,伴隨著靜謐而漆黑的環境其實相當令人不安,可花焰卻有點想笑。
她努力忍住了。
視野有限,花焰側過頭,隻能看見離得極近,陸承殺隱在黑暗中的側顏。
他的五官很柔和,輪廓卻很清瘦凌厲,從耳後到下颌的線條利落流暢,眉宇清俊,一雙眼睛像工筆繪就,斜飛的微微上挑,初看時覺得兇煞又冷漠,但看久了居然也覺得溫柔了起來,哪怕現在陸承殺用警惕又凜冽的眼神掃視著四周,花焰也覺得……好溫柔哦。
和羽曳那種溫柔不太一樣,具體花焰也說不上來。
她正想著,陸承殺道:“找到了。”
花焰順著陸承殺舉起的火把抬頭,頓時驚到了。
隻見眼前的土坡上嵌入了一個銅制的香爐,香爐巨大,從他們的位置隻能看見一小部分,因為顏色同土地相似,幾乎難以辨別,它正朝著外面吞吐大量的霧氣,似乎源源不絕。
花焰:“……”
這也太絕了!
陸承殺把火把遞給花焰,同時單手拔劍,三兩下將那香爐劈碎。
香爐粉碎,土坡立刻塌下,將香爐整個淹沒,那些隨之而來的霧氣也停止了供給。
“這霧氣一會就會消散,不用擔心他們了!那個,我們……”
花焰說完,有些緊張地看著陸承殺。
她怎麼混進來的不太好解釋,生怕陸承殺待會要和其他停劍山莊弟子匯合,那她又得偷偷找地方躲起來了,陸承殺不懷疑她,其他人可未必。
好在,陸承殺似乎也沒有要匯合的意思。
花焰的話還未說完,就聽陸承殺道:“我們找地方安頓。”
“好!”花焰用力點了點頭。
可沒想到,不等他們走多遠,突然下起了暴雨。
這雨來得不講道理,幾乎片刻就由絲絲縷縷變為傾盆大雨,雨水被枝葉擋去了些許,但依然有大量的雨滴傾斜而下,濺起噼裡啪啦的聲響,伴隨著偶爾一兩道落下的震耳欲聾的雷聲,更顯可怖。
花焰猝不及防,很快便被淋湿,手中的火把也就此湮滅。
兩人隻能先在附近找了一個很淺的石洞躲避。
石洞淺到隻能容納下兩個人。
外面雨幕傾天,宛若瀑布流瀉。
花焰坐在裡面,隻覺得渾身都湿透了,她現在沒有內力,無法御寒,渾身冰涼,而且石洞太淺,還時不時有雨水濺落進來。
也太慘了吧!
花焰打著噴嚏心想,她剛高興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啊!
這就是樂極生悲嗎!
她轉過頭,正想看一眼陸承殺,就見一件黑色滾銀邊的外袍丟了過來。
不湿,甚至還溫溫的。
花焰正在瑟瑟發抖,想也不想,立刻用外袍裹緊自己。
嗚嗚嗚是內力烘幹的外袍,好暖和!
陸承殺此刻隻穿了一件雪白的中衣,單腿彎曲,扶著膝蓋坐在花焰身側,目不斜視地看向外面。
“很冷嗎?”
“嗯嗯嗯!”花焰點了點頭,覺得自己可憐巴巴的。
但她真的很冷,身上還湿漉漉黏糊糊的。
以往隨便用內力蒸一下就烘幹了,但現在……她好想她的內力啊!
花焰望著陸承殺,陸承殺卻沒看她,他漫步出去,隻聽幾聲巨響,樹木應聲而倒。
陸承殺抱著一堆湿木頭回來,用內力烘幹,火折子點燃,搭了一個小火堆。
花焰努力挪了過去,伸出手烤了烤,但外面風雨飄搖,還是很冷,她又打了個噴嚏。
陸承殺見狀,又帶來了一堆木頭,像種土豆似的,圍著花焰和火堆,挨個把它們拍進了地裡,然後自己坐到了邊上。
“還冷嗎?”
花焰不知道怎麼說。
她控制不住又打了個噴嚏,更加努力地裹緊陸承殺的外袍。
陸承殺好像確實不知道怎麼辦了。
半晌,他低聲道:“把手伸出來。”
花焰不明,依言把手伸了過去。
陸承殺用指尖觸到了她的手,片刻後他的指尖變得溫暖,一股熱流從指尖傳遞過來,花焰周身頃刻湧入暖意,像浸泡進溫泉水裡一般。
好一會,她才反應過來陸承殺是把內力傳過來了。
花焰愣了。
就算他內力多,也不是這麼燒的啊!
花焰心情很復雜。
陸大俠人也太太太太好了,這樣萬一遇到壞人,會被騙的呀!
她想了一會,還是把手抽了回來。
陸承殺這時倒是轉頭了:“嗯?”
花焰把自己裹得緊緊的,道:“我不冷了!”
陸承殺似乎現在才松了一口氣,過了一會,他把中衣也脫下來,丟了過去,隻餘下一件單薄的裡衣。
中衣上還沾著陸承殺的體溫,花焰難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該不該接。
但一陣冷風吹過,她迅速拿過來,把自己裹成個粽子。
陸承殺的中衣上有一股冰雪過後松針的味道,很清新,花焰是第一次這麼近的聞到別人身上的味道——水瑟曾經跟她說過,男人都是臭的,不管是多麼光風霽月的男人,湊近了聞都有股怪怪的味道,可是此刻,花焰一點也不覺得難聞。
她覺得自己臉有點燙。
忍不住又轉過頭去看看陸承殺,夏日的裡衣很單薄,勾勒著他修長挺拔的身軀,連起伏都清晰可見。
然後花焰就發現……
“咦,陸大俠你身上為什麼會有傷?”
陸承殺聞聲,似乎不明白她的疑惑,道:“怎麼了?”
花焰換了個說法:“我是說,你也會受傷的嗎?”
雖然不太明顯,但能隱約看見其下的傷疤,當然大多已經愈合,像是陳年舊傷。
陸承殺道:“嗯。”他頓了一會,又道:“很奇怪麼?”
是啊,陸承殺又不是什麼器具,是人就會受傷,沒什麼可奇怪的。
花焰搖了搖頭,但還是覺得有些悶悶的,不太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