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呼哀哉!
她當然擔心了!
花焰扯著陸承殺的衣袖,哭訴完忍不住還補了一句:不過陸大俠你剛才刀甩得好厲害!
她生怕陸承殺聽不清,離得很近,貼著陸承殺的耳朵說完,隻感覺他胸膛微微震動,肩膀輕輕聳了兩下,隨後撤開了身。
從陸承殺的臉上依然看不出任何表情來,可花焰總覺得他好像還挺開心的。
下一瞬,花焰突然感覺到頭頂似乎有什麼輕柔地撫過,拍了拍。
咦?
陸承殺收回了手,仍舊毫無表情,仿佛剛才那個摸了摸花焰腦袋的人不是他。
花焰都覺得自己產生錯覺了。
陸大俠在幹啥?
在安慰她嗎?
手收那麼快是因為被她頭上那兩個銀鏈綴蝴蝶的步搖扎到了嗎?
花焰很懵逼。
但她說不出話,陸承殺又不肯說話,氣氛尷尬地僵持下來。
花焰抱著自己的腦袋想,其實被摸摸頭也沒什麼,她平時也沒少被長輩爹娘摸頭,可能她的頭真的比較好摸吧,隻是出了正義教這麼久,也沒人對她的腦袋有什麼想法,乍然被摸,對象還是陸大俠,她稍微有點不習慣罷了!
正想著,花焰隻覺得自己的腦袋好像又被人摸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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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焰:???
她轉頭看向罪魁禍首,陸承殺眼觀鼻鼻觀心,十分淡定。
陸大俠,我頭好摸嗎?
花焰用氣聲傳達了她的想法。
陸承殺:“……嗯。”
……好吧。
這麼一打岔,花焰都快忘了自己剛才還在氣憤。
除了氣憤,她其實還有些奇怪。
褚浚擲刀時,隻有花焰一個人緊張地站了起來,停劍山莊其他弟子都平靜地毫無反應。
他們對陸大俠都這麼有信心嗎?
花焰想了想,感覺很慚愧,她以後也要對陸大俠更有信心一點才是!
***
陸承殺和褚浚戰罷,剩下兩場都少了點意思。
尤其是陸承昭和白聿江的那一場,白聿江原本武功應在陸承昭之上,奈何其人包袱實在太重。
看看他一身打扮就知道了。
白聿江穿了一襲纖塵不染的雪衣,腰間是九孔玲瓏佩,頭上一頂白銀纏絲鏤空雕花的玉冠,足蹬一雙雪白長靴,兩根上好的冰絲白錦滌帶墜在肩側,還用一條銀絲繡雲紋的腰帶將瘦勁的腰勒得格外挺拔出塵,遠看便似一棵雪松,再加上一張俊俏白皙、精致秀雅的臉,不像江湖中人,倒像個準備修道成仙的翩翩公子。
白聿江使的招式也是無比優雅華麗翩若驚鴻的。
白崖峰的功法本來就以優美著稱,白聿江使著他那支名為“凝冰”的手杖,更是將之發揮到了極致,每一招每一式都從指尖美到腳尖,身姿舒展,宛若舞蹈。
會場裡已經有好些女弟子情不自禁發出仰慕的驚呼聲。
白聿江雖然青年俠客榜排名不行,但有一個榜他特別行——江湖女子擇偶榜,其人號稱全武林女俠的夢中情人,不論美醜待每一位女子都一般的溫柔體貼,往往令女子難以抗拒。
花焰打了個呵欠,又開始犯困了。
白聿江這個打法,優美有餘殺氣不足,更何況他還極其注重個人形象,不肯為了迎敵稍顯狼狽,因而,陸承昭就算武功不如他,也能與他打得有來有回。
陸家的劍法本就剛猛,很克制白崖峰的功法,於是兩人就你來我往,不緊不慢,你一招我一招。
比試得文明且優雅。
看起來像兩大門派功法展示。
這若是一男一女,恐怕還會瞧著非常郎情妾意,纏綿悱惻。
臺下眾人也慢吞吞開始點評。
“白少主這一套‘回天舞雪’的杖法使得好啊!”
“陸小莊主這用的,應當是停劍山莊的‘窮殺劍法’吧,顯見已有小成,頗為可圈可點。”
氣氛非常和諧,全然沒有上一場時的緊張刺激,甚至還有些弟子趁機去外面轉了轉,上了趟茅廁。
唯有部分女弟子看得如痴如醉,甚至激動地攥緊了手中佩劍。
對此,白聿江在打鬥的百忙之中,還不忘朝著那些激動的女弟子回眸一笑,直勾起陣陣驚叫。
和他對打的陸承昭見狀,大大地翻了一個白眼。
花焰看不下去了,轉頭去看其他擂臺,這一看才發現她的青城當山絕戀居然還沒比完!
左驚霜與沐雪浪實力懸殊,照理說應當很快就能決出勝負,可沒想到左驚霜如此能抗。
此刻左驚霜的模樣已與開始大相徑庭,她咬著牙,嘴唇煞白,蒼白的臉上汗水密布,狼狽極了,身上大大小小全是傷,透過偏深的服色,能看見各處被血洇開的痕跡,這應該還算是沐雪浪劍下留情的結果。
沐雪浪現下的表情也非常無奈。
周圍都在喊著讓左驚霜認輸算了,但她充耳不聞。
花焰很快知道她那些傷都是怎麼回事。
沐雪浪用化雪劍將左驚霜再次逼入死路,左驚霜隻要退,觸到身後的纖繩便可避開,可她不避,硬生生受了沐雪浪的劍傷,反手再戰,頑強得簡直可怕。
花焰都看呆了。
這什麼狗血虐戀故事,這位小師妹這麼拼嗎?
難不成是想身受重傷,然後讓沐大蔥負責?
花焰想著,甚至有些肅然起敬。
這苦肉計,學到了!
以後有機會試試。
直到白聿江和陸承昭的花拳繡腿打完,左驚霜都仍未放棄。
最後她徹底力竭,當山掌門凌天嘯親自出手阻斷了這場武比,左驚霜纖瘦的身子搖晃了一下,隨後清霜劍“當”一聲脫手,下一刻,左驚霜便倒在了地上。
當山弟子連忙來人把她抱扶起來,送去醫治。
原先嘲笑左驚霜的人也都不再說話,包括青城門的弟子。
沒人會嘲笑一個竭盡全力的人。
就連沐雪浪也靜靜看著她的背影,目露不忍。
沐雪浪望著左驚霜,花焰望著沐雪浪,恨不得此時有一面銅鑼,她可以一邊敲一邊大喊。
心疼乃是情愛之始!
沐大蔥,不要克制自己,擔心你就跟過去!
可惜她嗓子啞了。
花焰好生遺憾。
有了前面幾場珠玉在前,後面就實在沒什麼好看的了。
花焰跟陸承殺打了個招呼,便繼續到處轉轉。
這次轉就沒上次那麼輕松了,因為方才那一鬧,周圍人都已經認得她的打扮,知道她和陸承殺關系匪淺,紛紛用一種探究和好奇的眼神望著她。
就連昨日遇到的那個名叫青遠的小弟子都結結巴巴道:“原、原來女俠你和、和陸少俠一道來的,昨天、天我冒犯了……”
讓花焰莫名有種狐假虎威的感覺。
她有心解釋,奈何沒法開口,比劃了半天才讓青遠明白她隻是被陸承殺所救,又想來看問劍大會,才會一同前來。
青遠接受了這個說法,但眼中還是流露出羨慕的神情:“能和陸少俠一起來看問劍大會是不是感覺非常好?”
花焰想了想,用力點了點頭。
不要太爽好嗎!
青遠神色更加悵然若失,他嘆了口氣道:“都不知道該羨慕誰好了。”
花焰:……嗯?
青遠見她疑惑,大笑道:“無妨無妨,我也隻是隨口說說。”他看向擂臺上正在武比的弟子,再看了看停劍山莊席位上那一抹藍劍穗的黑色身影,心中湧起一股不知是何的滋味。
江湖弟子千千萬,但有天賦,能站在武學巔峰,接受萬人仰望的,也不過那麼幾人。
***
問劍大會的第三日,花焰還未出客棧就感覺到了熱鬧,前兩日來得多是武林中人,可第三日卻是連許多平民百姓都削尖腦袋想要去窺看的。
皆因為照例今日是七琴天下的琴會。
七琴天下與一般的武林門派不同,它是由一位琴藝與武藝同樣出眾的女子秦簫然所創辦。
當年,她在七琴湖上舉辦了一個足有月餘的琴會,吸引來了眾多喜樂的江湖人士,他們通宵達旦的切磋琴藝與武藝,絲竹樂聲與武劍之聲終日不歇,極盡風雅。
最終悟出了一套將琴藝與武藝結合的武學。
之後又有不少江湖兒女慕名而來,拜在秦簫然門下,甚至有一些江湖正派名門出身的女子特地改投門楣,也想要前來。
秦簫然曾有過江湖第一美人的美譽,其人不止容貌絕美,同樣氣質高華談吐優雅,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禮儀無一不通,為無數江湖人士所仰慕,所以大多江湖人也樂於將女兒送入七琴天下修煉,希望能習得秦簫然一星半點的風採。
如今秦簫然已經仙逝多年,不過不影響七琴天下依然是全江湖女弟子最多的門派。
江湖門派弟子大多男多女少,但到了年紀還是要成婚的,七琴天下又都以女弟子貌美著稱,就……咳咳……
還有個誇張點的說法叫“得一七琴妻,掌門也不換”。
總之由於各大門派與七琴天下錯綜復雜的姻親家屬關系,再加上七琴天下本身與世無爭,導致了其地位十分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