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俠人呢?”
那少女繼續瑟瑟發抖道:“……在、在屋頂。”
花焰隨便把她打發走了,那少女仿佛得救一般,光速消失在她面前,花焰不由又疑惑了起來,陸大俠看起來這麼難伺候嗎?
出門一抬頭,花焰就看見了坐在屋頂上的黑衣人。
客棧外的大路上人來人往,向下望是紅塵喧囂,向上看去卻是與世隔絕。
墨黑磚瓦堆砌的屋頂上有風拂過,吹散了陸承殺的發,他支著一條長腿,手微微搭在膝蓋上,面容依舊是冷的,卻因為離得遠,而有些飄忽不定,孤寂的好似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仿佛一陣風吹過,這個人便不在了。
花焰怔了一下。
天吶,都是她的錯!
她把點心全吃了,給陸大俠氣成什麼樣了!
想著,花焰立刻揮舞著點心道:“陸大俠,我給你帶點心來了!”
陸承殺微微側頭,望了過去,黑白分明的眸子裡又短暫閃過了一絲困惑,然後他就看見少女咬著油紙包,手腳並用扶著一旁的長梯爬了上來,還毫不客氣地坐到了他旁邊。
“給你!”花焰非常豪氣地把油紙包塞給了陸承殺,“別生我的氣啦!”她還欲蓋彌彰的補充,“我平時沒這麼饞嘴的,真的……”
“……”
“坐在屋頂上感覺原來這麼好……”
此時,微風徐徐拂面,吹得花焰舒適又愜意,要是在他們正義教這麼坐著,早吃了一嘴黃沙了!
陸承殺捧著油紙包,沉默不言,覺得很不適應,他甚至散發了一點殺氣,準備等花焰坐不住自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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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等了半天,花焰依然在喋喋不休。
“……陸大俠,你嘗嘗看這邊的點心好不好吃!”
“……陸大俠,我剛問過了,他們說那魔教堂主在城北,好像白天不在,晚上才回來,你準備什麼時候去啊?我跟你一起去呀!”
“……陸大俠,你們行俠仗義一般都是個什麼流程啊?”
陸承殺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從未遇到過這種狀況。
他站起身,腳尖一點,躍上另一個屋頂,再幾躍,便到了最高的那棵樹的樹杈上,隨後坐在上頭,一身黑衣融入枝葉掩映處。
花焰瞪大了眼睛。
她又說錯什麼了嗎!
花焰望著頭頂的黑影,努力蹦了蹦。
哎,沒有內力實在飛不上去!
她很遺憾,但也沒有辦法,幹脆就在鎮上繼續轉轉。
她倒是沒發現自己一個小姑娘在鎮裡亂逛有多顯眼。
花焰耳墜的一對蝴蝶紅寶石耳環用細鏈相串,在風中泠泠作響,淺藕色的襦裙隨著她輕快的步伐花朵般綻開,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仿佛蓄著光,眨動間顧盼生輝,容貌鮮妍欲滴,像開得極盛的富貴牡丹,美得明豔又張揚。
“姐姐……”
花焰一低頭,發現角落裡一個七八歲的小女童正拉著她的裙角,小心翼翼道:“姐姐,你這樣太招搖了,不好。”
“招搖?”花焰眨眨眼睛,很迷惑,“有嗎?”
出門在外,她都已經盡量挑樸素的裙子了!
小女童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說,隻能又拉了拉她的裙角,說:“那些被抓走的姐姐也都很漂亮,姐姐你……小心些。”
之後便溜走了。
花焰連句“謝謝”都沒來得及說。
一直逛到累了,花焰跑回房間休息,她順便往隔壁看了一眼,陸承殺還沒回來。
他不會還在樹上吧!
天快黑了,張福生已經叫那少女送來了晚膳,還體貼地問她有沒有其他需要,花焰多要了一份飯食,走到樹下,她用力搖晃幾下,大聲道:“陸大俠,你還在嗎!肚子餓嗎!”
搖得樹枝亂晃。
半晌,才聽見上面幽幽飄來兩個字:“不餓。”
還真在上面!
花焰吃驚,繼續大聲道:“你不累嗎?”
“……不累。”
“哦。”好吧,花焰把餐盒放在地上,“那我放地上了,陸大俠你記得下來吃哦,等你吃完了我再幫你收回去!”
回到房間裡,她才繼續吃她的飯,隻是吃到第一口花焰就感覺出了問題。
——飯裡被下了蒙汗藥,劑量還不小。
她立刻跑去查看陸承殺那份,餐盒還放在地上,飯裡並沒有任何問題,也就是說,隻有她的飯有問題。
花焰頓時來了興趣!
她翻出解藥來,先吃了下去,然後大大咧咧把飯菜掃的一幹二淨,隨後便趴在桌上,裝作昏睡過去。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有人敲她的門,小聲問道:“姑娘,姑娘你在嗎?”
花焰繼續裝昏迷。
見她不答,外面的人小心推開門,聽腳步聲還不止一個人。
“她睡著了。”
“那藥的劑量她早該睡著了!現在應該睡得打雷怕是都醒不了!”
“那陸大俠會不會發現啊?”
“這丫頭不過是跟著他一道來的罷了,連武功都不會,我見他們根本不熟,那陸大俠還躲著她,估計就是個硬纏上來的。我們幫他解決麻煩,他估計還要感謝我們呢!”
說罷,這人還陰惻惻地笑了兩聲。
花焰本來興致勃勃看戲,這時倒還真有些發怔。
第11章 行俠仗義(修)
她怔愣之時,對方在旁邊的櫃子上推了一下,隻聽咯吱一聲,應該是櫃子後有一道暗門。
兩人一人抬手一人抬腳,把花焰抬進了暗門裡,又再走了一截,直到面前有塊浮板,兩人把花焰放在浮板上,便解開一邊的繩子,一拽一扯把花焰緩緩放了下去。
放下去時,她還聽見他們在聊。
“這丫頭倒是長得當真漂亮。”
“那可不,可惜又要送去給張福生的兒子糟蹋。”
“據說張公子今天白天在鎮上看見,要不是見那陸大俠在,差點就沒忍住想當場把人擄走。”
“不過,待那魔教堂主被陸大俠給剿滅了,可就沒這麼好的擋箭牌了,還不知道再上哪找姑娘給張公子。”
花焰從怔愣中回過神來,大概知道了這鎮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很顯然,不管他們正義教平日如何作惡多端,但這一次是背鍋了。
她被吊到下面後,眯起眼睛,看見下面正是車棚,花焰被吊下去的位置剛好有一輛運送稻草的牛車。
下面自然也有人接應,把她從浮板上推到稻草上,再在她的身上又蓋了好些稻草,直到花焰整個人幾乎淹沒在稻草裡,才有人緩緩架著牛車,把她運向別處。
此時天已黑透,小鎮街上幾乎無人,因為常有女子失蹤,家家戶戶晚上都至少點著一盞燈,還有人專門守夜巡邏,生怕再出事——但沒什麼用,花焰想。
她不怕也不急,隻是有一分的傷心。
花焰突然意識到可能確實是自己一頭熱,陸承殺也許並不想被她跟著,畢竟說得再多她現在看起來也隻是連內力都沒有普通的女子。
說不定還會拖他後腿。
牛車過了一會便緩緩停在一間大宅的後院裡。
駕車的人和另外一位僕從把花焰從牛車後面抬下來,然後一路徑直抬進了一間靠後的臥房裡。
花焰眯起眼睛打量,這件臥房與客棧裡正常的房間截然不同,窗戶都被封死了,除了一張床和一個櫃子便再沒有其他。
她學毒,嗅覺過人,此刻能聞到這間房裡有股異常的血腥味。
雖然已經被清洗打掃過,但那股味道還是無孔不入地鑽了進來。
她被放在了榻上,然後兩個人便退了出去。
榻上那味道更重,還有些對花焰來說比較陌生的氣味,她一轉頭,就看見床榻一側的牆上斑斑駁駁刻著些什麼,那些痕跡不像是用刀刻的,倒像是用指甲劃的,還有些地方沾了血,觸目驚心。
原本可能還有些字跡,但大都被遮掩磨掉了。
她從床上下來,一推門,竟還被從外面鎖上了,她折回去看那櫃子,一打開便看見裡面放著些奇技淫巧的物件,也都散發著那股味道。
花焰當即便皺起了眉頭。
然而沒等多久,外面就有了聲響,花焰立刻翻身上榻。
幾乎她剛一躺定,就有人推門進來了,進來的看模樣是個男子,迫不及待地就朝著榻邊走去,邊走還邊說道:“小美人,我來了……”
花焰在心裡數著一二三,待他一接近,便驟然暴起,絹扇的鋼骨抵在了對方的咽喉上,另一手拽著他的肩膀一用力,反倒把人壓在了床柱上。
“你就是那個張公子?其他失蹤的姑娘在哪裡?”
那男子長得和張福生堪稱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又矮又胖,賊眉鼠眼,沒料到花焰居然醒著,當即一怔,隨後便要喊救命,花焰眼疾手快掐住對方的喉嚨道:“敢叫就要你的命。”
說著,絹扇往下壓了一分,張公子的咽喉立刻破皮流血。
一見血,他嚇得魂飛魄散,兩股戰戰道:“別、別,女俠,我不叫了……你放過我!”
花焰道:“那些女子呢?”
張公子還在裝傻:“什麼女子啊?”
花焰道:“別裝傻!那些被你擄走的!要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你。”
張公子被她嚇得夠嗆,終於支支吾吾道:“都、都被賣掉了……賣到別的鎮上了,哎,你別別別……”
花焰松了口氣,沒死就行。
“都賣到哪去了?”